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他的疏離讓齊鈺清不快,但看看左右,隨之釋然,這是在外頭,自然不便……

勾起一抹甜甜笑意,她親昵地問:「璟叡哥哥怎麼會在這裡?」

余敏點清楚銀票后,走回璟叡身邊。

看見余敏,齊鈺清眉心一蹙。

璟叡和余敏並沒有靠得太近,只是一個眼神相觸,她發現兩人之間有著……言語無法形容的……是融洽?熟悉?深厚情誼?她不知道怎麼解釋,但他們彷彿是相識相熟了一輩子的人?

怪異,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動作可以支持這種想象,可她就是……齊鈺清心底莫名地不安,感覺危機逼近。

她細細打量余敏,她的衣服雖然樸素,但質料卻是上好的,合宜的剪裁將她的身材襯托得很好,顏色雖素淡,卻讓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白晰。

她長得不美艷,至少不是那種讓男人一見就會傾心的美麗,但她眉宇間的恬然卻教人望之舒心。

小小的、天真浪漫的姑娘,在瞬間,齊鈺清眸光中透出寒冽。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感到如此憤怒,只知道,她非常、非常討厭站在璟叡身邊的女子。

征戰多年,璟叡對危險的敏感度比任何人都高,直覺地,他站到余敏身前,擋去齊鈺清的敵意目光。

動作很小,卻引出齊鈺清更多的怨恨,不過她很清楚,不該在璟叡面前發作。

收拾憤怒,她嬌憨一笑,問:「璟叡哥哥,這位姑娘……」

「是府中丫頭,讓她來替家母挑選禮物。」璟叡說謊,企圖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府中丫頭?恐怕是從小就貼身伺候的……通房丫頭?那便說得通了,兩人之間的默契來自長時間的相處吧?

不過,一個小丫頭竟然這般穿戴,可見得主子有多麼上心。

怎麼可以呢?他的心只能在她身上!齊鈺清冷笑。

她強勢霸道,這是身為公主的權利,因此她擔心,卻告訴自己不必擔心,到時候……所有人都得為她讓路。

「若公主無其他事,微臣先行告退。」

他沒有等齊鈺清發話,轉身就走,余敏回神,匆匆跟上他的腳步。

跑這麼快,她長得天怒人怨嗎?值得他看見她像看見敵人?

恨意漸深,兩道毒戾的目光緊緊追隨著余敏。

【第六章】

近來,璟叡的打扮成了京城的時尚話題,他的衣服、他的鞋子、他身上的配飾,時不時讓人指著贊好。

自從各鋪子把布匹送進戧園后,余敏卯起勁,天天給璟叡裁新衣、制新鞋,擺弄出來的配飾屢屢弓來旁人注目。

她是搞時尚流行的,穿搭是她的長才,很清楚怎麼樣的小變化就會讓人產生大改變。

本來以能力挂帥,長相極少受到討論的璟叡,成為京城權貴中的流行教主,不時有人問他衣服上哪兒買的。

「府里針線房做的。」他回答得很淡,但表情很驕傲。

叡園哪來的針線房?下人的衣物自有外頭的成衣鋪子送來,叡園上下就一個主子,他的東西全讓余敏包了。

有人想模仿他的衣服款式,可平日里見到璟叡的都是爺兒們,哪兒形容得出哪裡不一樣,總不能讓自家女眷站到璟叡面前,拉著他的衣服細細研究一番。

而志在功業的大老爺們,也沒臉跟他借兩套衣服,回去讓人照著裁製,因此京城裡就獨他一份兒,穿著時新款式,到處招搖。

文承殿里,一張桌子,一盤棋,皇帝與璟叡對弈。

自從把他從京畿大營調回來后,這種事隔幾天就會出現一回,因此風聲越傳越盛,人人都暗地裡說,韓璟叡就要有大造化。

韓璟叡不介意風聲盛傳,他很樂意擺出這副模樣,日後行大事,那些熱愛推敲的文官大臣才能想得透徹,知道他不過是一枚棋子,而皇帝才是下棋的人,想用口水淹他?打狗也得看看主人。

至於皇帝,他也是在擺態度,最好大家都能夠學學璟叡,多長几分眼色,別老是指手劃腳礙人眼,皇帝怎麼說就怎麼做,皇帝說了算。

「想清楚了嗎?」皇帝捻起三枚白子。

「想清楚了。」韓璟叡再擺入一子。

他的棋藝與皇帝不分軒輊,只是每次對弈,他總會輸個兩、三子,皇帝明白,璟叡更清楚,皇帝贏在身分。

「打算怎麼做?」

「在涼州、袞州、湘州、冀州外圍各安排一萬兵馬,金人發兵日立刻進城發布打仗的消息,一萬兵馬分出五千,引導百姓逃至汾河,之後剩下的五千兵將,與藩王駐軍聯手,封閉城門,對抗金兵。」

璟叡說得客氣,封閉城門的目的不是對抗金兵,而是當強盜,把藩王權貴來不及帶走的全給刨出來,收歸國有。

「璟叡打算給他們多少時間逃命?」

「三天。」利用剩下的兩天當強盜,夠了,搶錢搶糧,應該還能抄出不少罪證,足以讓皇帝順利削爵。

「三天太多,就一天半!放出消息,汾河船隻不足,先到的先過河,為保住汾河以東州縣,船隻只開一天半。」

一天半?夠狠!這麼短的時間能帶走多少東西?可憐的文王、禮王、尚王、勤王,經營多年,到最後只是為他人作嫁?多冤。

誰讓他們不識相,當年皇帝登基,給足暗示,他們卻一個個裝死,一口一句忠心耿耿,私下做的全是齷齪事。

這不,皇上騰出手了,他們就首當其衝。

「臣遵旨。」

璟叡毫不猶豫的回答,讓皇帝心滿意足,手上的黑子往棋盤落下,又取走璟叡一枚白子。「你打算讓誰守屠虎關?」

聞言,璟叡手執白棋,久久不落子,半晌后嘆氣,將白子重新放回棋盒裡,起身,跪在皇帝跟前。

「怎麼啊?有話就說。」皇帝道。

「稟皇上,臣私心,想舉薦大舅父霍秋幗鎮守屠虎關,霍秋嘉、霍秋岷、霍秋為、霍秋晉鎮守涼、袞、湘、冀四州。」

目光瞬間凝在璟叡身上,好半晌,皇帝才緩緩吐氣,他的私心讓皇帝放心。

這麼大一件功勞,事後是賞是罰還不好說,得看當時朝堂那些御史怎麼作文章,讓人辦這麼大的事卻半點好處都允諾不了,璟叡要是再沒有半點私心,皇帝還真不敢放心用他。

見皇帝久久不語,璟叡連忙磕頭,「此事牽連太大,需商議周延,方能致勝,臣怕消息走漏……自家的舅父,微臣信得過。」

皇帝呵呵笑開,解釋是多餘了。

「這算什麼私心,璟叡把外祖家的前途和性命全押在朕身上,朕還不至於分不清好歹。行,先回去吧,過幾天把你那些舅父領進宮,朕見見他們。」

「謝主隆恩。」璟叡一揖到地,退下。

望著璟叡退出的身影,皇帝深邃的目光微眯。

謀事容易斷事難,能在緊急時刻作出決斷的才是有能者,璟叡有智、有才,更有能耐,這樣一匹千里良駒豈是人人都能駕馭?

偏偏那幾個皇子,能力不足、才智平庸,又不思進取,貿然將這樣的謀臣丟給他們,無異是將白兔扔給豺狼虎豹,沒了一個臣子的命不打緊,就怕有朝一日斷送了大齊的天下。

「魏一。」皇帝揚聲。

瞬間,一道黑影從屋樑角竄下,跪在皇帝跟前。

「這幾天,朕那幾個皇子可有動靜?」

「太子、三皇子、四皇子都送過禮到靖國公府,但是沒見到人,靖國公世子不張揚,早已經遷出國公府。」

是刻意不與他們結交吧?眉心蹙成三道柔軟的豎紋,這不是第一次了,璟叡果真只忠於自己這個帝君?

可璟叡不給自己留後路……萬一日後繼位的是老大、老三或老四,他豈不是給自己種下災殃?

「韓薔和韓璟叡鬧得這麼凶?」

「是,據說起因是靖國公擅自作主,替世子爺娶回錢氏女。」

「什麼?韓璟叡已經娶親?!」皇帝詫異,不是說他命中克妻,滿京城閨秀都不願下嫁?

「這錢氏女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稟皇上,錢氏是錢治國的女兒。」

「錢治國……因為貪污收賄被流放的那個?」

「是,據說與錢氏這門親事曾在十幾年前就被提起過,是老靖國公反對,便沒了下文,但老靖國公去年過世,靖國公便作主,讓次子韓璟華代替世子爺迎親,把錢氏娶進門。不過當時正逢錢治國出事,婚禮沒有大操大辦,一頂轎子悄悄地把人抬進門。」

「韓薔這個不著調的爹,竟給兒子尋了個罪臣之女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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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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