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靜夜狼哞

第一章:靜夜狼哞

皓月正中,八荒曠空!崇山凝息,江河入夢!靜!靜!唯有嫩草吐芽,花葉萌動!

茅檐之下,棲龍九躍閉息凝神,仗劍獨坐!守衛著身後的茅屋,警示著安靜之中的躁動!

「嗷嗚......」狼哞流聲,委婉動聽!那飽含思念的聲音綿柔清潤的如同月光,流進人的耳朵之中,勾起內心之中最柔軟的情緒——思念!

哐當一聲,小茅村族長青河手執長棍破門而出!兩個孩子青石青木緊隨其後!三人面朝三向,努力站定,揚起手中長棍,怯生生的環視四周!

四野安靜,安靜的只能聽見三人心跳聲慌亂不定!

茅屋之中,巴掌大的一點燭光,在遍地清輝的月光之下染出一灘昏黃!此時,正踩着三人緊張的心跳聲,搖曳不定!

「沒事,沒事」!小茅村族長長子青石撫著自己的胸口自我安慰道!

族長次子青木僵硬的身軀也放鬆了下來!對着禪坐茅屋外的棲龍九躍道:「先生!跟我們進屋吧,多少有個照應,您遠來是客,獨自守在外面,我們不放心!再說,讓客人夜宿窗外又豈是待客之道,我們怎能安睡」!

「走走走!跟我們進屋,小夥子!天寒地凍,再一夜不休息,身體怎麼受的了!白天,咱們說白天的事情,晚上,咱就說晚上的事情,明天,還有天大的事情呢,小茅村全村的人可都指望你呢」!族長青河熱情道。

棲龍九躍眼睛睜也沒睜,只是從容道:「夜深人靜,正好耳聽八方,聞聲循跡!你們休息吧,放心休息,沒有的命令,就不要再出來」!

「客人的能耐我們已經見識過了!我們信得過,只是,我們擔心這樣徹夜不眠,影響身體!再說,小茅村的人知道我們這樣招待恩人,將來,我們會在村裏抬不起頭的」!族長長子青石熱心道。

「是啊,小夥子,進屋吧,啊」!族長青河再次懇求道!

「二十年礪一劍,徹夜不眠對我們修鍊的人來說只是尋常之事!你們進屋吧,不然會影響到我的判斷」!

好言相勸,客人不聽,三人無奈,只好悻悻的回屋!既然客人不願進屋,自己也不好意思將屋門關住!茅屋大敞,一地月光,侵襲而進!呼!油燈光滅,三人和衣入床,抱棍而睡!

「嗷嗚......」,狼哞凄婉,依月流淌!棲龍九躍雙耳攢動,警惕著,判斷著狼哞的位置!

床上三人聞聲躍起,驚慌失措,環顧四周,悄然無事,重新躺下,繼續睡覺!

棲龍九躍回身望去,對於這家父子三人的情感,傾慕不已!自己和父親之間卻沒有這樣的天然默契!望着月光,棲龍九躍和父親的一段往事浮上心頭:

「了不起,果然了不起!天資卓絕又性情剛毅,劍道寬宏又不失其厲!繼承了我的劍道卻不囿於我的劍道!居然這麼年輕,就掌握了『斬月』!這可是為父窮其一生,也沒能完成的夙願!好!好!好」!劍族族長一枝六葉本應該是中洲九族盟主,然後,師父鬼谷千仞秘密進行四方之玉計劃,破壞了九族盟約:互利互信,互惠共享!果然,鬼谷千仞死亡的剎那,九族即刻四分五裂,雪上加霜,強大的劍族也隨即分崩離析!如今,劍族統一、九族同盟的事業全部落在一枝六葉和棲龍九躍的身上!現在,看到棲龍九躍這樣的修為,向來性情高傲,從不服人的一枝六葉竟然一連說了三個好!繼而,劍族族長嚴肅道:「棲龍九躍接令」!

「在」!

「明日率隊,征討叛離劍族而自立門戶的烏合之眾」!

「這......」?棲龍九躍為難的低下頭。

「有何疑慮,起來說話」!

「父親」?棲龍九躍有點張口難言。

一枝六葉鏗鏘道:「劍族乃九族之首,號令群雄!四方之玉計劃失敗,九族不睦,相互猜忌!先師鬼谷千刃闔然長逝,劍族難全,四分五裂!從此,九族各自為政,劍族分崩離析!你,劍族嫡傳,身負使命!現在,劍道既成,時機已至,理應徵討叛逆,重整劍族!為何心中疑慮」!

「父親,鋒刃不能粘合四分五裂的劍族」!

「何意」?

「我們劍族正宗,劍法獨步天下,擊敗自以為是自立門戶的叛劍,易如反掌!然而,用鋒刃擊敗自立門戶的叛劍並不能使四分五裂的劍族真正的團結起來!我們需要一種內力,只有這種內力才能夠將四分五裂的劍族重新粘合起來」!

「內力」?一枝六葉洗耳恭聽!

「沒錯!劍族,終究是劍族,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

「冠冕堂皇!你是未來劍族之主,切不可冠冕堂皇不切實際!!內力?從來沒有什麼叫做內力!人生一世,唯有利益」!

「是!父親所言極是!不過,一一征討,勞人費神!同時,難免結下許多仇怨!近來,劍族分佈九州的探子得來消息,狼人再現!如果,此事屬實,那就是天助我也」!

「狼人再現,天助我也?此話怎麼講」?

「不錯!天下熙熙,為名而驅!天下攘攘,為利而往!然而,天既寬廣,籠絡人心,凝聚眾人,又豈是名利所能涵蓋!名利之外,另有兩宗,博大精深」!

「另有兩宗,哪兩宗」?一枝六葉有點不耐煩,以為棲龍九躍又要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一是英雄,二是恐懼」!

一枝六葉有點豁然一亮,急不可耐道:「繼續」!

「倘若狼人再現,勢力極大,憑藉叛離劍族的烏合之眾,又豈能阻擋狼族的進攻!恐懼!恐懼會喚醒生死邊緣的人的情感!這時,因為誘惑而叛離劍族的人會懷念,懷念曾經的劍族強大無人敢侵犯!曾經執迷不悟的人此時此刻也會因為形式而進行重新考量!外在的力量和恐懼會逼迫這些人重回劍族!這時,棲龍山劍族正宗,橫空出世一個英雄,他心胸寬廣,不計前嫌!率領眾人,同仇敵愾,將狼人重創!我想,這個時候,無需言語,劍族,四分五裂的劍族,自然而然,合而為一」!

「恐懼!英雄?哈哈哈哈!好一個合而為一!九躍,你太年輕!根本不知道英雄的代價,你還沒有體會過熱臉貼冷屁股的心痛」!

「世間所有成就都是由代價換來的!代價是大了些,若因此能讓劍族內部化干戈為玉帛,再大的代價,都是我們應盡的責任」!

「我兒雄心壯志,為父心中欽佩!可是,北冥狼王蹤跡不明,倘若狼人再現,必和北冥狼王脫不了干係!我們劍族一脈單傳,倘若你和北冥狼王狹路相逢,到時......」!一枝六葉並不想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孩子的威風,可是,若是對手是北冥狼王,那就......

「北冥狼王人狼雙魄,兇猛無敵,的確難以對付!不過,平生之願,倒是希望能夠和他狹路相逢!礪劍出鋒,斬月無聲!我真的很想見識見識傳說之中四方之玉的北冥狼王」!

一枝六葉知道棲龍九躍的性格,果斷而堅持!從棲龍九躍的言語就知道此人多麼的堅定!知子莫若父,一枝六葉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孩子的想法,當下之計唯有緩和氣氛,軟化延遲一切,一枝六葉無計可施道:「你的雄心壯志我能理解!終究有一天你會和北冥狼王狹路相逢,但是,你們兩人相逢之前,為父希望,你能給我留下劍族的種」!

「父親果然周到,父親,您馬上就要當爺爺了」!

「什麼,真的嗎?我劍族向來人丁稀少,要是真的喜添一人,那真是天地垂憐」!

「父親,我說的事情」?

「喜添新丁,茲事體大!我要你全心全意照顧妻子,等孩子順利降生「!一枝六葉心情美妙的連說話都像是在吟詩:」啊!棲龍山喜添新丁,真是天大的好事!這是棲龍山頭等大事!其他的一切暫且擱下」!

「父親,如果果真狼人再現,那可是劍族天大的機會」!

「機會,總是會有的!關於狼人再現的事情,就交給紫菱鳳鳴去做吧」!

「父親?」

「這是命令,下去吧」!

「是,父親」!

棲龍九躍仰望月光,恭敬有愛!彷彿那就是父親的眼睛!對月,他乞求着,乞求父親原諒自己違抗命令不辭而別,他祈禱著,祈禱父親心情舒暢身體安康!棲龍九躍的確心中自責,然後自責卻不後悔,這是機會,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是劍族兵不血刃團結如初的絕佳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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