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血色西涼（一）
敦煌城內早起的百姓原本想走街串巷的去挨家挨戶的拜年，但打開家門后發現城內一隊隊來來往往巡邏的鐵甲士兵正在挨家挨戶的搜查著什麼。經過各方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除夕夜西涼王子被不明人物刺殺了，新年這一天的敦煌城因為李譚的死變得萬分緊張。
到天完全放亮，整個敦煌城已經被士兵們地毯式的搜查了一遍，凡是有嫌疑的人員都被抓進了軍營，一時間敦煌城雞飛狗跳，絲毫沒有平靜下來的跡象。
敦煌城內到處都是挨家挨戶搜查的士兵，除了軍營內關押的那些被認為殺了李譚的嫌疑犯處和敦煌城內幾個監牢是凈土外，整個敦煌城內幾乎亂了套。
關押李昊的大牢內雖然沒有士兵進來檢查，可當值的牢頭鐵九和路黑牛此刻卻一點也不平靜。鐵九正給路黑牛發著牢騷道：「媽的，李譚這一死，城內城外全是搜查的士兵，估計咱們的上司現在也已組織了衙役慢城的搜查了吧？」
路黑牛接道：「可不是，要是平常，他們倆個早來替咱們的班了。哎，媽的，他們不來我們就得一直在這，我前天都和紅粉樓的相好的說好了，哎，這下去不了了。」
「哼，城內這麼亂，你還有閑心想著那小娘皮呢，估計那裡也被那些搜查的弄得雞飛狗跳的，也就我們這是安靜些。嘿嘿，倒是不用跟著縣令去跑腿了，一會兒我再出去弄上五斤牛肉，咱哥倆再在這繼續喝。」
路黑牛嘆了口氣，顯然沒有去赴約相好的心裡有些不自在，「哎，好吧，只能在這陪著你這酒鬼繼續喝了。」
鐵九剛要反駁他一句，就聽到大牢外面有敲門的聲音，「草，這個時候誰來了？」
門外的人顯然聽到了他的罵聲，「嘿嘿，九爺，我是趙小二啊，估計您和牛爺今天出不去，我給你們送酒菜來了。」
鐵九聽到外面趙小二的聲音，就是一樂，「嘿！真是瞌睡了有送枕頭的，我這肚裡的饞蟲剛叫喚，你小子就來了。」
鐵九說著話給外面的趙小二開了牢門，趙小二提著一個用黑布蓋著的籃子，鐵九鼻子一動就聞到了酒肉香，他頓時臉上樂開了花，「嘿嘿，你小子，真是爺肚裡的蛔蟲。」
鐵九說著話就搶過趙小二手裡的竹籃子，迫不及待的揭開上面的黑布，「呀，還是熱的，唔，你小子不錯，四個硬貨兩壇酒，看老牛，還是這小子對咱不錯啊。」
「嘿嘿，瞧爺您說哪兒去了，你們經常光顧我們小店，我替你們跑腿辦事這不是應該的嗎！」
路黑牛將桌上那些昨晚吃剩下的殘羹全扔到離著他們最近的一個木牢中，木牢中幾個餓的眼睛都發綠的犯人立刻將那些骨頭等物搶奪一空。
路黑牛對趙小二的回答很是滿意，「你小子很不錯，有發展前途，哦，對了，等會你去紅粉樓一趟，給我家小翠回個話，就說牛爺今天很忙，過兩天不忙了再過去滋潤她，嘿嘿。」
趙小二看著路黑牛一副你懂得的**眼神，諂笑的連連點頭，「嘿嘿，曉得，曉得，牛爺你就在這放心的當值吧。」
趙小二一邊說著一邊利索的幫鐵九和路黑牛兩人擺好菜，給他們分別倒上酒，「九爺，牛爺，你們先嘗嘗我孝敬你們的酒怎麼樣？」
「漬、漬」兩聲，鐵九和路黑牛兩人也不客氣，各自端起身前的酒幹掉，「不錯，不錯，哎呀，頭怎麼這麼沉。」兩人還沒享受完酒的美味就接連爬到桌上，暈了過去。
趙小二看著他們暈過去，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哼哼，沒想到還能用得到你們這兩人，這次就算你們長期欠我們酒店的帳，討回來的一點利息吧。」
趙小二看兩人睡得和死豬一樣，從鐵九身上摸出十幾把鑰匙來，不再去管他們，開始每個牢房的尋找起來，他走到牢房的最裡面，看到關押李昊的那個鐵籠，兩眼一亮，快速跑過去，小聲道：「爺，我來救你了。」
聽到趙小二的聲音，原本打坐的李昊睜開眼，一看不認識，其實剛才他就從他們三人的談話中聽出了端倪，趙小二見李昊看他，趕忙隱蔽的給李昊施了一禮，李昊見他施了一個特殊的禮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趙小二拿起手中的鑰匙挨個的試著打開鐵籠的鎖，一會兒的功夫就將鎖打開，他剛要進籠去幫李昊解開綁繩，卻見李昊輕輕一運力，「嘣」的一聲，繩索被李昊內力崩斷。
「走吧。」李昊出了鐵籠跟著動作麻利的趙小二走出了關押他一夜的大牢。趙小二作為無花情報部的一員，根本不用擔心用蒙汗藥弄暈鐵九、路黑牛的後果，他做完這一次營救的任務后，會被上司安排到別的地方去，鐵九、路黑牛在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他的存在，當然他駐身的酒樓為此遭殃，那就不是他考慮的了。
李昊跟著趙小二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牢的門快速的閃進一個衚衕，接著左拐右拐走了幾個外人不易察覺的隱秘衚衕后，李昊被趙小二帶進了一家非常普通的農家小院。
趙小二將李昊帶到此地后閃身離開，從農家小院的屋中出來一個穿著藍布舊衣，身材十分臃腫的農家婦人，這個婦人臉色醜陋無比，張開嘴朝著李昊笑了笑，露出了滿嘴的黃牙。農婦快速走到李昊面前，給他行了一禮，「督帥在上，請受無花大人座下右使燕林一拜！」
要不是燕林自報身份，李昊根本沒有認出他來，「免禮，不錯，你的易容術都把我騙過了。很好，無花派你負責敦煌的情報工作了？」
「是的，督帥。」燕林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嗯，說一下目前城內的情況吧？」李昊走到屋中，找個木墩坐下，他知道憑情報部謹慎小心的作風，此地絕對安全，因此沒有絲毫擔心之色。
「回督帥，在您和李譚來敦煌以前我們就探得李歆從沮渠蒙遜那裡隱秘的調來了三百名匈奴精兵，他們早就做好了除掉您和李譚的計劃。李譚死後，李歆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暗中將那些匈奴精兵藏到了一個十分隱秘的地方。李暠在聽聞李譚被殺的消息后，氣的吐血，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天明后城內的這些巡邏的士兵全是李歆派出來，裝樣子的。」
李昊對情報部探得的這些消息感到很滿意，他們在兩年的時間裡就將敦煌城滲透的如此之深，連李暠府中的情況都能探到，李昊欣慰的點了點頭，「李暠的身體怎麼樣？」
燕林聽出李昊是問他李暠這一年來的身體狀況，「回督帥，李暠原本身體壯碩如牛，但自從李譚酒泉郡奪了兵權，將李歆他們兄弟六人攆出酒泉，沮渠蒙遜將那五人殺掉后，李暠在又氣又悲之下，竟然怒火攻心，得了一種怪病，找遍涼州一帶的名醫，始終沒有看好。」
李昊點了點頭，他跟師父麻衣真人學道，雖然沒有近距離和李暠待過，但從他的氣色上看，身體確實大不如前，只聽燕林繼續說道：「李暠身體白天倒是無事，只是有點咳嗽，但到了深夜就頭疼不已，敦煌的那些文武將官對他的身體卻是不甚清楚，李暠請的那些名醫也都是暗中派人去的。加上昨晚李譚突然被殺，李暠聽了此消息怎能不憤怒，故此到現在他都沒有醒來，一直處於昏迷當中。」
李昊聽到這裡眉頭一皺，「光憑生氣和悲傷還不至於弄得李暠現在的病情如此嚴重吧？」
燕林接道：「我們探得一點消息，李歆這小子很有可能通過別的官員試探過李暠的口風，李暠在自己身體不行時，有三分之二的意思是想要將涼王之位傳於李譚。故此，李歆的心裡一直很不舒服，他可能是對自己的父親有點怨恨。」
李昊聽到燕林的猜測，覺得以李歆的為人差不多能幹出此事來，別看李歆有西涼大部分的文臣武將暗中支持，另外還有整個張氏家族作為他的背後靠山，但李譚卻是長子。長子繼位是天經地義的，別看李譚身邊沒有什麼文臣武將支持，可隱形之中西涼那些士族大家卻奉行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的規矩，所以他們是比較看重李譚這個長子的。
李歆要想名正言順的繼位必須得除掉擋在自己面前的李譚，否則他繼承王位有很大的阻力。
雖然燕林沒有確切的情報明說李暠病重的真因，但李昊對李歆的了解，也能猜出憑李歆暴露出來的權利yuwang，絕對有殺兄弒父的念頭，雖然他明著不敢對自己的父親怎麼樣，但暗中幹些小陰謀卻是做得出來的。
李昊聽到燕林所說李暠的病情與自己猜測的差不許多，也就不再聽燕林繼續彙報敦煌的局勢，「我之所以這麼久隱藏，沒有動兵無非是忌憚李暠一人而已，畢竟他對我有恩在先，但他這一倒下，我們就該有所行動了，西涼是我們的，怎會讓李歆此賊得到？」
李昊說到這看了一眼燕林，「他們都一直沒用鬆懈，一直在時刻待命吧？」
燕林聽了李昊的問話，趕緊答道：「是的督帥，不僅您沒有過年，整個元西州的弟兄也是一樣，都在時刻等待著您的命令。」
李昊點了點頭，「現在，你就飛鴿傳書，將我的命令傳到元西州，讓曹伯瑜立即安排，在太陽出山以前將陽關給我拿下！拿下后一定要保密，不要將消息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