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皇帝怎麼會在這時候想要見一個丫鬟?這會兒……這會兒正是緊要關頭啊……

老國公夫人嚇得兩腿發軟,居然一個沒坐穩,滑下椅子,回來複命的翠珊也嚇得全身抖不停。

霍秋樺看見兩人神情,心知事情不對勁,轉頭望望周遭,發現錢盈盈不在、余敏也不在。

她深吸氣,緩聲問道:「老夫人可知余敏去了哪裡?得儘快把人給找出來,皇上等著見她。」

「是啊,皇命可怠慢不得。」眾夫人當中有人看出不對之處,催促起老國公夫人。

老國公夫人再加上皇帝,都對那丫頭青睞有加,她肯定有什麼不同之處。

「翠珊姑娘,方才不是你帶余姑娘去逛園子的嗎?人去了哪兒你最清楚的不是?」一名年輕婦人道。

被點名了,翠珊心頭一驚,左右望望,最後求救地看向老國公夫人。

這會兒老國公夫人哪有力氣顧得上翠珊,她全身顫慄,在丫頭的扶持下,連試過兩、三次才重新坐回椅子,但整個人已經嚇得癱在丫頭身上。

見到這對主僕的模樣,霍秋樺心知定是出事了,她們對余敏做了什麼?

霍秋樺頓時心急火燎,指著翠珊道:「你過來!」

眼見老國公夫人不濟事,翠珊一張小臉驚懼不已,她顫著雙腳走到國公夫人身邊,二話不說就雙膝跪地。

霍秋樺也不問她事情經過,只道:「帶我去找余敏。」

帶?這一帶豈不出大事兒,她猶豫地朝老國公夫人望去,但老夫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霍秋樺冷笑,「你還指望誰為你作主?倘若余敏出事,皇帝震怒,看在世子爺面子上,當主子的或許沒事,但你一個小丫頭肯定會被推出去抵罪,只怕死一個你不夠,還得攤上你爹娘父兄,誅滿九族。」

誅九族?!翠珊嚇得連連磕頭,「夫人饒命、夫人饒命。」

「能不能饒,得看你的命,余敏沒事便罷,倘若她有事……」霍秋樺深吸氣,抑下滿腹狂怒。「人在哪裡?還不快點帶路!」

翠珊抖著身子,強迫自己站起,她怎麼都沒想到只是領命行事,竟會連命都賠上。「稟夫人,余敏在芳霏園。」

霍秋樺對身旁丫頭道:「素心,領幾個嬤嬤一起到芳霏園去。」

「是。」素心領命下去。

霍秋樺瞪翠珊一眼,她乖乖走在前頭領路。

幾個好事的見狀,心知有戲,雖然靖國公府的笑話年年有,不過多個談資也不壞,更何況女主角還是皇上指名要見的,不曉得今兒個靖國公府能不能過得了關,會否……生辰、祭日同一天?

眾人互使個眼色,不必言語就心領神會,大伙兒主動跟在霍秋樺身後。

霍秋樺沒心思與她們打交道,只擔心著會不會來不及?余敏那孩子很好,最重要的是這是叡兒第一次為女人動心。

霍秋樺走得飛快,眾人跟得氣喘吁吁,才剛走到芳霏園前頭,就聽見屋裡頭的動靜,氣喘嬌吟聲、激情高喊聲,叫得守在屋外的兩個丫頭面紅耳赤。

都聽見聲音了,還能不知道裡頭正上演著什麼?

霍秋樺恨得咬牙,眉頭打結,她對叡兒深感慚愧。

站在後面的夫人們竊竊私語,而守在屋前的丫頭見到霍秋樺嚇得都快站立不穩。

「開門。」霍秋樺強忍滿腔憤怒。

「不可以!」丫頭直覺回話。

聞言,夫人們心頭驚詫,連小丫頭都敢跟夫人回嘴,可見得傳言無差,靖國公府被老國公夫人把持,國公夫人地位比奴婢還不如。

讓一個昏昧的老太太掌事,難怪靖國公府怪事年年出。

「我說,打開!」霍秋樺咬牙。

「老夫人吩咐……」

丫頭們話沒說完,看見翠珊頻頻搖頭,她們這才發現事態嚴重,急忙閉嘴,轉身把門打開。

女人腦子轉得快,尤其這種后宅的陰私事兒,丫頭只說出「老夫人吩咐」五個字,眾人腦中便自己補出不少情節。

難怪老國公夫人把孫媳婦晾一旁、對媳婦臭臉相向,卻對小丫頭親熱異常,原來是有后招在等著呢。

只不過弄出這等事,那丫頭是怎麼得罪她啦?

不通啊,如果是丫頭做錯事,幾十棍子下去就能要她的命,何必設局壞人名節?何況名節這種東西,對姑娘、小姐有用,對下賤奴婢差別在哪裡?

眾人想不透當中原由,只見丫頭將門打開,這時候素心領著嬤嬤們也到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屋。

屋子裡,衣服散放,床上的男人無視外邊動靜,繼續在女人身上使勁兒,而這男人大家看清楚了,竟是大伙兒爭相稱讚「人才如玉、氣質翩翩,將來必成朝廷棟樑」的韓璟華?

屋子裡有著濃濃的靡靡氣息,素月、素心連忙將門窗打開,讓味道透出去。

霍秋樺走近,翠珊驚疑不定,二爺怎麼還不停?難道他也吃了甜點?她下意識看一眼桌上的點心,還來不及反應,就有眼尖的夫人失聲喊道——

「小叔子和嫂嫂……」

「什麼?」一句疑問,數人往前擠。

璟華彷彿看不見旁人似的,抱著身下的女人,持續大力衝刺,而他身下的女人也緊緊扣著他的脖子回應著。

看到這景況,還能不曉得是怎麼回事,這叫害人不成反害己。

霍秋樺蹙眉不解,是余敏聰慧,發現情況不對先行逃開?

不對,她逃開后,頂多是奸計不成,不至於讓眾人看到這個場面,所以是……腦子一轉,她明白了,是叡兒出的手,他對那丫頭果真護得緊吶。

這是好事,終於有能讓他全心維護的女子。

她不在意余敏出身,家世好未必人好,非要選擇,她寧願選擇心性好、與兒子氣性相投的。

她是過來人,當年爹看著靖國公府這塊金字招牌,讓她嫁進來,一進門方知錯了,若當年她嫁給銘哥哥,或許名聲不響,或許生活清貧些,但日子不至於過得如此委屈。

「來人,把這對姦夫淫婦給綁了!」

像是一吐胸中怨氣似的,霍秋樺揚聲道。

正當後院鬧得一團亂時,余敏已經跪在皇帝跟前請安。

皇帝望著眉目清朗、說話清晰,聰明卻心思單純的丫頭,心裡有幾分歡喜。

漂亮的女人看太多,聰明的女人也見過不少,但既聰明又單純的女子,只此一人。

並非皇帝偏袒,能擺弄出那麼多好東西的女子,絕對不是蠢貨。

但她也單純,望著至尊崇高的皇帝,態度並不巴結,也不驚惶,就像對待鄰家大叔那樣,有問必答,沒有彎彎繞繞,實心實意地回話。

和余敏說話,輕鬆、愜意,不必去尋思她的言下之意,這種交談法對一個隨時隨地都在揣測人心,行制衡之術的皇帝而言,是個很新鮮的經驗。

「怎會想到用禽類的羽毛做衣服?」

皇帝已經收到她的羽絨衣、手套、圍巾、毛襪、皮靴,並且讓「正在用功奮發」的呂襄譯去處理這件事,大量製作這些保暖衣物。

其他幾州還好,但屠虎關和袞州,這兩個最靠北的地方,士兵的保暖非常重要,萬一仗還沒開打就凍死一大半,真是個大笑話了。

這年頭還沒有人想到用羊毛織線,更甭說用羽毛保暖,至於靴子仍是以布靴為大宗,皮靴只有少數北方豪族才會穿。

「您想想看,為什麼冬天那麼冷只有人需要穿衣服,雞鴨羊卻不必就能度過寒冬?那只有一個解釋,它們身上的毛是可以禦寒的,這也是為什麼富貴人家要用皮子做衣服的道理。窮人家買不起獸皮,只好想別的辦法,用羽毛和羊毛是我能想到的法子。」

叫皇上想想看?韓薔的心臟都快跳不過來了,這丫頭的膽子是什麼做的?他想喝斥幾聲,卻看見皇帝滿臉的興緻勃勃,哪還敢多話。

皇帝點點頭,確實是個聰明孩子,難怪襄譯和璟叡對她另眼相看。「聽說你算帳比襄譯還厲害?他同你打賭賭輸了。」

余敏吐吐舌頭、縮縮脖子,朝璟叡望去,璟叡給她一個安心笑容,她方才回話。

「皇上……其實我……取巧了。」

「取巧?怎麼個取巧法?」

「我會乘法,我給平王世子的題目中同一個數字加很多次,世子爺一次一次慢慢加,速度當然會慢點兒,尤其又要撥動算盤珠子,我用乘法就省事得多。」

「乘法?那是什麼?」

「是一種規律,比方一個五是五,兩個五是十,三個五是十五……九個五是四十五……小時候,我發現這個有趣的規律,就把它背下來,後來發現拿來計算同樣的數字加很多次時,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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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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