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是因為即將要搬家,刻意讓管事們適應新環境?還是靖國公府缺錢缺得緊,怕管事們摟的錢袋子被無良老公吞去?

她不知道理由,決定把手邊的帳算清楚后,親自走一趟靖國公府。

但她學聰明了,會讓凌大哥護著自己過去,吃一塹,長一智,遭到兩次禍害,再學不會防人,她腦袋真可以摘下來洗一洗。

璟叡已經在京畿大營待上七、八天,沒估計錯的話,大概要到二十三、四日,才能回府準備過年。

過年……在前世的那些年她是怎麼過的年啊?

除夕那天,他們早上先到外公外婆家送禮,約定好大年初三相聚,然後回爺爺奶奶家吃年夜飯,他們從除夕到初二都會待在爺爺奶奶家。

爺爺奶奶住在鄉下,不大的四合院隔成六間房,伯伯、叔叔全帶家人回來了,根本住不下,長輩有獨立房間,小一輩就分男女睡通鋪。

可是她天生挑剔,在那種地方根本睡不著,哥就開車,帶著她一直繞、一直繞,繞到她入睡,繞到清晨醒來時,她發覺自己在溪邊、在山上、在海邊……他們總是在不同的地方,迎接每個新的一年。

她要複製那個過年經驗嗎?讓爺駕著馬車,在一處陌生的、美麗的地方,迎接他們的新年?

「余姑娘。」叫小芽的丫頭匆匆走進廳里,神態緊張地喊著她。

余敏和呂襄譯同時抬頭。

小芽道:「靖國公府派人過來,讓爺回靖國公府一趟,說是夫人病重,要見爺最後一面。」

呂襄譯和余敏相視一眼,無法相信。

最後一面?怎麼可能,夫人看起來那麼健康,如果是老國公夫人還有可能,什麼病會來勢洶洶,短短几日就要了人命?SARS嗎?

「靖國公想把璟叡騙回去。」呂襄譯直覺反應。

「不可能,他沒那個膽,他看見爺像老鼠遇到貓,騙回去又能做什麼?」

「你認為國公夫人真的生病?」

「也不可能,這次爺出京前回了靖國公府一趟,回來后爺很高興,讓我把西院打理好,說是過完年夫人就要搬進來。既是如此,夫人怎麼可能突然病重?」

「那怎麼辦?要通知璟叡回去一趟嗎?」

「不管是真是假,都得讓爺知道這件事。」萬一是真的,爺錯過夫人的最後一面,肯定會很難過。

「知道了,我去一趟京畿大營,把情況對璟叡說清楚。」

「我去一趟靖國公府,看夫人是不是真的病了。」

「別犯傻,上次人家沒把你留下來,你還自動送上門。」呂襄譯瞪她一眼,好了傷疤忘記痛?後院女子的心計深,她還沒弄懂?是不是幾百年後的女人越活越回去,連心機這種東西都不懂了?

「你別去,我去!」他寫一封信,讓人送給璟叡好了。

余敏細細分析,「夫人是女眷,就算世子爺你登門,也不可能見到夫人,我是女子,領著爺的命令,說不定他們會放行。我先過去探探虛實,再作決定。

「爺曾說過,靖國公府窮得很,倘若夫人真的生病,我就許以好處,讓夫人隨著我回叡園養病,看在銀子的分上,靖國公不會反對的。」

她說的話在情在理,呂襄譯只能同意。「讓凌建方陪你一起過去。」

「好。」

兩人議定之後,分別行事。

車行至靖國公府,余敏對門房道明來意。

「煩請大叔通報一下,讓我進去看看夫人的病況。」

她說得很客氣,沒想到門房聞言卻連連揮手。

「夫人病重,府里正亂著呢,你們別來添亂。」

「正因為府里亂著,怕伺候不好夫人,我恰好可以幫個手,免得爺冋來責備我們不關心夫人。」

「少啰唆,快走!國公爺和二爺已經發話,除大爺之外誰也不能放行。」

「要不,大叔行行方便,別通報上頭,只讓我過去瞧一眼,行不?」她順手遞十兩銀子過去。

門房看見余敏這麼大手筆,分明動心,眉目間卻萬分掙扎,可是到最後,還是咬牙拒絕,「不行,有錢拿也得有命享。快走!」

「我悄悄進去,悄悄出來,絕對不會給大叔添麻煩。」

「你聽不懂人話嗎?就說了不行,快走!」

門房心頭一急,用力推了余敏一把,力道十足,余敏差點兒摔跤。

情急間,余敏喊了一嗓子,「大叔不讓我進去,是在害怕什麼?莫非夫人已經出了差錯?如果不是……」

話還沒說完呢,那門房像看見鬼似的,滿眼驚懼,「砰」地一聲,用力把門關上。

門房的表情烙在余敏心底,她轉身對凌建方說道:「情況非常不對,凌大哥,你可以帶我進去探個究竟嗎?」

凌建方沒有絲毫猶豫,點頭。

余敏讓駕車的車夫先回叡園,自己與凌建方一個閃身,躲到牆后,只見靖國公府的大門悄悄地打開一條縫隙,門房探出頭來,看見馬車離開,鬆了口氣,拍拍胸脯,轉回府里。

兩人看見這幕,對視、點頭,靖國公府確實很不對,不知裡面有什麼玄機?

「凌大哥,夫人住的蘭萱堂在國公府的後方,我們從後院過去。」

「好,失禮了。」

凌建方挾起余敏,施展輕功,帶著她直奔到後院,再輕輕一縱,便越過高牆,進入靖國公府。

壽辰鬧的那出,把老國公夫人給嚇病了,這一病,無法抓權,只好把中饋放給霍秋樺,可她又不放心,硬是讓錢盈盈在當中插一腳。

霍秋樺無所謂,心想反正再過不久就要離開,何必趟這淌渾水,因此抽身,把所有事全交給錢盈盈。

能夠掌家,且是掌一個偌大的國公府,對錢盈盈而言根本是天上掉下來的榮耀,她興緻勃勃地接手后,卻發現國公府是個空架子,庫房是空的,能變賣的東西都賣光了。

可是老國公夫人醫病要錢、廚房買菜要錢,每天睜開眼就有人等在跟前跟她要銀子,可她總不能賣掉國公府吧?

不能賣房,只好賣下人,一個丫頭七到十兩、一個長工十到十五兩,人牙子進出幾趟,她手裡攢下五、六百兩銀子,情況稍稍緩解。

人變少了,國公府還是一樣大,自然無法照管得周全,因此凌建方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余敏帶進後院。

只是余敏只聽璟叡提過蘭萱堂,可沒真正去過,現在是大白天,行蹤容易被人發現,她想了想,讓凌大哥隱身,暗中保護,自己低頭垂眉,假扮府里丫頭。

繞過幾圈之後,她發現一名落單的女子,見那服飾打扮應是府中奴婢,她走近低聲道:「可否麻煩姊姊,領我去蘭萱堂見夫人。」

夫人?女子聽見這話像看到鬼似的,倒抽口氣后猛抬頭,目光對上,她,認得余敏——

嚴格說來,她不是奴婢,她叫作夏芬,是韓薔的通房。

去年老國公爺離世后,老國公夫人不管、夫人不管,於是婚書上那條「不能迎妾納婢」的約定,便形同無物,那時候國公爺便納了她。

她認出余敏就是皇帝召見的女子!

老國公夫人生病之後,府里流言四起,說是錢盈盈嫉妒余敏,想使計害人,卻沒想害到自己,以至於丟了大奶奶的位置,成為二爺的小妾。

見夏芬沒有反應,余敏把遞給門房的十兩銀子放在她掌心,夏芬低頭一看,心裡瞬間有了主張。

余敏再說一次,「請姊姊領我去蘭萱堂,我只瞧夫人一眼即可。」

瞧一眼?怎麼可以呢,要是她去稟報世子爺,國公爺戲還要不要往下唱?微微一笑,夏芬攢緊手裡的銀兩,低聲道:「隨我來。」

「多謝姊姊。」

余敏隨著夏芬走進蘭萱堂,整個蘭萱堂靜悄悄的,連個粗使丫頭都不見半個,可匾額上確實寫著蘭萱堂,沒人知道她會進府,應該不會特地弄個假院子來糊弄她吧?

余敏狀似輕鬆,問道:「素心、素月兩位姊姊呢?」

「她們被調到老爺身邊去,夫人生病,不喜歡吵鬧。」

這話太扯,夫人生病不是更需要照料嗎?余敏雙眉微蹙,跟在夏芬身後,悄悄從發間拔下簪子,緊握在掌心,她下意識往後望去,凌大哥應該在不遠處看著。

夏芬領著她進屋,走到內室,轉身對余敏道:「瞧,夫人在床上躺著呢。」

余敏偏過頭,向床上望去,是夫人沒錯,她仰頭朝上,張著眼睛望向屋樑。

怎麼回事?沒發覺有人進門嗎?

余敏上前,仔細一瞧,心頭一驚,嚇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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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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