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檸檬與和尚

神秘機構的地下大廳寬敞恢弘，正中間是那個懸浮着的居大球體，靠牆的一排是一溜兒辦公室，大約有十來間。出了辦公室門口，是百十來個辦公隔斷分成的工位。

大多數人都在各自工位上忙忙碌碌，也有些人拿着文件走來走去，整體上顯得非常繁忙但又很有秩序。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女來到標有「調查行動組」字樣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聽到回應后，推門進入房間。

房間里除了老闆桌后坐着的人之外，還有一個比她先進來一會兒的少年。

那少年穿着短袖，裸露在外的皮膚是太陽曬出的古銅色。圓圓的腦袋留着毛寸短髮，厚厚的嘴唇，不大的眼睛，一副淳樸憨厚的模樣。

他見少女進來，也不言語，點頭微笑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少女短髮齊肩，穿着一件墨綠色無袖無領上衣，裸露著圓潤的肩頭和白皙的手臂。迷人的鎖骨下是高高隆起的胸前雙峰。健美的細腰上是一根美國西部風格的粗獷皮帶，皮帶在身體的一側穿過了小牛皮槍套，露出一支格洛克的部分握把。一條結實的牛仔褲在臀部勾勒出完美的曲線。

她見那憨厚少年對自己打招呼，便也點頭一笑，開口道：「和尚，你也來啦？」

那少年姓何，名讓。發音跟和尚差不太多，又是身懷佛門功法，所以大家經常管他叫和尚。

老闆桌后的人見兩人都來了，便開口道：「剛才千里盤龍鈕傳到五龍壁上的情況你們也都看見了，那三個人裏面有個女的是普通人，另一個女的是入世妖物，擅長精神攻擊。至於那個男的，遠程畫面里看不透，老大讓把那男的和妖物都帶回來。這件事你們倆去辦吧。」

何讓雖然看似憨厚老實，但頭腦卻精細縝密，問道：「如果帶活的回來有困難，是放棄任務還是帶死的回來？」

老闆桌后的人聲調一高，「那邊就一個剛剛化形的小妖，你們兩個A級調查員好意思說有困難嗎？」

他見兩個人都不吭聲，繼續說道：「既不能放棄任務！又不能帶死的回來！去吧！」

夜幕下的白水機場，一男一女從機場安保部門取回了被特殊對待的行李箱，隨着人群向出口走着。

少女一邊走一邊吐槽：「每次都因為槍的事在機場浪費時間辦一堆手續！」

何讓說：「誰讓你非得帶槍呢，你看我這樣多好，啥都不帶，多方便。」

少女繼續吐槽：「經濟艙！這次又是經濟艙，組織真扣門！」

何讓說：「沒辦法，現在經費緊張，沒讓咱們坐火車就不錯了。」

他扭頭一看少女噘著嘴的樣子，便問：「檸檬，你想坐頭等艙啊？」

少女姓周，叫周寧萌，性格也有點兒檸檬的酸爽，大家都按水果的名字叫她檸檬。

周寧萌點點頭：「當然想了！」

何讓把頭湊過去，小聲說：「咱倆也不是第一次搭檔出任務了，這次回去的時候我給你買頭等艙，咱們找組長報銷，組長有私藏的小金庫。」

周寧萌好奇地問道，「和尚，你入行比我早，我聽說以前出任務都有專門的小飛機接送的，是不是啊？」

何讓說：「最早的時候還真有幾架小型飛機，後來都在各種任務中壞掉了，也沒經費買新的，就只有坐民航了。」

說話之間已經出了大廳，二人搭上一輛計程車，向白水市區駛去。

北江分局副局長辦公室內，趙宏遠一手端著一茶杯大紅袍，一邊望着杯子裏裊裊升起的水汽，聽着電話里王國豪的聲音，點了點頭。

「王所工作效率果然很高啊，犧牲了個人的休息時間，加班突審，成績斐然嘛……不要謙虛嘛，我們的隊伍就是缺少你這樣勇於擔當的人才……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相信廣大人民群眾會把你的辛勤付出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嗯，好……繼續努力，好好乾，有空再聊。」

他把電話的聽筒掛回電話機上，喝了口水，品味着茶里的香氣。良久，他放下了茶杯，來到書櫃前拿出了一本《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

書頁里夾着幾張嶄新的電話卡，趙宏遠把其中一張卡裝進了早已準備好的一隻嶄新的手機里，撥通了趙宏圖的一個備用號碼，開口道：「喂，是我。」

趙宏圖急切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你辦的怎麼樣了？」

「口供已經錄了，故意殺人。他也簽字按手印了。你那裏的傷情司法鑒定搞的怎麼樣了？」

「我還能搞不定嘛，已經弄好了，國家指定的檢定機構，結論是嚴重殘疾，已經是最重的鑒定了。」

「那就好，刑法第三百八十四條規定，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哥，你就別給我背法律條文了，我就想知道，能弄死他不？」

「看守所里辦事現在不方便了，人多眼雜的，再來個躲貓貓啥的風險太大，等判完了進去之後，有一百種方法能讓他活不過半年。」

「那好，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咽不下這口氣。」

趙宏遠沒再說話，掛斷電話，掏出裏面只用了一次的電話卡，拿起筆筒里的剪刀，把它剪成了碎塊。

……

白水寺後院監寺禪室，慧真禪師眉毛一跳，突然從入定中醒了過來，立刻讓小沙彌去喚羅漢堂首座明心大師。

很快，明心大師便來到了這間簡樸的禪室。

「師叔，您找我？」

「嗯，明心，你先坐。」

慧真禪師也不繞圈子，快言快語地說：「你前日打傷的那位吳姓小施主有麻煩纏身。這也是昔日之因造就了今日之果，既然你傷了他的築基蓮台，便該由你充當他的護法解此一厄，你速速下山去吧。」

見明心羅漢仍然一臉迷茫，慧真老禪師隱在皺紋中的雙眼微微睜開一線，「錦上添花莫不如雪中送炭，此子日後必成正果，你此時下山與他結緣，消去昔日仇恨，自會有無窮福報，速去，速去。」

……

一個奢華的房間里，數量眾多而又裝飾著繁複的花紋的壁燈閃耀着冷冽的暗淡光芒。鬆軟到能把整個人包裹進去的皮沙發中央有一個只能看清輪廓的人。

精明幹練的小夥子黑桃依舊是那身消瘦而合體的黑色西裝，筆直地站立在一旁。

「白水寺的和尚們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慧能老方丈終日參禪，萬事不管，只剩下了慧真和尚一個人勉力支撐。明字輩全是碌碌之徒，就一個明心還算有些悟性，但性格過於耿直，不夠圓滑變通，竟然將琳娜帶走，要不是被你們及時找到，哼……」

黑桃道：「我們當時是求助於小姐的同學吳迪才找到安琳娜小姐的，明心大師不但抓走了小姐，後來又和吳迪打了一場。吳迪吃了個大虧之後不甘心，第二天就大鬧白水寺，只是不知怎麼就被慧真老禪師化解了。」

沙發里的人隨口說道：「慧真這老和尚人老成精，佛法精湛，有時能提前預感到天機，說他老謀深算並不為過。明心惹了吳迪的事情到了他手裏一攪合，沒準兒還能變成白水寺的好事。」

他頓了頓，繼續說：「通過慧真的反應來推測，我們對於吳迪只可籠絡，絕對不能招惹，至少絕不能讓他成為我們的敵人。」

黑桃介面道：「吳迪目前似乎有點兒小麻煩，警方有人想搞他，我們需要出手幫忙嗎？」

沙發里的人說：「那小子是條潛龍，憋屈在沙灘上的樣子不一定願意讓人看到。我們可以派人盯着，不到關鍵時刻不要出手。如果你說的那些細節沒錯的話，他現在已經是不滅之體了，別說警方了，估計就連傳說中的龍組對上他也不一定能佔了便宜。」

黑桃點頭道：「是的，我馬上安排人手，就算他是不滅之體，他的女人還是個普通人。我跟他接觸過幾次，感覺到他是個重情之人，萬一出現意外的時候，咱們保護了她的女人，比直接幫助他反而獲得的人情還大。」

沙發里的人呵呵一笑：「你能想到這些，果然不負智囊之名啊。」

黑桃謙虛道：「主人過譽了。」

……

張潔一整晚都沒有睡着，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直到天色發白。吳曉莎像小貓一樣蜷曲在床上陪着她。

天亮之後，曉莎睜著靈動的大眼睛，盯着張潔因睡眠不足造成的黑眼圈。

「我去看看哥哥，姐姐你去上學吧。」

「我哪有心情上學啊。而且你不是不能在白天出門嗎？你在家裏等著，我去看看他。」

「姐姐你見不到哥哥的。他們會關着他不讓你們見面。我在白天法力雖然會受到很大的削弱，但是在陰影的遮擋下，可以小範圍的使用法術，還是我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

她見曉莎仍在搖頭，又說：「是吳迪讓我管着你的。」

吳曉莎想了想，無奈地說：「好吧，我聽姐姐的。不過這次沒有忽視領域，咱們要小心。」

「咱們先在外面觀望一下，看看情況再說。」

二女起床簡單梳洗之後，一起來到了派出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