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偶遇

白然咬了咬嘴唇埋下頭，恍惚間，心中的那一道傷痕似乎還未癒合般，微微泛著疼。

楚楓才抿了一口焦香的藍山，察覺平常最愛喝咖啡的人卻對散著濃香的藍山無動於衷，好奇的抬頭望去，她依舊垂頭恍惚。「白，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緊？」他關心的問。

白然抬起頭，視線撇過那一對俊男靚女，澀澀的發出苦笑來掩飾心中的失落，「沒事，店裏的溫度有點低，突然一下倒覺得有點涼了。」

「哦。」楚楓背對着，沒有發現白然的視線落處，只是覺得今天的白然有些怪異。

不是心不在焉，而是心事重重。

「楚楓，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猶豫權衡了幾秒，白然輕聲問他。

這間不大的店堂里，她不想用自己的狼狽來襯托某個人的春風得意。那好比在撕裂的傷口上重新抹上一把鹽。

楚楓放下杯子，詫異的挑眉，「你不是說懷念這裏的味道？」

白然避開他利落的目光，看着米色的桌面上，白色薄胎的瓷杯裝着還散著白氣的棕色液體。只覺得即使不喝，舌尖上已經泛起了一層苦意思，「懷念只不過是存在心裏的一點記憶，接觸不到回不去才值得人品味。」

楚楓品鑒了一下，笑道：「好，我們換另外一家。」

在卡座的另一頭，方奕看着對面對自己笑吟吟的人，感覺無聊至極，他的父親最近開始瘋狂的逼她相親，雖然知道老人家是想抱孫子，但他真的很討厭這樣，百無聊賴的時候，修長的手指輕扣的桌面，目光無意的掃到靠近門口的那一桌客人。

那一抹風輕雲淡的身影，即便化成了灰他也認得。

白然，那個差一點就刻在自己骨頭上的女人，也是令自己午夜夢回思念的女人，居然在自己滿世界找她的時候回國了。

不由的捏緊了手掌，方奕的目光在白然的身上停頓了下來。

「奕哥哥，我剛才問的問題很難回答么？」

劉蓉發現自己講了一堆的話之後，對面的方奕只是淡漠的回接個簡單的詞語。她明白他的眼裏從沒有留過那個女人的影子，所以才想着做那個能讓他眼睛裏倒映自己唯一身影的女人。然而，她問他去不去明晚的慈善晚宴，對面的人毫無反應，不僅覺得委屈的紅了眼睛。

方奕被劉蓉可以拔高的音量給震回了神，皺了皺眉，「你說什麼？」深邃的眼睛忍不住的越過劉蓉往門口看去。

隔着時光的距離，白然依舊纖弱。那雙眉眼還是那樣的眼波流轉，是他時常夢見的模樣。

見方奕把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劉蓉微笑的撒嬌，撅起小小的櫻唇柔柔夫人抱怨，「奕哥哥，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呢。」說不盡的風情與嬌羞難以言喻。

方奕根本就沒有聽她到底講了什麼，不想讓她察覺自己的心事，正想用什麼借口來搪塞時瞅見她握杯子的手，露出了笑意朝她的手抬抬下巴，「你的指甲很漂亮，我剛才看的走神了。」

醇厚的嗓音低沉又性感，聽的劉蓉心裏攢動。順着他的話望向指尖，不意外的紅了臉頰，「啊，你也覺得好看么？我特意跑到一家私人工作室讓人做的，正好可以配我明天晚上的禮服。亦哥哥，明晚我做你的女伴好不好？「抬眸凝望，數不盡的期盼。

方奕扯扯嘴角，「不好意思，我已經有了。」

他今天赴劉蓉的越是不好掃父親的面子，但是他現在明顯的不想應付。

「是誰？」聽到已經佔據了自己徹夜想要的位置，劉蓉徹底的嫉妒起來，問話的聲線陡然增高。

方奕斂起了臉上不羈的笑意，目光沉了沉，這樣的女人最近他見了很多，他的心裏只有那個逃跑了的女人。還好，她還記得回來。他又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投放到白然的身上，卻陡然發現她正向服務員招手，看着似乎要離開。

這下，他再也坐不下去了。

「蓉蓉，你的眼妝有點花了，要不要去洗手間補補？」顧不得劉蓉的憤慨，方亦豪不委婉的指着她的眼角履帶嫌棄的說。

劉蓉立馬從LV的挎包里掏出化妝鏡，果真照到眼角一點點黑色的痕迹，憤慨化為矜持，「奕哥哥，我去去馬上就來。」說完，風一陣的走向衛生間，生怕自己的這一點壞了在方亦心中的影響。

「白然。」眼瞅的白然收回卡放進錢包，好像馬上離開的模樣，方奕情急之下衝破了喉嚨喊出了在心中念了幾年的名字。

白然當然聽到寧靜的環境中突兀的喊聲，只是裝作沒有聽見般的收拾東西。

「有人喊你。」

楚楓也把『白然』兩個字聽的清楚，狐疑的看她渾不在意。

「喊錯了，我們走吧。」白然的臉色有些僵硬，但還是忍住回頭的衝動。目光落在旁邊的嬰兒車上，卻有化作柔軟，嘴角噙起暖暖的笑意，「寶寶，來，媽媽抱抱。」

嬰兒車裏，肥嘟嘟的小嬰兒咬着奶嘴自個兒玩的歡快。還會發出可愛的單音節聲音，好似聽到了媽媽的話很開心。

白然還沒來得及彎腰，楚楓搶先一步快手的抱起了孩子攏在心口兜在寬鬆的風衣里，在責怪的眼神里，他伸出大手揉了一把她的頭髮，「外面的風有些大，還是我來吧。你把東西拿好就行。」

相似的經歷，天涯淪落人的相遇，讓他對這個堅強的女子很是佩服和照顧。

「行。」感覺到越來越近的腳步，白然隨了他去。看着他將孩子抱的很穩妥，也就放了心。拿了包包順便推了下車子沒有任何停留的抬步走人。

「白然。」方奕的眼睛是盯在白然身上的，眼看她即將踏出門，三步並兩步的躥到她的身後。長手一伸拉住她的手臂。「你站住。」他氣咻咻的帶着命令般的口氣喝道。

咖啡廳里沒什麼客人，到也不怕人指指點點的非議。

走在白然旁邊的楚楓，瞧著白然頓住的身形，聳聳肩膀，「好像真的找你。」輕笑一聲后往邊上退了一步。

白然回頭，扯著方亦鐵一般堅固的手，冷冷的瞪着只差鼻子冒氣的男人說：「我不認識這個人。」

方奕氣壞了，白然一上來就撇清自己和她的關係，把曾經的熱火定為陌生，忍得住才怪。

「他是誰？」抬手指向楚楓，冷然的問白然。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生怕一些狗血的事發生。

方奕的手很用力，白然用了渾身的勁也揮不開禁錮的手臂，心中的怨恨不由的更深一層，「不關你的事。」那個女孩子，該是他的未婚妻吧，這人怎麼前一秒和人言笑晏晏的喝着咖啡，下一秒卻凶神惡煞的來招惹自己，真是混蛋的無可救藥。

方奕冷冽的目光在楚楓的身上掃了一圈，對比了一下顏值令他很鬱悶。在看到她拚命的想掙脫桎梏時，心中的氣更上了一層，怒極反笑的嘲諷起來，「出國幾年，怎麼口味變的洋味兒了。」再把目光罩在楚楓身上，恨不得射出冰刀將他割的血肉橫飛毀容才好。

他的冷嘲熱諷，在離開的前一刻已經淋漓的體會過，白然不想又聽了一回，深冷的令心臟痙攣。

「呵。」她用儘力氣一掙，不在乎扯痛的手腕，凜然的頭也不回的離開。

方奕被她的舉動楞了一下，她的柔順變成堅硬，令他有些無所適從起來。「我還沒讓你走了，說清楚，這黃毛和你是什麼關係？」

她的拒絕，令他更是急紅了眼睛。無論如何要弄清楚這人和白然的關係。

因為，兩人之間的親昵以及行走之間的默契，使他嫉妒的發狂。

說自己任何壞話，白然會坦然的當沒聽到，可是，楚楓不一樣。

「方奕，虧你還是在國外度過金回來的，不想卻粗鄙的令人可笑。」白然霍然的回頭，譏笑的回他的話。

就算楚楓再遲鈍，也反應過來這個男人一定和白然關係不淺，不介意再添上一把柴將火燒的更旺。

「白，這是你的仇人？」楚楓微微笑着，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問替自己抱打不平的白然。

方奕不想楚楓說話忒毒辣，顧不得什麼謙謙君子的形象，像吃了炮仗一樣回敬，「你才是她仇人呢。」

「我和白的關係...不可說。」楚楓一點都沒生氣，在方奕急切的眼神里故意的轉個彎閉上嘴巴。

方亦被氣個倒仰。

「我們的關係不用告訴你，現在是，以後也是。」白然知道楚楓不會告訴方奕實話，但基於方奕太聰明不得不重申一遍。「楚楓，我們走。」不想在多浪費口舌，她轉身重新推著小車。

「白然，今天你敢走出這道門。別怪我方奕手下無情。」方奕急赤眼了，狠狠的甩話。

「咿呀咿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口氣太過兇狠，還是分貝過高，突然，從楚楓的懷裏傳出來一陣嬰兒的啼哭。

那麼的聲音洪亮。

卻如一顆炸彈炸的方奕措手不及。

「寶寶乖，不哭不哭...」楚楓忙不迭的低頭去安慰懷中的孩子，輕聲的哄著。

白然看了眼，很有經驗的判斷，「大概是尿了。」

「真是，找個地方換張尿不濕吧。」楚楓瞥了一眼石化了的方奕，對白然建議。

「嗯。」

方奕啞然，目光緊緊的粘著離開的兩人身上久久的收不回來。

怎麼可能，白然跟別人生了孩子。

這個發現，令他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