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血色西涼之年會風波（中）
李昊將自己的擔心給楊伯碭等人說了出來，眾人一致覺得李昊的擔心是對的，畢竟他們在這大半年中將李歆及張氏家族在這裡安插的人手全部除掉，他們怎麼會忍氣吞聲的就這樣任由李譚發展呢，李譚這次回敦煌，他雖然不是很清楚李昊為了自己到底給他除了多少敵人，但李昊及眾將卻清楚的很。
李昊和眾將商議一番，覺得這個年在敦煌絕對不好過，為了防止輕易到手的酒泉被別人摘了桃子，李昊決定讓楊伯碭、黑虎鎮守酒泉城，黃超、元龍天、王乾、許智文等人每人帶兵兩千鎮守兩縣，如果酒泉城或任何一縣真要遇到緊急情況，黃超四人按照情況，對出事的那個地方救援，起到一個互相策應的作用。
尤其是玉門縣，玉門關可是鎮守西域到涼州的一個至關重要的關隘，萬不能有失，當然這個重要戰略之地由元龍天把守，李昊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怕玉門關有失的話，西域、高昌的兵再來救援也遲了。
當然李昊陪李譚去敦煌，楊伯碭眾將很不放心，他們知道李歆恨李昊比恨李譚還要深，真要是李昊有了事情，楊伯碭帶兵接應他們，以確保李昊萬無一失。
李昊將眾將安排到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後年關已經到了眼前，敦煌那邊從臘月二十一就開始催促，幾乎一天一個傳令兵到達酒泉，到了臘月二十七這天李譚被家族催的實在按耐不住了，與李昊的約定提前了一天踏上了回敦煌的路。
由於接近年底，在酒泉通往敦煌的官道上竟然一個人影都沒有，即使臘月二十七這天天氣晴朗也抵消不了西北冬季刺骨的寒風，李譚帶著李昊及一百多名護衛押著十幾車準備的年貨、禮物馬不停蹄的往敦煌趕。
李譚這一路上倒是出奇的順利，早上從酒泉出發不到中午他們就趕到了敦煌城，李譚懷著沉重及複雜的心情進了李府，一進李府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他竟然覺得有些陌生，雖然大半年沒在，但他此時的心境竟然絲毫感覺不到家的溫暖。
雖然一進家門，家丁還是像原來一樣熱情而恭敬的迎接他，並且熟練的將他帶來的東西搬進院中，但李譚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即使家中像往年一樣貼上了喜慶的對聯，他仍然沒有感覺出一絲喜慶之意。
李譚沒有帶著李昊進家，而是讓他帶著一百親衛去了自己的府邸，他早已成年也娶了妻子，李暠早給他弄了一座新的府邸。
李譚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李府的客廳中，只見李氏家族中那些年紀大的老人包括李歆在內的李家直系子弟都圍著家主李暠坐在一起，李譚一進門，眾人朝他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李譚看著坐在主坐上的父親，雖然看起來還如以往一樣威嚴、莊重，但從李暠的眉眼間他看出父親竟然比年前老了許多，李譚心內莫名的一痛。
李譚默默走到父親的面前，跪倒在他的身前，磕了幾個頭，「父王，不孝子回來了。」
李暠聲音略帶沙啞的說道：「咳咳，起來吧，回來就好。」
李譚原本以為父親會像以前一樣對犯了錯誤的自己打罵一通，可是這次他竟然如此的平靜，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咳咳，你作為老大，應該在你那些兄弟面前起個帶頭作用，怎麼哭起來了，趕快擦擦，讓兒，趕緊給你大哥拿個座。」李暠竟然對半年前發生的事隻字未提，李譚知道父親這是原諒他了，父親不是那種秋後算賬的人，對自己的兒子而言，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時間久了他是不會再追究的。
李讓動作麻利的給李譚搬來一把椅子，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李譚兄弟十個中只有李讓和李情和他走的比較近，其餘兄弟都和老二李歆走的很近，被沮渠蒙遜殺的那五個兄弟當中其中就有和李譚一直很好的李情，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李情已經不再，李譚剛擦乾的眼睛又濕潤了。
李暠坐在位上邊咳嗽邊將這一年來敦煌發生的事情總結似的給家族中的輩分高的老人及李譚這些李家直系子弟講了講，李暠雖然也提到了酒泉郡的事，但也只是一掠而過，沒有詳言，看來在李譚回家之前他們這個聚會就已經開始了，李譚坐下不久李暠很快就將一年來西涼的事情講完了。
由於這是李家的家族聚會，即使李暠成了西涼的西涼王，他也沒有讓李家之外的文臣武將來這裡，李暠頓了頓喝了口茶，喘了幾口氣像是很疲累的樣子，他接下來又將明年西涼的發展及家族人員的任務講了出來，自始至終竟然都沒有提李譚死去的那五個兄弟的事情。
今年的家族聚會在時間上比往年要提前，原來一般是在臘月三十晚上，眾人聚集在一起邊吃飯邊總結的將一年來發生的事情有說有笑的講完，有的外出做生意的人甚至還會將在外面看到的有趣的事情給大家講出來，但是今年竟然與往年截然不同。
或許是李暠建立西涼政權稱王的緣故，又或許是家中死了五個兄弟沒有氣氛再搞的緣故，李譚覺得應該是後者，父親不想在過年時提起傷心事。
今年李暠竟然以會議的形式讓家人聚會，會後他將李譚叫到了自己的書房中，仍然隻字未提李譚在酒泉的事情，只是告訴他，李譚是李家第三輩中的老大，應該起到一個帶頭的作用，過了年後他去酒泉好好發展，爭取給眾兄弟做出一個表率來。
李暠聽李譚講完這半年來在酒泉的發展後點了點頭，「振民這孩子不錯，他作為你的臂助很好。咳咳。」
李譚從父親的言語及行動中看出了一點異常，他關切的問道：「父王，你身體怎麼了？」
「哦，咳咳，我沒事，只是身體有點小恙，沒事，過一陣子就好了。」李暠並沒有給李譚細說自己的病情，他自己知道就是那次生氣烙下的病根，除了白天咳嗽夜間莫名的頭疼外，再沒有什麼不適，他身體依舊壯實的很，找到涼州幾個名醫看了后也沒看出什麼毛病來，他也就不拿這個當回事。
「過了年，你回到酒泉，要好好的發展，我看蒙遜此人狼子野心，你要囑咐振民加強練兵，以防蒙遜偷襲啊，我和他畢竟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了，他可是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啊。」李暠囑咐李譚道。
李譚從父親的話中聽出他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父親沒提過去的事，他自然也聰明的沒提，「放心吧，父王，我一定會將酒泉郡管理好的，絕對不給您丟臉！」
「咳咳，那就好啊，哎，你娘死了有十五年了吧，明天去你娘的墳上給她多磕兩個頭，多燒點紙，你這大半年沒在家，也沒有個給她上墳的。咳，順便也給那五個小子燒點紙，別讓他們在那邊缺著。」
聽了李暠的話，李譚的眼淚又不由自主的留了下來，「哎，父王，我曉得，明天一早我就去。」
李譚在李暠的書房中並沒有待很久，他心疼父親身體虛弱，為了讓他休息就早早的離開了父親的書房。
李譚從李暠的書房中走出來正準備出了李府回自己的府邸，卻碰到了兩個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人，一個是李歆另一個是宋繇。
宋繇是李暠同父異母的兄弟，雖然跟隨母姓，但卻是李家的直系族人，李譚知道他們倆個穿一條褲子，本不想搭理他們，但和他們在走廊中走了個面對面，他覺得實在躲不過去了，才強撐著叫了宋繇一聲叔，畢竟他們是在李府，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的，李譚如今小心謹慎，他可不想憑空再被人污衊個以下犯上的罪名。
「呀，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將自己的弟弟們送到屠刀下的大哥呀，漬漬，大哥真是在酒泉待得逍遙自在啊，這半年未見既白又胖，看來酒泉是個好地方啊！」李歆陰陽怪氣的說道。
李譚覺著反正和李歆翻了臉了，沒必要和他在這裡鬥嘴，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他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去，他要是和李歆在這裡吵吵起來的話，被父親聽到，豈不是又要生氣，李譚給宋繇打完招呼就朝著李府門外行去。
「呸，草你媽的，算是什麼東西！在敦煌你休要得意，看小爺我怎麼收拾你，敢對我下此狠手，哼……！」雖然李歆朝著李譚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小聲的罵著，但也只是將話說了一半。
宋繇眼睛一瞪李歆，示意他不要在這自言自語，小心隔牆有耳，李歆領會了他的意思，假裝打著哈哈道：「哎，二叔，你看大哥還不理我呢，哎呀，我們這些做兄弟的就那麼不招大哥待見嗎，這以後他成了太子，我們這些做兄弟的豈不是更沒有了活路？」
宋繇歪頭看著李暠書房的方向，假裝勸道：「休要亂說，你們畢竟是兄弟，他當老大的不懂事不知道替大哥著想，你就不知道替父親著想嗎？」
「是啊，二叔說的對，哎，我還是年輕啊，還是以替父王分擔憂慮為重任呢。走吧，二叔，今年西涼剛建，趕快將咱們安排的過節的事情給父王稟報吧，看看還有改進的地方沒？」李歆說著話朝著宋繇擠眉弄眼的，兩人裝模作樣的說著話走進了李暠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