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男友失約
清縣，林家小院。
「甜寶，好了嗎？我們進來了。」不見其人，先聞其聲。林母陳晴貫穿力十足的嗓音，一如既往。
林父林母滿意地打量女兒，雙眸眯成新月，眼角泛起幸福的漣漪。林小曦一襲簡約中式新娘裝，大方不失秀氣。
「咦，爸爸，這是什麼？」
林正東如待珍寶一般，小心地把瓶子放到桌上，和顏悅色道：「爸爸送你的小禮物，你出生那年釀的葡萄酒，帶回去我女婿嘗嘗。」
「你啊，凈折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甜寶，要是女婿發現不對勁，讓他別喝了，別把人給喝壞了。」陳晴嘴上嗔怪著，推了林正東一個踉蹌，臉上卻笑逐顏開。
「爸爸，謝謝你，我好喜歡。」林小曦喜出望外，親昵地摟著林正東脖子，笑靨如花。
林正東喜歡折騰飲食。二十年前，紅酒還洋氣得要命。別人家釀黃酒，他卻正經八百地研究洋酒。她這才有了如此珍貴的嫁妝。
「甜寶，這個你拿去。」陳晴笑眯眯地遞過一對做工精緻的錦袋。
林家傳統，雖不貴重，意義特殊。林小曦小心翼翼接過，甜滋滋放進包里。
陳晴慈愛地理理女兒頭上的玉飾，眼眶早已濕潤。林小曦默契地偎依著她，閉上眼靜靜呼吸她身上熟悉的味道。
林小曦暗暗下決心，她要比以前更努力，賺錢買房子，接他們過去一起住。
「你啊，剛畢業就急吼吼出嫁。說好了等我一起。」好友夏紓語進門就給她一錘。
「才不要等你，太磨磨蹭蹭了。你們家唐進真死板，非要先搞定房子。」林小曦咯咯傻笑。
夏紓語臉上浮起一層甜蜜笑容。大學的時候，唐進陪室友追林小曦，每天都去圖書館上自習。幫她們佔了四年座位，室友沒追到林小曦，反而佔座佔到斯坦福。而她和唐進，卻平平淡淡，算是悶聲不吭修成正果。
挺好，也挺不好。
夏紓語輕嘆一口氣，林小曦明明一手好牌，卻毫不猶豫一再放棄。緣分，有的時候真坑爹。
轉眼已到晌午，外頭依然沒有動靜。林小曦心頭一緊，不由得攥緊衣裙，思緒飄回半年前。
半年前，那個象徵一生一世的日子。
江南的冬天，總是凌冽得不解風情，那天也不例外。
她早早拿著戶口本到民政局排隊，伸長脖子盯著滾動屏，快輪到她時，又焦急地往外張望。
直到下午，她的號碼錯過一次又一次，他還未出現。身旁走過一對又一對新婚夫婦，雨夾雪的惡劣天氣絲毫沒能影響他們的甜蜜。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林小曦不知聽了幾遍，終於收到一條信息：寶貝，老公今天趕不回去，迎親當天再領證吧。
約好今天迎親後去領證，可鍾懿他人呢？
「哪有公公代兒子迎親的，太不像話！」
院子里的嚷嚷聲，把林小曦的思緒拉回眼前。
「小聲點，先別驚到女兒。」
「親家、親家母，真的很對不起，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鍾家現在也亂成一團，酒店那邊準備開席了，我們的意思是讓新娘子先過去……」
「不行！你們必須給個說法，否則老娘還不嫁女兒了！」
「媽媽，怎麼回事？」林小曦拉著衣裙心急地跑出門，雙眸似乎蒙著一層霧氣，讓人憐憫。
嘈雜的小院霎時肅靜，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她，有焦急、有憐惜、有不屑。
「甜寶，你先進去。沒事，爸爸會解決的。」林正東慌忙把她往裡推。
他神色焦慮、微微駝背的反常態讓林小曦更是心思慌亂。
「小語，他會不會不來了？」
房間只有十平米，到處塞滿書籍、畫冊、證書和獎盃。林小曦坐立不安，撓著頭來回焦急地踱步，讓本就很狹小的空間更壓抑。
夏紓語沉默。許久，才故作輕鬆調侃：「別急，說不定他不來，你心心念念的神仙哥哥來了呢。」
「不要開玩笑了。」林小曦訥訥說道，落寞地把玩手腕上的水晶鏈子。
終於，她死死盯了一上午的手機亮起。信息簡單明了：對不起，我還沒想好。
一聲尖銳的碰撞聲，手機陡然落地，屏幕碎成兩半。
「我去找那個渣男算賬！」望著微微發抖的瘦弱背影，夏紓語氣急敗壞地跑出去。
七年！結束了！
林小曦擰開桌上的紅酒，一杯接一杯，孤影自酌。本是甜蜜的瓊漿玉液，此刻卻辛辣火烈，如刀般鋒利地劃過她的舌喉，肆意侵蝕她的意識。
金秋的陽光，熱情如火。她醉醺醺晃到窗檯，下意識抬手遮眼，透過水晶手鏈的光線卻更刺眼，一束一束扎到心上。
猶記得那年，大一，剛到江城念大學。
「限量版，只此一份。」鍾懿含情脈脈望著她，溫柔地為她戴上手鏈。
「有什麼特別的？」她調皮地一顆一顆戳著水晶珠子。
「我放了GPS在裡面，以後再也不怕你迷路了。」
「可是，這麼晶瑩剔透，看不見晶元在裡面啊。」林小曦把手鏈放到太陽光下，眯著眼認真地左瞧瞧右看看。她雖是路痴癌晚期，智商可不低。
「你管我，反正要一直戴著。你如果迷路了，我就能立刻找到你，馬上到你身邊。」鍾懿賞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溺愛地笑擁她入懷。
那個時候，真好。
如果你迷路了，我就能立刻找到你，馬上到你身邊。林小曦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著。
門外亂成一團，沒有人注意到她搖搖晃晃爬出窗檯，東倒西歪出了門。
吱！刺耳的輪胎與地面摩擦聲劃破古鎮午後的寧靜。
又是一個碰瓷的女人！他輕嘖一聲，俊眉一蹙。還是個不要命的！
「你沒事……」
女人噘著嘴，掙扎著爬到他身上，小貓一樣亂抓他頸脖，一會笑，一會哭，嘴裡不停嘟囔著，「小懿，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我迷路了，你就一定會出現……」
他本能地推開她。一縷陌生的味道卻不期而至，清新怡人，沁人心脾。他怔了怔，輕輕吸氣。
那絲絲甘怡的滋味，真真確確存在。甜味？最美好的味道，果然讓人慾罷不能。
地上酩酊大醉的女人不停地刮抓他衣角，小臉黏蹭他褲子，嘟嘟喃喃著，「求求你，小懿，帶我走。我為了兩次放棄夢想，不要放棄我。」
她靠近一點，甜味多一點。終於，他被晃失了神，一把抱她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