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悔不當初無葯救
蘭姐說我傻，橫豎都是為了生存，不能連嫖資都不要，我卻只有微微一笑。為了這件事，她心裏一直過意不去，不停地跟我道歉，說對不住我，可也勸我，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路遙，說實在的，這些年我一直沒看明白你，明眼上看，你是在掙錢，而且是拚命地掙錢，可你又不喜歡錢，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目的，但蘭姐勸你，不要執念太深，那樣會害了自己。」
她輕輕搖頭，拍了拍我的肩，嘆了一口氣：「雖然跟大家相處了四年，可看看你，還是跟大家走不到一起去，總是格格不入的，到現在連個朋友都沒有，你讓我怎麼說你？蘭姐知道，你不是屬於這裏的，所以如果你想走，蘭姐也不留你，到時候你說一聲，我給你求情。」
說完，又重重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讓我也早點回去。
此時正是夜生活高chao的時候，可化妝間里卻沒有平時的嘻笑打鬧，因為我在這裏，她們有些忌憚，尤其是發生了顧琛的事，雖然都忍不住的猜測議論，但都是悄悄的進行。
蘭姐說得對，這麼些年了，跟大家在同一個圈子裏，卻沒有一個推心置腹的朋友，整天擺着一張高冷孤傲的臉，生人勿進的，只有面對客戶時，才會露出職業的笑容。
試問，在這裏，又有誰不是戴着面具？
看着鏡中的自己，頹廢得不能再頹廢了，我又忍不住眼淚泛濫。突然我面前多了一杯水，杯身有纖長如白玉的手指，我詫異地抬眼，原來是小芳，她趕緊抽離了手，尷尬地笑道：「路遙姐，喝點水吧。」
還沒等我說聲謝謝，她就跑了，我不覺輕笑，我有那麼可怕嗎？
看着面前的水杯，裏面冒出縷縷的熱氣，我試探著用手觸了觸，果然是溫熱的，然後我整個將杯子端了起來，捂在手心裏，也暖了我的心。
「小山，幫我打個電話吧。」
現在已經五月下旬，是時候了。我冷着眼看着出租屋裏兩個鼓鼓的麻袋，突然就出現了重影。
「路遙，你確定要以這種方式嗎？你這是在為難自己。」電話那邊一聲嘆息。
我仰著頭，憋回眼淚，可重重的鼻音還是出賣了自己：「四年了，你知道我這四年是怎麼過的嗎？我恨了他四年，現在更恨了！」
眼前突然閃過顧琛對我的折磨，我就恨不得立馬撕了我恨了四年的人。
見我情緒有些激動，小山趕緊安撫道：「好好好，我馬上給你安排，我感覺你有些不對勁啊，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睡了。」
無論是過去的傷，還是今天的傷，都得我自己來舔。
小山又不放心地交待幾句才掛了電話。
第二天晚上，我如願見到了秦超，可我的心卻不由自主地在顫抖，因為我發現，這四年來的恨仍抵不過我依然愛他的心。
我站在門口，看到小芳不停地喂他酒喝，他很有禮貌地拒絕，兩隻眼睛直直地盯着電視機。他似乎沒來過這種地方，見到女人還是會臉紅。
突然，他轉過頭看到我，愣了一下后又轉了回去，等他確定是我再次轉向我時，臉上帶着驚訝的表情，而我已經朝包廂裏面走去。這時小芳跟我撇撇嘴，我對她笑了笑，示意她出去。
他顯得很激動，不顧身旁幾位同學訝異的目光，直直地站了起來迎向我，不敢置信地問我：「路遙，真的是你？」
身邊的同學愣了愣神后都吹起了口哨，就像我們剛談戀愛時，他的幾個兄弟吹口哨給他助威一樣。
往事一幕一幕，一刀一刀剜着我的心。
我瞥了眼他情不自禁握住我肩膀上的雙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挑了挑眉后從旁邊走過去，在他剛剛坐過的位置坐下，那裏還有他的餘溫。
他急忙拉起我的手，有點語無論次：「路遙，你怎麼會在這裏？走，我帶你出去，我找了你四年，你怎麼會在這裏？」
哼，怎麼會在這裏？
我看着他，感覺我們已經是兩個世界裏的人了，他的眼裏清澈見底，是個大好青年，前途一片光明，而我早已淪落風塵，被混沌的世界污染，滿腹心計，已經不乾不淨了。
「秦少爺這麼着急啊，不知道你有沒有打聽我出一次台很貴的哦。」
我對着他勾唇輕笑，把這幾年學到的嫵媚之術發揮得淋漓盡致。我輕輕回握着他的手，在上面撫摸，他卻嚇得一下抽回了手，尷尬地問：「路遙，沒想到你真的做了．．．．．．」
為了顧及我的面子，「小姐」兩個字他生生咽了回去。
可既然做了，就不怕被人知道，況且，這不都是他的傑作嗎？現在跟我裝無辜倒是讓我格外噁心。
空空的手裏沒了他的溫度，我自嘲一笑，哼了一聲：「小姐是嗎？是啊，我就是做了小姐，只要你出得起錢，今晚我就是你的了。」
我故意湊向他，聞着他身上好聞的氣味，我還是情不自禁地顫抖。
秦超卻扶正了我的身子，對我吼道：「多少錢，我給你！」
然後他朝身後喊道：「把你們身上的錢都拿出來！」
當他的朋友把所有的身家都攤在我面前時，我噗嗤一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不會告訴我，你沒錢吧，就這點錢你也想要我？秦大少爺，你當初賣我的錢呢，難道一點私房錢都沒存？」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我賣你？」
他失去耐心的時候，還是喜歡跟我跳腳，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看，可是，當我得知是他把我賣到這裏時，不管他的心是紅的還是黑的，我都要一點點把它剁碎。
包廂里的幾個朋友，見我們情勢不對，都投來詫異的目光，秦超拉起我的手，說要帶我出去。
我甩開他的手，譏諷道：「不好意思秦少爺，等你湊夠了嫖資再來吧。」
『嫖資』兩個字，我故意加重了音量，看到他臉上難看的表情，我心裏開心極了，卻也不敢再面對他，我怕我控制不住質問他，為什麼要欺騙我的感情？
一個人如果要變，是沒有什麼理由的，我害怕他告訴我，是因為不愛了。
我冷笑一聲摔門而去，身後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砸東西的聲音，越來越小，而我的眼淚卻越流越多，雙腿越來越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