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啁嗽的清脆鳥鳴不時的響起,熾烈的陽光更是透窗而入,讓屋內也熱了起來。

傅雨柔在床榻上緩緩醒來,她的頭有些沉重,她坐起身來,揉揉額際,不經意的看向前方,倏地瞪大了眼,「你怎麼在這裏?」

梅城桓也躺在她的房裏,只是,他是在貴妃椅上,一頭如瀑黑髮披在身上,身上一襲寬鬆的黑色中衣,領口敞開,露出結實古銅胸肌,整個人慵懶愜意的看着她,嘴角帶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你忘了昨晚的事?」

一想到昨夜,她的心就猛地一沉,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衣着仍然整齊,所以,絕沒有酒後亂性的事發生,但梅城桓絕對是換了衣服的,桌上那一桌酒菜也已讓人收拾乾淨了,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又喝了幾杯,再後來呢?她怎麼想不起來?

她吞咽了口口水,下了床,穿上鞋后,看着他,「昨晚,我有沒有說什麼話?」

她全忘了?很好。但他卻反問她,「你有說什麼話?」

「不,呃——沒、沒有就好。」也許她已經不會在酒後亂說話了。

「淳淳來過了,見你在睡,她很乖巧,先去找她的曾奶奶。」他又說。

「好。」她連忙拿了衣裳,「我身上有酒味,這樣不好,我去梳洗沐浴,就去看祖母跟淳淳,爺就去做自己的事。」她壓根不敢看他。

他也下了榻,穿了鞋子,走到她身邊,「好,只是——」

她一僵,後頸頓時發麻,「只是什麼?」

「你昨夜主動吻了我——」見她眼睛倏地瞪大,他一臉尷尬,「後來——後來,還——」

她心兒忐忑,「後來還怎麼樣?」

他別開臉,輕咳一聲,「咳,我實在說不出來,你像變了個人似的,要對我霸王硬上弓,整個人跨坐在我的身上,還撕開我的衣服,在我的胸口亂親一通,要說非禮也不為過了。」他不能看她,因為心裏憋笑憋得太辛苦,五官可能都扭曲了,只能暗暗深呼吸后,才以眼角餘光看她。

她說不出話來,一臉震驚、懊惱、羞憤,還有很多很多的無法置信——

她的表情怎麼能這麼豐富?!他得很努力才能憋住一肚子的笑意。

她不敢看他,只能抱着衣服往後方的浴池跑去,再次回到房裏時,他已不在,她是大大的鬆了口氣,心裏暗暗起誓,再也不碰酒了。

【第十章】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傅雨柔每見梅城桓一次,都窘到一個不行。

其實他的毒解了,她明明可以要求他想法子公開兩人真正的關係,但每每才一開口,他那雙黑眸總閃動着饒富興味的光芒,偶而還像羅靖磊一樣,邪里邪氣的,出言提醒她酒醉時輕薄了他,他若是女子,他就該要求她負責云云,讓她總是不知所措,粉臉發燙,只能逃開。

慶幸的是,他依然很忙,她的醫館也開張在即,除了她這名女醫外,她也應試了兩名外來的大夫,至於身家、資歷什麼的,梅城桓直言,他已將他們的祖宗八代都查清楚了,與她共事沒有問題。

雖是醫館,但並非只有身體有病痛才能進來,這裏四季補身養氣的藥材、藥丸也有賣,因此,小廝夥計也請了幾名,管事及帳房各一名,同樣的,這些人的來歷也全讓梅城桓派人詳查一遍,才能上工。

不意外的,「德醫堂」開張的這一天,醫館內外人山人海,不管是皇親國戚、平民百姓都想親眼瞧瞧梅城桓疼入心坎的傅姨娘的相貌,至於,體驗她的醫術倒是其次了。

但俊偉不凡的梅城桓朝門口一站,冷光一掃,來湊熱鬧的主動閃離,有病治病,買補品的買補品,慢慢有了秩序。

不過這會兒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男人,梅城桓的表情就欠佳,他看向了跟着男人下馬車的潘伯彥。

潘伯彥見到主子,再見到自己曾經心儀的傅雨柔,他表情也很尷尬,但他仍一一行禮,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將柳宛宛得的厭食症說給傅雨柔聽,「王妃脾胃不開、食欲不振,雖力勸良藥苦口,但她無法下咽,我看是心病所致,單親王提議,由女醫前往診治,我也覺得可以一試,所以,特來請傅大夫前往。」潘伯彥尊重其醫術,故稱她為傅大夫,而不稱傅姨娘。

話說得好聽,但其實也是想讓外人相信單親王真的是為王妃求醫來的,而非有心想找碴等其他心思,當然,潘伯彥自己是單純的以一個大夫的身分而來,絕不是叛主。

但這聽在梅城桓耳里,又是另一回事,柳宛宛的身分尊貴,萬一出了什麼事,不就全賴在傅雨柔身上,一旦醫死人,這醫館還能開嗎?他什麼都沒說,但狠狠的瞪着潘伯彥,就夠讓他腳軟的。

傅雨柔曾是京城中人,一些爾虞我詐的心思,她也是懂的,但她想到花宴那天膽怯又可憐的柳宛宛,她着實不忍心,「大夫沒有選擇病患的權利。」

潘伯彥眼中的激賞讓梅城桓的眼眸更為犀利,嚇得他結結巴巴的開口,「相爺,王妃的厭食症再下去,會活活餓死的。」

四周的議論聲愈來愈大,有人不舍,有人交頭接耳,以耳語說着屬於皇太后與單親王的閑話,說着對王妃的憐憫同情……

傅雨柔看着始終只是瞅着她看的單親王,對他,她也是有印象的,龍眉鳳目的單岳勛一直是不少閨女眼中的人中之龍,五年多未見,他看來雖然更為沉穩,但眉宇間的印痕顯示他這幾年過得並不如外表光鮮。

單岳勛會帶潘伯彥過來,是想藉他的口來說服傅雨柔進王府替妻子看病,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是如此讓人驚黯的大美人。

幾近素顏的她,膚若凝脂,一雙美眸沉靜如水,一張如櫻紅唇,美得如夢似幻,身着一襲素雅白裙,領口、袖子及裙擺都綉上粉白色的百合,讓她看來如花中仙,可惜了,這樣的美人讓梅城桓捷足先登。

不過,男人一旦有了權勢,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思緒打住,他闊步上前,「本王親自前來,還請傅大夫看在本王的薄面上,去一趟吧。」

她點點頭,身邊隨即傳來梅城桓的聲音,「我陪你去。」

她訝異的看向臭著一張臉的梅城桓,但他沒看她,而是看着單岳勛,「我們隨後到。」

單岳勛點點頭,與潘伯彥上了馬車,馬車隨即離開。

梅城桓喚了鄧風駕來馬車,叫人拿來她的藥箱,拉着她上馬車,在車上即叮嚀她,柳宛宛的病已有一段時間,太醫換了幾個也沒用,叫她看看,應付應付就好。

「她很可憐,單親王待她不好。」

「我也很可憐,我對人好,人家也不對我好。」他也說得悶,但表情隨即一變,促狹的瞟她一眼,「還被輕薄。」

她粉臉乍紅,羞窘得不敢再看他。

好在,單親王府不遠,兩人很快的下了馬車。

單岳勛跟潘伯彥也已在氣派的王府大門前等待,一行人走進府內,一路上都有不少婢僕行禮,王府內雕樑畫棟、碧瓦朱甍,堂皇而華麗。

一行人進到同樣豪華的房裏,柳宛宛顯然已被告知梅城桓與傅雨柔前來,她簡單打扮一下,但仍虛弱的半坐卧在床上,歉然的向兩人點頭,「宛宛體力不支,無法起身,尚請相爺與傅姨娘見諒。」

「王妃別這麼說。」傅雨柔在床榻上坐下,觀其色,把其脈,她的不舍與難受幾乎都顯現在那雙微紅的明眸中,花宴才過多久?當日的柳宛宛只是氣色欠佳,眼前卻是瘦到皮包骨、皮膚若漆,眼睛深入,髮絲乾澀如中年婦。

柳宛宛也看着她,她心裏好妒嫉啊,讓男人疼寵的女人就是不同,皇太后如此,傅雨柔也是如此,朱唇粉面、霧鬢風鬟,站在美如冠玉的相爺身邊,是如此登對。

梅城桓不是沒見過柳宛宛,但看她形銷骨立,面容憔悴之狀,也不忍的皺眉。

「王妃,『飲食,活人之本也』,人體中,陰陽得以運用、五行得以相生,但這些全得由飲食為本,而脾胃更是五臟之根本,飲食不入胃,氣不充盈,身體無法保全,你知道嗎?」傅雨柔語重心長的道。

她淚水頓落,以虛弱的聲音哽咽道:「我懂,可是,我喝不下藥,一入口都想吐。」

「我以食療來試,你也試試,看能不能吃一點,好嗎?」

柳宛宛沒說話,吃了做什麼?她是死是活,也無人在乎啊,她哀怨的目光落到丈夫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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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房中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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