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攪局
夜晚的復大校區正門口，雖稱不上霓虹閃爍，小商小販卻早早在遠處支起了攤位，做起了學生的生意，映襯的街市如晝。
一小波男男女女大約有十多人，站在校門口偶爾張望，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相比幾名男生的笑鬧，女生則是顯得安靜了很多。
隨着一輛夏利計程車，緩慢行駛到復大校門口停下，一身運動裝的鄭凡，很快就打開車門從中走出。
「是小凡來了……」
一小波學生之中，身穿寬鬆背心，挺著個大肚子的青年，發現鄭凡的身影，連忙召喚一聲迎了上去。
「別小凡小凡的，搞得我跟小弟一樣，以後要麼叫大凡，要麼叫凡子。」被胖子迎面來了個熊抱的鄭凡，好像陷入了大肉團之中，不滿咧了咧嘴。
「往後沒有胖爺的整治，你開始牛氣了是不是？」胖子臉上滿是笑容，肥肉都在顫悠。
抱着鄭凡蹂躪的胖子，正是他的大學死黨郭大寶，體重足有二百六，因為是東北人的關係，性格頗為好爽。
「死胖子，一身潮呼呼的，快放手。」
鄭凡身材雖稱得上健美，可是面對郭大寶還是有些罩不住，簡潔有力出聲道。
「好了，胖子，現在就差郝亮沒來，不行趕緊聯繫他一下，這麼多人別在學校門口獃著。」一名戴着眼鏡的青年，倒是顯得頗為理智。
「不過就是家裏有點錢，天天弄得跟太子爺似的，要找你們就聯繫，一會兒再不來我可不等了。」鬆開鄭凡的胖子，顯然是與眼鏡提到的郝亮不對付。
眼見郭大寶抬起大腦袋，肥臉滿是不屑的模樣，緩了口氣的鄭凡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從兜里取出了一盒皺皺巴巴的大前門。
「開始抽煙了？什麼時候學的！」
不只是接過煙捲的胖子，就連不遠處幾名班裏的女同學，眸子中都略有訝異的目光。
「給你就抽得了，有什麼好稀奇的。」
鄭凡稍稍抹搭眼皮，點着煙捲深吸一口，絲毫不介意周圍人的注視。
感覺到鄭凡目光深邃，言行舉止與以往有很大不同，胖子稍稍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反倒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兒。
「嗡！」
就在鄭凡拿煙給幾個會抽煙的男生髮圈之際，一輛黑色平治車，已經攜著發動機的轟鳴聲，向復大校門口駛來。
平治車開的並不是很快，可是油門卻哄的極大，不但引起了小騷亂，更讓一些校外的學生，投去了羨慕的神色。
「一看就知道郝亮開着個王八殼子來了，不過大奔真是好，聽說掉一點漆都得去連海市修，車標裏面都是銀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郭大寶撇著大嘴，小聲對鄭凡嘞嘞。
對於胖子的說法，鄭凡只是僅僅一笑，並沒有評論什麼。
儘管鄭凡十分清楚，往後十多年的國內經濟發展十分迅猛，可是在現下96年的明珠市，他卻不得不承認，開着大奔S320卻是非常惹眼，再加上郝亮的家世不凡，在復大絕對稱得上驕子一般的人物。
在一眾人的注視中，黑色大奔停下卻沒有熄火，車窗搖下露出了一名青年英俊的臉孔。
「韓芸，帶人上車，我已經在源雅軒定了兩桌菜，算是咱們國際金融系三班的散夥飯。」英俊青年坐在車內，對一眾人之中的幾名女生喊道。
對於青年的召喚，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略微躊躇了一番，甚至向一眾同學望了望，顯然是很在意他人的目光。
高挑少女二十三四歲的樣子，長長的秀髮，穿着一件黃色長袖T恤，袖口用黑色絲線綉著幾朵小花。
碩大的雙峰將黃色長袖T恤高高頂了起來，腰部束得很緊，曲線玲瓏，配上一條淡藍色牛仔褲，勾勒出結實高翹的臀部，極具誘惑的身材，簡直養眼到了極點。
稍有猶豫的高挑少女名為韓芸，不但是鄭凡暗戀的對象，更是復大國際金融系的系花，很多男生的夢中情人。
看着坐在大奔之中，召喚高挑少女的郝亮，鄭凡不由皺了皺眉頭，顯然是不太暢快。
「韓芸，你知道源雅軒怎麼走嗎？一輛車也坐不下這麼多人，不如讓郝亮拉着其她幾個女生先走，你帶我們去怎麼樣？」沒等打開車門的郝亮再度催促，鄭凡已經走到高挑少女近前搶先道。
「好……」
不知道是不想當着一眾同學的面上車，還是因為別的什麼，韓芸很快就嬌羞答應了鄭凡的請求。
「你不知道源雅軒在哪兒？沿着大路一直走就到了。」郝亮俊白的臉色稍沉，死死盯着跳出來攪了好事的鄭凡。
大學四年，直到這時，郝亮才開始正視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小子。
「之前似乎有些小瞧了他。」
發現鄭凡一臉淺笑，毫無懼意的目光，威勢遭到挑戰的郝亮，心中冷哼道。
「本來以為擼一頓串子，就已經很好了，沒想到郝大班長請客，竟然能吃上正席，你開車先走一步，我們馬上就趕過去，等人等的都快餓抽了。」郭大寶肥碩的身形向平治車窗靠近，將郝亮的目光堵個正著。
「好了，好了，要坐車的趕緊上吧，如果沒人坐那我就不客氣了。」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眼鏡連忙做起了和事佬，招呼幾名女生上車，好像是皮條客一樣。
看着班裏的幾名女生很快搶入車中，就連鄭凡都有種開着大奔把妹容易的感慨。
儘管鄭凡的父母在俄羅斯做生意，不過也只能算是家中小有富餘，同郝亮這種大富大貴的家世根本就沒得比。
對於郝亮的底細，鄭凡可謂非常清楚，其祖父所創建的中申集團，不但是明珠市響噹噹的大型私有化集團，旗下更是有着中申投資、中申酒店、中申電力、中申地產一眾實力公司。
即便是華夏改革.開放有了很長一段時日，卻也一直是磕磕絆絆，像中申這樣的大型綜合控股集團，也是頗為的少見。
不止如此，郝亮的母家在官場上，更是根深蒂固，致使郝家能夠在商場上不斷發展，其背後的權力，才是真正讓人敬畏的。
「小凡，眼看着就要畢業了，聽說郝亮要進入家裏的中申投資，你犯不着得罪他，尤其是在明珠市，同他搞好關係，說不得以後還能謀一個出路。」郭大寶人雖肥，卻不是一個無腦之人。
「又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看不慣他的做派罷了，胖子，畢業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嗎？不會是轉了性子，要委身依附那個郝嫩嫩吧？」鄭凡向著離去的大奔揚了揚頭，雖對胖子調侃，卻隱隱瞟了一眼略顯局促尷尬的韓芸。
「就算是郝亮家世再顯赫，胖爺也不毛他，等到畢業之後，我就回冰城，家裏那邊已經幫我在大鵬證券找好了門路。」胖子一臉得意，牛逼哄鬨笑語道。
聽到胖子的說法，鄭凡並沒有什麼意外，不過沒有坐車走的其他同學，卻或多或少有些小驚異。
不只是胖子，對於很多人來說，大學畢業走向社會都是必須要經歷的難關，隨着畢業日期日益臨近，能否找到一份稱心的工作，也成為了畢業生愈發迫切的期待。
「胖子，沒想到你小子捂得還挺嚴，咱們班平時最弔兒郎當的就是你，現在你能有出路，我們都為你高興，以後去冰城你得請客。」眼鏡青年湊乎過來，真心對胖子笑語。
眼鏡青年名為沈輝，雖然比較油滑，人卻是不錯，包括以前沉默寡言的鄭凡在內，同誰相處的都很好，表面上是老好人，實為騷男的代表。
至少就鄭凡而言，對於沈輝這樣的人並不反感。
不過有韓芸在的情況下，鄭凡也顧不上同身邊兩個不正經的傢伙扯皮，有意無意上前帶着她並肩而行，就像是一對青澀的小情侶。
「鄭凡，你今天的話多了不少，與以往有些不太一樣，是因為要畢業了的關係嗎？」略有不自然的韓芸，輕聲對鄭凡問道。
「只是我平時不善於表現，不太引人注目罷了。」察覺到韓芸的不自然，鄭凡打了個哈哈笑道。
「聽說你家裏要給你辦出國留學深造，這樣的機會十分難得，你可要好好把握。」似乎受到身邊男子輕鬆笑容的影響，韓芸的嬌羞感也褪去了一些，透出了嫻靜的美態。
「只是意向而已，咱們國際金融系的人，早早就有很多用人單位在招了，不愁找不着工作，只在於接收的地方是否稱心而已，其實我還是想要儘早的自主創業，當老闆想必能更自在一點。」鄭凡隱隱說出了一些心中的想法。
「下海嗎？」
對於鄭凡的說法，韓芸多少有些訝異，可是轉念一想他父母在俄羅斯做生意，也就釋然了很多。
「下海現在並不是很新鮮了，早在開放初期，就有了一大批先富起來的人，我有這個想法，也不過是想趕上九十年代第二次自主創業潮的末班車，其實我知道，今天的同學散夥飯，多是礙於郝亮的面子與關係，但仔細想想，他未必就是前途中唯一的選擇。」鄭凡笑着湊近韓芸言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