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誰比煙花寂寞

劉勇四人走了之後，童瞳也出了一居室，在小區里漫步著，最後在中間的一處涼亭坐了下來。不遠處有幾個**歲的小孩穿着嶄新的衣服，提着電子的燈籠，面紅耳赤的在爭論着什麼，只是現在的寧城除了炮聲再無其他，童瞳也聽不清楚，只隱約聽到什麼「我的好看」、「煙花」之類的詞。

爭論很快就消失，幾個小孩都拿出各自的小煙花，躡手躡腳的點燃又快速的躲到一邊，五顏六色的火花在空中盡情綻放，劃出各種軌跡，小孩們高興的在一起蹦蹦跳跳，那一塊小天地在瞬間就變的無比絢爛，只是很快又重歸黑暗。

童瞳就那樣痴痴的看着他們，那些曾經的過往又像是電影一般在腦海里回放着，眼前的景象在模糊，那似是而非的身影究竟是誰？當一個人開始習慣靠回憶來獲取溫暖的時候，卻往往會被那曾經的溫情傷的體無完膚。

良久，小孩們陸續被各自的父母叫回家，童瞳獨自一人坐在那裏，怔怔的看着天空，沒有月色，沒有星光，只有那或遠或近的煙花在無邊的黑夜裏瞬間散發出璀璨奪目的光彩，短暫的搖曳之後變成空中飄蕩的灰塵。

那些還未褪色消逝的過往，化成絲絲涼意，穿脖入頸，童瞳緊了緊衣領，起身回家。有人說煙花最是寂寞，也有人說放煙花的人寂寞，究竟誰更寂寞這樣的問題只是個笑話。

也許，看煙花的人，才是最寂寞的。

在安靜的老家，安默吃完飯也拉着姐姐在院子裏放着煙花，只是安靜放着放着就哭了，她說：「小默，我想回寧城，童瞳現在一個人呢，都沒人和他說話。」在寧城一中，劉芳吃過了年夜飯沒有像往年一樣陪着父母看春晚，而是早早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在上水屋，陳郡正拿着菜葉在逗弄著兩隻小兔子，嘴裏說着：「小瞳乖，表姐給你好吃的。」在江城市，陳菲在陪着爺爺奶奶說着話，不時逗的兩位老人哈哈大笑；在北城，周德清獨自坐在書房，手裏是一張黑白照片；同在北城的周蓉坐在沙發上，不時的問著顏語倩有沒有打通電話。

童瞳回到家的時候，電話正響個不停，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童瞳就一直在打電話和接電話中度過，到了凌晨2點才算是安靜下來。

年夜就這麼過去了，初一的上午，童瞳回上水屋給兩個舅舅拜了年；應周蓉的要求，初二的時候去了北城，依然是周德清派直升機過來接的。

「小瞳，你奶奶的事情大伯也不想多說，終究是我們做父母的沒教育好孩子，你要怪就怪我們。現在你對小豪有救命之恩，你父母又先走了，以後你就是我周建國的兒子，誰要對你不利，我把他挫骨揚灰！」飯桌上，周建國舉著酒杯對一直沒什麼話說的童瞳說道，說完就仰頭幹了。

周建國如今已是全國的金融中心—黃城市的市長，卻傳承了周德清的軍人脾性，工作風格也是雷厲風行，在私底下更是直來之去，有一說一。

「大伯，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誰對誰錯現在說也沒什麼意思；還有上次輸血的事情只是小事，就不要提了。」童瞳只好也站起來喝了一杯，說道。

接下來自然是二伯，只是周德清見梁淑芬、關麗還有周鳳、周濤都神色尷尬，便讓大家不要再說過去的事情，周建軍這才作罷。童瞳在周家吃了一個不算是很融洽的團圓飯，隨後都住在周蓉家。

「小瞳，再陪姐去買點東西。」

「還買啊！」

在北城的東區，顏語倩在大街上蹦蹦跳跳，童瞳則是一身的紙袋，自然是顏語倩一個下午的戰利品。

「呵呵，最後一樣了，小瞳乖，姐姐買糖給你吃。」

童瞳白了她一眼，無奈的跟着她進了一家名為SWATCH的鐘錶店。

「小瞳，來，試試這個。」

童瞳進來的時候就隨便看了一塊手錶的價格，絕對超過他一年的生活費，見顏語倩讓他試試，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用了。」

顏語倩聞言巧笑嫣兮的說道：「給我男朋友買的，你給試試。」

「你上次不是說你沒男朋友嗎？」

「我有說過嗎？」

顏語倩自己的錢都是長輩給的，也沒多少，自然也不會童瞳買什麼江詩丹頓之類的，她自己戴的還不如這款SWATCH呢，但是在童瞳眼裏已經是貴的離譜了。童瞳很無語，又無法反駁，結果還是試了那塊手錶。

「不錯不錯，就這個了。」

一路下來，顏語倩又藉著給男朋友買東西的理由買了很多。如此這般，童瞳初四回寧城的時候大包小包的裝了夠穿幾年的衣服，全是周蓉和顏語倩做主給他買的。

回來童瞳沒讓周德清再用直升機送，而是和劉勇幾人坐了火車，夜間童瞳去WC的時候，碰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姑娘，或者說是一個小偷。

已入深夜，火車上的人都已在沉睡，有火車與鐵軌撞擊發的咣當聲做掩護，倒也是作案的好時間。此時小姑娘正在童瞳的卧鋪門口，將門推開躡手躡腳的進了去，童瞳笑了笑，果然，很快便傳來了小姑娘的尖叫聲。

童瞳進了卧鋪間，劉勇幾人都坐在床上看着明顯是被驚嚇到的小姑娘。大概12、3歲，一米五的個頭，蓬鬆的頭髮枯黃凌亂，身形很是消瘦，面露菜色，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黑一塊白一塊的，有的地方還有着觸目驚心的傷痕，結著厚厚的痂，單薄的上衣上滿是油漬，只有那對大眼睛還有着一絲純澈，明顯是營養不良外加生存現狀極為不好的現象。

「叔叔，饒了我吧，我是第一次，真的，我實在太餓了，我想找。。。找點吃的。」

童瞳找出顏語倩買的那些麵包、罐頭以及飲料，都放到了她的面前，看着依然在瑟瑟發抖的小姑娘，他想到了李小偉和李小峰，微笑着說道：「吃吧。」

「真。。。真的嗎？」

「恩。」

小姑娘顯然是餓壞了，吃到打嗝了還在不停的往嘴裏塞著麵包，時而用那已經看不出原色的袖子擦著嘴巴，直到童瞳拿下她手裏的東西才作罷。

童瞳遞了一張紙巾給小姑娘，柔聲問道：「你家在哪？」

「我。。。我也不知道，我很小就被人拐出來了，只記得周圍有好多大山，還有很多小河。」

「那你怎麼出現在這裏？」

小姑娘聞言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可怕的事情，那原本就沒有的血色臉蛋瞬間變成慘白，渾身顫抖了起來，哭喊著：「他們讓我去偷東西，不去就打我，不給我飯吃，還說要把我賣到國外去做妓女，我。。。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求求你們不要告訴他們。」

「別哭，我不會告訴他們的，再說我也不認識他們啊。」童瞳摸著小姑娘的枯燥的頭髮，淚水已朦朧了雙眼。

「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他們叫我煙花。」

。。。。。。

火鳥和暴龍都在初六開了門，安靜姐妹倆也終於回到了寧城。

安靜進了一居室就哭哭啼啼的撲到童瞳懷裏，死活不肯離開童瞳的懷抱，淚水打濕了童瞳的肩膀，童瞳撫摸著安靜的長發，不時在那嫩滑的臉頰上輕啄一下，小精靈那濃濃的依戀讓童瞳如飄雲端。安默實在是看不下去兩人旁若無人的親親我我，才將兩人拉開，自己也佔據了童瞳的一隻胳膊。

童瞳將兩人都拉到沙發上，一邊摟一個，好不逍遙！安靜如同嬌妻，依偎在童瞳的左邊，將童瞳的胳膊緊緊的抱在懷裏，腦袋不時的扭動着，要在童瞳的肩膀上尋找一個舒適的位置。安默則笑容狡詰，拿着自己的發梢，在童瞳的臉上輕輕划著，笨拙的挑逗着他。

「你那天說想着我們做了一件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你真的想知道？」

「嘿嘿，是不是很齷齪的事情？」

童瞳玩味的看着安默，湊到安默的耳邊，含住了安默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