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第一章】

豪華的遊艇上衣香鬢影,音樂聲、人們的嘻笑喧鬧聲在海風的吹拂下緩緩飄蕩著,輕易就被拍擊船身的浪潮聲掩去,聽來似近若遠,模模糊糊,極不真切。

遠離那些嘈雜擾嚷,喝了半瓶威士忌的趙睿愷倚在船尾的欄桿上,抽著煙,閉着眼睛感受海風迎面拂來的沁涼,享受這難得寧靜的時刻。

「總裁,啟勝的周董想見你。」

突然傳來的說話聲打斷了他放鬆不到三分鐘的美好時刻,他睜開眼睛望向助理,微笑問:「啟勝的周董?我記得我沒有邀請他,他是怎麼上遊艇的?」

助理迎向他的笑臉以及微勾的唇角,面色驚懼地抹了抹汗才說:「也不知道周董哪兒得來的消息……這會兒他駕着小艇一直跟着我們,說若是今晚見不到你,他就當着你的面跳、跳海……」

他跟着趙睿愷五年了,太明白大老闆此時的表情代表着什麼意思。

總裁雖然笑着,但笑意卻未達眼底,一雙黠黑的眸子綻放出和神情完全不相符的凌厲,這代表他若不處理好這件事,會死得很慘。

偏偏人命關天,他拗不過周與勝,只好硬著頭皮傳達對方的請求。

說完話后,他心頭惴惴難安,度秒如日地等待大老闆的回應。

趙睿愷捻熄手中的煙,下意識地轉動着修長尾指上的銀戒,沉默了許久,才挑起濃俊的眉,滿不在乎地說:「他若想跳海就讓他跳,沒咱們的事,不用攔着他。」

天知道,最好啟勝的周董想跳海與他們無關。

如果不是這個被商界人士稱為冷麵惡魔的大老闆搶人家的合同,也不會害得啟勝因為這樁生意落空而面臨倒閉的處境。

不意外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助理低着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聲音微顫地應道:「那、那我馬上去打發他離開。」

趙睿愷在助理轉身時忽然喊住他。「順便把威廉找來。」

助理一愣。

今天遊艇上的派對是趙睿愷吩咐要辦的,來到遊艇上的除了與公司互有往來的大客戶,還有演藝圈的各色佳麗。名目上是海上宴會,事實上卻是各取所需的肉體、金錢交易,說來不堪,但能受邀上船的,皆非等閑之輩。

這時不好好的享樂,反而要把最倚重的特助找來,這實在有違大老闆平時的作風。

「總裁……今天不好好放鬆一下嗎?」

「大貝嶼的事毫無進展,我哪有心思放鬆?」

再次見到大老闆那讓人炫目的笑,助理冒起一身寒意,不敢再多問。「是、是,知道了。」

助理一離開,周遭再度安靜下來,趙睿愷正準備再點燃一根煙,便聽見黑暗中傳來猶如鬼魅般的低沉嗓音。

「趙總……」

趙睿愷俊美的臉龐透著一絲陰鬱,但僅一瞬間,他的嘴角便接着揚起。

看着趙睿愷如魔鬼般冷厲的臉,周與勝不待他開口,忽然跪倒在地上,再也顧不得面子,涕淚滿面的求道:「趙總……求求你……幫幫我……」

半垂着眼冷睨著面前哭喪著臉的男人,趙睿愷冷冷地盯着他,嘴角扯出一絲笑來。「合約我都由你手上搶過來了,怎麼幫你?難不成要還給你?」

趙睿愷的父親過世后,商場上的競爭對手無不覬覦趙父打下的江山,認定趙睿愷一個學建築的毛頭小子無法保住父親的心血,無所不用其極的想分食這塊大餅。

幸好他在一幫老臣的輔佐和幫助下,保住父親一手創下的基業,讓公司持續營運。

起初他只是個熱愛建築藝術、剛從國外拿了碩士學位回來的青澀小子,對於商場上的事一竅不通,但在幾年的琢磨訓練下,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懷抱着滿腔熱血的小子。

他將父親留下的事業推向高峰,體內的熱血,因為時間的流逝與殘忍無情的現實,終究失去了溫度,成為現在這個冷血無情、唯利是圖的商人。

他想要拿下的案子、想賺的錢,沒有人能跟他分一杯羹。

拉下老臉不顧尊嚴的周與勝聽他這麼一說,凄愴的神色褪去,猛地止住眼淚問:「我到底得罪了趙董你哪一點,你要這麼搞我,非要和我搶那份合同不可?」

十年的從商生涯教趙睿愷學會了掠奪,唯有不斷的攻擊、掠奪,才能所向無敵,無堅不摧。他鄙夷地扯了扯唇,糾正對方的話。

「周董,你是真忘記還是假失憶?鴻福這份合同本來就是我的,既然是我的,莫名其妙落在你手上,我當然得要回來,哪還有什麼搶不搶的?」

聽見這顛倒是非的說法,周與勝心裏那把怒火燃燒得更旺,讓他失了理智,忽然發狂般撲上前拽住趙睿愷的衣領,掐住他的脖子怒嗆道:「王八蛋,我跟你拚了!大不了和你同歸於盡!」

那份新建工廠合同他十拿九穩,更是早已經與其他下游廠商簽好合作合約,沒想到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合同被趙睿愷搶走。

主約沒有簽成,他就算賠盡一生心血,也沒辦法付給那些下游廠商違約金。

他打拚了大半輩子建立的事業,就這麼硬生生的被趙睿愷毀了!

趙睿愷完全沒料到他會狂性大發,想推開他,卻發現他的力氣大得驚人,被他掐得臉紅脖子粗,許久才擠出一句話。「周與勝,你考慮清楚,你若真敢動手,回岸上后,我一定告得你傾家蕩產,一個子兒都不剩。」

「就算你不告老子,老子也一個子兒都不剩!今天老子豁出去了,你不放我一條生路,老子也不會給你活路走,去死吧!」

周與勝掐住他的脖子怒吼,突地一個猛浪擊來,船身劇烈搖晃,原本就被半壓在欄桿上趙睿愷一下子失去了重心,整個人翻出船身外。

趙睿愷反應雖快,卻還是沒能捉住欄桿,只能任由身軀墜入海中。

他泳技不錯,亦是潛水高手,但老天爺可能是看他壞事做太多想懲罰他,讓他墜海時身軀撞到船身,撕心裂肺的痛楚讓他一跌進冰冷的海水中便立即嗆著。

連嗆了幾口鹹鹹的海水,他痛苦地猛咳,卻反而讓更多海水隨着口鼻灌入肺里。

該死!

趙睿愷吐出一連串低咒,卻控制不了身體,擺脫不了惡浪一波又一波的擊打,在浪潮中擺盪。

隱隱約約中,他聽到遊艇喧鬧的人聲嘻笑與樂音,想開口呼救,卻一句話也擠不出來,只能瞠大了眼,隔着海水,看着纏在船邊欄桿上七彩燈泡綻出的亮光一明一滅。

隨着身軀不斷往下沉,遊艇上的燈光變得朦朦朧朧,趙睿愷模模糊糊地想,這一次,他是真的死定了……

真不甘心!

清晨,燕鷗的叫聲為一天拉開了序幕。

習慣早起的陶雨諾在天剛破曉時就醒來了,當思緒跟着清醒,她便準備起床拉開窗帘,讓天光以及那片蔚藍大海的美景鑲進眼前這一大片白色落地窗中。

她的腳才落地,渾身雪白的西施犬隨即興奮的在她腳邊打轉,發出彷佛是向她說早安的汪汪叫聲。

陶雨諾揚起微笑,抱起小狗,蹭了蹭牠的鼻子道:「雪泡泡,早呀!」

說着,她上前拉開窗帘。

天色將明未明,海水仍灰灰藍藍的,太陽已由海平面緩緩昇起。

隨着逐漸強烈的金色陽光,灰藍色的海面像瞬間被灑了大把金粉,熠熠閃耀。

定定看着日出的美景好一會兒后,陶雨諾才垂眸對狗兒說:「走吧,下樓吃早餐,今天我得趕趕工作進度才行!」

因為爺爺的關係,她認識了台灣植物學家兼攝影工作者,同時也是大學教授汪建懷。他知道她雖是學商的,但很有繪畫天分,所以在決定出版一系列台灣植物圖監時,請她幫忙畫植物擬真插圖,輔助他的文字解說,讓圖監變得生動有趣。

剛開始時,陶雨諾只是利用暑假打工賺學費,但沒想到這一幫竟幫了三年,而且出乎她意料的是,因為第一集植物圖監銷售量不錯,出版社直接找上她,請她接類似的案子。

於是她大學畢業后並未成為上班族,而是成了在家工作的soho族,爺爺去世后,她便一直留在這個離台灣本島約二十分鐘船程的小島上,住在一幢依山面海的老房子裏。

這座小島,當地的人稱作大貝嶼,名字的由來便是因為島嶼的形狀像是一個大貝殼。老房子所在的這塊土地是陶家的祖產,而陶家更是持有周遭這一大片土地最大的地主。

約從陶雨諾的曾祖父那一代起,就有不少企業相中大貝嶼這有山有水的環境,想要買地開發為觀光度假聖地,至今仍是如此,每一間大企業開出的價格,都是可以讓陶雨諾花十輩子也花不完,令人咋舌的金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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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壞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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