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我在這裏你在哪裏 （全劇終）
渾身都在顫抖，做了小姐，殺了人，現在連毒品都染上，我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媽一聽到毒品，一下子衝到我面前，瞪大了那雙滿含滄桑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問我：「你說什麼路遙，你在吸毒？」
盯着我茫然的眼睛，她氣得直搖頭：「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可以碰那個東西！」
她對我有多失望，全體現在她的眼睛裏了，我亦痛苦異常。
可肖凡卻只是看着我，我媽又一下衝到他面前，他那麼高，我媽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肩膀：「是你給她吸的那個東西？你不是她的朋友嗎？」
我媽有多難過，我都知道。
我先前的職業已經超出了她的底線，現在又發生這樣的事，讓她如何能接受？
將我媽拉到身後，我再次質問一言不發的肖凡：「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房間里頓時陷入了安靜，我跟我媽同時看着他，我難以想像他會給我一個什麼樣的原因，然而他卻是笑着說道：「只是吸了一點兒而已，你只要不吸那麼多，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一下擰眉，上去抓住他的衣領：「我要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那麼做！」
他低眸看着我，那雙眼睛裏有些異樣的隱忍，最後終是說道：「因為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心裏不舒服難受的時候，抽一點，能讓你暫時忘記煩惱，你說是不是的，路遙？」
我不自覺地被他牽引著，想着他的話，的確是這樣，抽上一點兒，我真的能忘記煩惱，就像剛剛那樣，我感覺自己快樂的都要升到天上去了。
可是我也知道，他說的不是真的，就像他當初偷拍我，引起照片風波的時候，他也沒有跟我說實話。其實細想，他怎麼會跟我說實話，我也許只是他利用的一顆棋子，他到底要對付誰呢？
突然，我又想抽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個抽屜。我媽看出我的不對勁，趕緊拉着我就走：「我們不能住在這裏了，明天媽媽一定能找到住的地方。」
肖凡跟着出來，說道：「阿姨，在這麼急的情況下，你們是找不到房子的，而且以路遙現在的這種狀況，根本不適合在外面奔波，她會死的。」
他的話讓我媽一頓，但頭也不回地進了她的房間。
這一個晚上，我身上像有千萬隻蟲子在爬。我又噁心又難受，把房間里能扔的東西都扔了，我媽也被我傷到，胳膊都被摳流血了。
中間也有平靜的時候，但只有短暫的十幾分鐘，這十幾分鐘我會睡着，而我媽就守在我身邊。
天快亮的時候，我醒了，而我媽也是熬不住地趴在我旁邊，看到手上的抓痕，我流出了難受的眼淚。
本想看看新聞的，但手機流量沒有了，電視又不敢開，怕吵醒我媽。
我給路兵打去電話，電話一接通，不沒等我說話，他就着急地出聲說道：「姐，你在哪？你手機怎麼打不通啊。」
不知道啊，現在打出去不是能打通嗎？
聽他的語氣有些不對，我問道：「怎麼了？」
「許文文死了。」
聞言。我心裏一驚，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只好哦了一聲，路兵接着說道：「死的很慘，被分屍了。」
手上的手機一下沒抓穩掉到地上，發出『呯』的一聲，我趕緊看向我媽，還好沒吵醒她。
顫抖著將手機撿起來，路兵的聲音傳來：「剛剛怎麼了姐？」
我慌忙出聲：「沒事，剛剛有個東西掉地板上了。」
「哦。」路兵繼續說，「是今天凌晨發現的，而且是在我們老家的一個酒店旁邊，被分屍后埋進了地里。」
再次聽到分屍，握着手機的手還是不停地在打顫，怎麼就分屍了，那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有沒有可能搞錯了，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許文文？
於是，我好像看到一線希望，說道：「沒搞錯吧。分屍了怎麼知道是她？」
突然，路兵靜默了，我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向我傳過來，良久后，路兵問我：「姐，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心口突然窒息了一下，反問道：「我知道什麼？」
「我說許文文死了，你怎麼那麼安靜？」
是嗎？那我應該是什麼反應？
忘掉是我殺死的她，其實我根本就沒殺人，那應該是什麼反應？無論我怎麼想，我都想不出來，滿腦子全是她死在我面前的樣子。
「那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反應？」
突然地，我就想狡辯了，我不能承認那件事跟我有關。
「姐！」
路兵的聲音有些失望，我感覺他知道什麼，然後他又繼續：「警察在她手腕上的那條鏈子上發現她跟顧楓的名字，那應該是顧楓送給她的，上面刻了他們倆的名字。而且。」
他頓了一下，我的心越來越慌，他說：「在許文文的手裏緊緊攥著一條手鏈，姐，那條手鏈現在成了警方唯一的線索，我見過你戴過那條手鏈，你看看你手上有沒有？」
我下意識地往自己手上一看，真的沒有！另外一隻手上也沒有，我忙不跌地跑向自己的卧室，拚命地找，可怎麼樣都找不到，手機里傳來路兵一陣陣呼喊的聲音，我都沒有理他。
我的手鏈怎麼跑她那裏去了，到底是什麼時候丟的？而都過去好幾天了，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一下癱坐在地上，絕望的感覺猛然襲過來。
「姐，是不是你做的？」
在他問了無數遍后，我終於開口：「是我做的，可是，我只插了她一刀，其他的我都沒做，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就插了她一刀，怎麼就變成那樣了。真的不是我做的，路兵你相信我嗎？」
很是慌亂地訴說着，變得語無論次。
電話那邊一直沉默著，我以為他沒在聽，或是氣得掛斷了電話，慌忙將手機拿到面前，還在通話中，我出聲喚道：「路兵，怎麼辦，我現在怎麼辦，你快出出主意。」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主張了？我感覺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姐，你應該去自守啊姐！」
路兵讓我去自守，我下意識地回道：「不，我不能去，人不是我殺的，我沒殺人！」
我哆嗦著坐在地上，把電話摁斷。
突然房門被推開，我驚恐地看過去，是我媽，她一下過來，摟緊我：「現在沒事了吧，我馬上做點早飯，然後就去找房子，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吧。」
眼裏閃著淚水，看着我媽憔悴的面容，我搖頭道：「媽，我想睡覺。」
她拍着我的手背，溫柔地出聲：「想睡就睡吧，睡醒了自己弄著吃一點。」
然後她又語重心長地跟我說：「路遙，那個東西的癮上來了會很難受，但媽知道，你一定能克服，只要過去了那個坎就什麼都沒有了，相信媽。」
「知道了媽，你一個人在外面找房子要小心一些。」
「我沒事。」
我媽走後，我趕緊把電視打開，剛打開時就聽到一句話：「路遙，我要殺了你！」
我驚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熒幕上慢慢地出現畫面，入眼的就是幾個警察在漆黑的夜裏打着手電筒，有人在土裏挖出什麼。鏡頭打到一片血肉模糊的地方，我卻是盯着不放，然後他們使勁扳開已經不能稱之為手的手，我的手鏈赫然出現在眼前，原來真的在她那。
心裏一陣顫抖，不自覺地吞著口水。她是許文文，真的是許文文。
我嚇得趕緊將電視關掉，這時路兵的電話又打進來，我糾結了半天還是接起來，他說：「姐，你怎麼把我電話掛了，我不管你是怎麼殺的她，但現在已經演變成這樣，你只有去自守，就算你逃又能逃到哪裏去，總有一天他們會找到你的。」
我突然想到顧琛，急忙問道：「你姐夫呢，他應該也知道了吧，他是反應？」
提到顧琛，我已經好久沒跟他說話了，好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他還好嗎？
路兵的聲音卻不是很好，他說：「我已經好幾天沒看到姐夫了，每次問陸總監的時候，他都說姐夫很忙，暫時來不了公司。」
可能是許文文的事讓他無法面對家裏的任何一個人吧，現在，更是不想見我了吧。
「蘇醫生還在公司吧，你問一下他，他應該知道得清楚一些。」
但路兵又說：「他也不在，打他電話也打不通，我總感覺怪怪的，但說不上是哪裏怪。」
「應該不會有事的，都是大人了。你跟陸明好好把公司看好就行了。」
他再次提到那件事，問我：「姐，別再躲了，你別怪我好嗎？我也不想你出事，可是，如果等到他們把你抓回來。問題可能更嚴重。不管是什麼情況，你一五一十地說，他們會合理辦案的。」
我蹙著眉，終是說道：「知道了，讓我想一想好嗎？」
收起手機，我頹廢地坐在地上，心裏又開始難受了，好想抽幾支煙，真的好想。
不一會兒，小山又打電話來，我下意識地覺得一定是看了新聞，所以打電話問我。他們輪番的質問我會受不了，所以直接把手機關了。
肖凡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抱着自己，雙手的指甲都掐進肉里，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能做到，一定能。
顧琛，如果你在就好了，我好想你抱着我。如果有你，我一定沒有這麼痛苦。
可看到肖凡，我之前的隱忍又瞬間倒塌，為什麼我的意志變得這麼薄弱了。
他蹲在我面前，然後將我攬進他懷裏，我一把推開他，勾著一雙眼睛瞪着他。
他再次將我攬進去，這次不給我任何逃脫的機會，用了更大的力。
「放開我！」
「別鬧了，路遙，只要你聽我的，我不會讓你受任何苦。」他拍着我的後背，給我安慰，「這個東西少抽點，不會有傷害的，這兩天主要你抽得太多，所以犯了癮，一時沒得抽，當然很難受。來，我給你抽一根。」
他從懷裏抽出一根煙來，放在我的鼻子處，我像只狗一樣閉着眼嗅着。然後他幫我點燃，送到我嘴邊，聞着那香味，我睜眼看着那一抹煙霧繚繞，一手揮開，那根東西就掉到了地板上，正好落在我的腳邊，我蹬着腳，將它踢得更遠一些。
我想推開他，可怎麼都推不開，而且越來越無力。
「出去，你給我出去。」
只要他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相信自己一定能控制得住。
可他不走，反而在我臉頰上吻著，濕漉一片，我竟有種舒服的感覺。心裏頓時一驚，抗拒也更加厲害。
最後他抓着我胡亂動着的手，說：「你不抽也可以，還有一種方式也可以緩解你的痛苦。」
我抬眸盯着他：「說。」
「跟我在一起。」
我突然冷笑：「我寧願去找別的男人，也不會跟你做。」
肖凡的臉色異常難看，他亦是冷聲道：「路遙，不跟我做，你就只有去抽，否則你會死的。」說完，他轉身就走了，但他沒忘記丟一包煙給我。
我就那麼蜷縮在角落裏，一雙眼睛盯着那包東西，它是個好東西，又是個壞東西。
忍不住的時候，我跑過去把它揉成一團，可是，看着它我心裏就癢，我應該徹底將它扔出去才對，可放在手裏，始終沒有那麼做。
找男人嗎，不可能，如果顧琛在就好了，他可以幫我。可是死呢？更加不可能，我不能死，死了就什麼都沒了，我想見顧琛，特別想。
將手機開機，打電話給顧琛，可是，為什麼他的手機一直都是無法接通？
想打個電話給蘇曉東問問他要怎麼辦？他是醫生，肯定有辦法，可是手機通了卻沒人接。
我無奈地放下手機，雙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裏鑽出來，一邊哭，一邊將揉爛的盒子急切地展開，裏面的煙有的斷了，有的變了形，沒一個好的，可我還是顫抖着手指去拿。
等我獃滯地窩在一個角落裏時，那一盒已經被我吸完了。我不知道那裏面含有多少成份，但我知道，量一定很大。
肖凡再次進來，看到我這個樣子。他有些惱怒地從我手裏奪過煙盒，看了看，一把扔向外面。
斥聲道：「你這麼下去，最後我也沒辦法救你了，如果有一天我手裏的貨斷了，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是嗎？突然之間，我真的想到了去死，感覺這樣活着太噁心了。
我看着他，問道：「許文文的屍體是你弄的是不是？」
盯着他的眼睛，他垂了垂眸，而後回我：「是。可是，我還是失策了，我應該再仔細檢查一遍的。」
聞言，我閉上眼睛，然後猛得睜開，怒斥道：「她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那做？你怎麼可以那樣？」
他一下來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人是你殺的，如果我不那麼做，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你，不過現在雖然發現了，但也沒有關係，他們不會找到你的，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這麼一個好看的男人，還是一個富家子弟，怎麼就能做出那麼殘忍的事來？
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說他，自己又何嘗心善了？
我看着他，沒再出聲，他又說道：「再告訴你一件事，袁力泓在牢裏自殺了。」
什麼？
袁力泓也自殺了！那麼他的死定是跟于敏有關。
我扭頭看他，他卻是笑道：「終於死了，等到現在。」
頓時，我又是蹙眉，袁力泓的死，為什麼他看起來很高興？
「肖凡，你接近我到底有什麼目的？」
聞言，他看向我，勾唇道：「我的目的只有一個。不過現在已經達到了。」
他口中的目的絕對不是他先前說的那個，因為喜歡我，而是一個恐怕讓我更加恐怖的原因。
果然，他看向我時，臉色變得怪異，他湊向我時，一字一句道：「我要顧琛死。」
心裏猛得被什麼東西揪緊，揪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要顧琛死，這是他的目的，而這個目的他已經達到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顧琛也死了？
顧琛的電話一直打不通，路兵又一直見不到他，而陸明則說他很忙，他們說的怎麼跟肖凡說的不一樣？
這一刻，我變得異常冷靜，出聲道：「所以，你的目的達到了，顧琛死了？」
他睨向我，勾唇：「當然。」
「呵。」我冷笑一聲，「真是笑話，他怎麼可能會死，如果他死了我會不知道？整個海城會不知道？這麼大的新聞早就傳遍到每個人的耳朵，怎麼獨獨就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你來告訴我，為什麼？」
面對我的喝斥和質問，他有一瞬間的猶豫，最終還是說道：「你不知道的事不代表沒有發生，他們不告訴你，只是不想你傷心，而顧琛的死，對顧家，對正大，都是相當大的影響，所以，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他們暫時都要保住這個秘密，不，有可能會保住一輩子。我想，最大的原因是你，那一定是顧琛的意思。」
而後，他立在那裏，看着窗外，好像在思考着什麼，然後喃喃道：「沒想到，他是真的愛你，你居然真的愛上你了。」
我一下站起來，揪住他的衣領，再次質問：「你怎麼知道他已經死了，你跟我說清楚！」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就死了？我當然不相信他說的，雖然我心裏的預感越來越不好。
他看向我，蹙眉應道：「因為是我做的，這回，你該信了吧？」
我愣然地看着他，聽他繼續說：「還記得前天我跟你說回海城的事吧？」
記得，他說他要去海城辦點事，當天晚上，顧琛來找過我，按理說。他們應該不會碰到，所以肖凡在撒謊，頓時，我心裏輕鬆了些。
「我已經準備跟你一起來鄉下，所以有些事也不能再拖了。可是，那天在海城我並沒有看到他，原來他來融城找你了，所以我又打道回府，可能是我運氣好，就在我回去的路上，他連夜趕回來，所以就這麼碰上了。」
然後他看向我，我剛剛放下去的心再次提了上來。
「其實那晚，如果他再小心一點可能不會那麼快就死，就是因為心裏有事，所以他並沒發現我悄悄放在他車上的炸藥。」
炸藥？
我的心越來越沉重，手也越握越緊。
「我一直尾隨於他，直到他的車子爆炸。」
之後，他沒再說一個字，只是冷靜地看着我，我的胸口急劇地起伏着，連聲音都是顫著的：「你是在告訴我，顧琛是死無全屍嗎？」
他淡淡地說道：「可以這麼說。」
我猛得推了他一下，他沒注意，往後一踉蹌，撞上旁邊的桌子，我幾乎是朝他咆哮：「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孟清。」
他平靜地回答我，「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當我知道她在軍營的時候，我就去找她，可是卻讓我發現袁力泓的秘密，他是想借我妹妹的手陷害顧琛，但那一晚很不巧，顧琛他們的計劃被發現，而他們的藏身之處也被發現，所以，袁力泓自那天就開始了下一個計劃，讓我妹妹死在他的懷中，讓他愧疚，這樣。孟楚出現的時候他就會深陷其中。」
我抓着他的衣領：「那你應該找的人是袁力泓，而不是顧琛！」
肖凡咻地瞪向我：「因為他竟然不給他報仇，就那麼看着她倒在血泊中，死在自己面前。當時他就應該衝到對方的營地，剿滅他們，可是他沒有，這根本就不是愛，如果是愛的話，他怎麼可能不去給她報仇，而讓她慘死？可更恨的是，他竟然還愛上了別人。」
「路遙，他竟然無可自拔地愛上了你，可他明明已經認我妹妹做妻子，又怎麼可以愛上你，甚至是娶了你！」
剛認識顧琛的時候，他跟我說過，不要妄想嫁給他，後來我們在一起后，他跟我說過，什麼都可以給我，唯獨妻子的位置。現在想來，他是真的連真心都給了我，可我還在逼他。
我搖著頭，幾乎都要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此時此刻我還是不相信顧琛已經被他害死：「肖凡，當初不是顧琛不去為他報仇，而是你妹妹不讓他那麼做。我想，這應該也是袁力泓計劃的一部分。你妹妹受袁力泓的毒害太深了，她只聽他一個人的，就算你當時在場，你也不能有任何改變。」
所以，其實他什麼都知道，袁力泓死了，他很開心。
他頓了一下后就用力甩開我：「那他根本就不應該愛上你！」
「其實我已經觀察他很久了，雖然他身邊女人無數，就算還有未婚妻，但都沒有來真的，仍然對我妹妹一如繼往，所以我並沒有對他下手。直到你的出現，什麼都變了。他動搖了，連真心都沒了。你說，這樣的話，讓我的妹妹在九泉之下還怎麼安寧？她是真的愛顧琛！」
我一步步走向他：「如果你妹妹真的愛顧琛的話，就不會做出那麼多傷害顧琛的事，愛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有傷害？」
「肖凡，你也是成年人了，這是很好懂的道理，你怎麼可能不懂？是你太偏執了。」
他越過來到窗邊，已經不似剛剛那麼衝動了，只是說着一些讓我接受現實的話：「不管怎麼樣，他已經死了，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下一步就是將你帶走，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都是這個結局。」
我突然一笑，問他：「將我帶走，也是你報復他的一部分？」
他的脊背僵了一下，說道：「本來是，現在不是。」
他轉向我，嚴肅地看着我：「因為我愛上你了。」
我一下擰眉，嗤聲道：「就算我相信你，可是你把顧琛殺了，你覺得我會跟你走？」
「由不得你。」
我上前一步，瞠目問道：「能不能跟我說句實話，你真的害了顧琛，他真的死了嗎？」
他睨向我，眯眼道：「死了，我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你那麼聰明，也應該覺得異常才對，海城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選擇不告訴你，肯定是顧琛的意思。」
聞言，我一下無力地靠在牆上，喃喃道：「原來，我害死了這麼多人，我就是個禍害。」
許文文說的沒錯，我終有一天會害了顧琛，害了顧家。
到底，我還要害多少人？
現在，連我最親的顧琛都被我害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媽進來了，她的樣子特別憔悴，我趕緊問她：「媽，你怎麼了？是不是找房子太累了？」
她看着我，有點不認識我的樣子，說道：「我看新聞了，你殺人了是不是？你怎麼能做出那麼喪盡天良的事來！」
我媽的質問讓我無言以對，她搖晃着我的肩膀，大聲道：「我不相信你會殺人，也不相信你會那麼有心計，路遙，你告訴我，人不是你殺的，只要你說不是，媽就相信你。路遙，你快說呀，你說呀，路遙！」
當着她的面，兩行清淚落下：「媽，對不起。」
她獃獃地看着我，手慢慢地從我身上落下，搖頭道：「你還活着幹什麼，你應該去死！」
看着她離開，我頹然地坐在地上。
顧琛死了，我好像真的沒有活下去的慾望了，就像于敏和袁力泓，活着的時候互相折磨，死了一個后就沒的折磨，沒的念想了，所以也奔著去了。
等到我再次毒癮發作時，我選擇了割腕。
然而我命不該絕，及時被肖凡發現，他送我去醫院搶救，一直陪在身側，好像真如他說的那般，他愛上我了，可是，我恨他，我想將他千刀萬剮。
恢復期的時候，我給蘇曉東打過電話，電話通了，我問了顧琛，他說他比較忙，出差去了，而路兵和小山均查不到顧琛的下落。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可能真的死了吧。
而他們毫無例外地提到了許文文的事，卻不再讓我去自守，這難道也是顧琛的意思？
回到肖凡同學的住處，肖凡照顧我，真像我男人一樣，關心備至，如果把他換作顧琛該有多好。
我媽則很是後悔，說她不應該說那樣的話，她只是一時氣極，讓我以後可不能再干出那種事了，不然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她要怎麼辦？
雖然肖凡讓我吸毒讓我媽恨他，可他後來也竭盡全力地照顧我，暫時也沒有給他臉色，一門心思地照顧我。
還有一個星期就要過年了，我的身體也基本恢復了，但仍然抽着他給我的煙，只是量少，所以不會出現之前那種瘋狂的狀態。而我媽，因為私心，不想我做牢，已經接受了肖凡的做法，真的打算就這麼讓我在這裏過一輩子了。我不知道肖凡用了什麼手段，警方一直沒有查到這裏，我這個路遙，好像在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肖凡說他要備些年貨，準備過年了，我笑着說：「你還真準備在這裏居家了，你這個大少爺能吃得起這個苦嗎？」
他坐到我身側，亦是笑着：「我什麼苦沒吃過。所以才能長得這麼妖孽，有多少女人喜歡，可就是入不了你的眼。路遙，讓我們忘記過去，好好過後面的日子吧，好嗎？」
對於他將顧琛害死，後來也有所後悔，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
我扭頭望向窗外，外面到底有沒有下雪，為什麼那麼白？
顧琛，讓我們一起好好地過後面的日子吧，好嗎？
這天晚上，肖凡喝多了，而我也陪着他喝，喝醉的他抬起我的下巴，湊過他的唇，當他微涼的唇瓣碰上我的時，他猛然睜眼。
我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出聲道：「肖凡，我恨你，你害死了顧琛，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手上的刀子更深地插到他的腹部，可他卻是勾唇，向前一用力，刀又更深一層，同時他的嘴唇也吻上我：「能這樣的死法，也好。」
「路遙，我喜歡你，是真的。」
我一把推開他，他微笑地看着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我就那麼坐在那裏，看着他腹部的血往外流，直到流不動。
我拿起電話，撥出三個數字：「警官，我殺人了。」
很快，我就被逮捕了，並被送到海城。他們還給我戒毒。
有什麼好戒的，為什麼不讓我直接死？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肖凡早就打點好一切，證明許文文的事我不是故意，而他自己則是自殺。
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我在牢裏自殺了多次，但都沒有成功，最後蘇曉東跟我說：「路遙，阿琛真的沒有死，那次爆炸他自己從車裏跳出來了，現在只是到國外去治胃病，如果你真的愛他，心裏還有他，那就好好的，等他回來，或者你去找他。」
我使勁握着他的手，淚流滿面：「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嗎？」
他看着我，眼裏閃過一些濕潤，輕笑道：「我怎麼會騙你？所以，好好的。等他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原來那個路遙。」
我一下又惶恐不安：「可我做了這麼多壞事，他還會原諒我嗎？」
「他都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路遙，你真的很幸福，阿寵真的很寵你。」
看着他，我哭了起來，全是幸福的眼淚。
過了一些時日，顧老爺帶着那盤未下完的棋來看我，他說，讓我陪他繼續。
我們就在這麼特殊的地方對弈著，遇到不會走的棋，我就會看向身邊，問道：「顧琛，這麼走可以嗎？」
然後我又笑着走下一步。
顧琛，我在這裏，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