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血色西涼之情報（上）

楊伯碭發現自從當了酒泉郡的這個鷹揚將軍，感覺不如還沒任命以前過的瀟洒自在，李暠告訴他這就是官場中所謂的勾心鬥角。楊伯碭當基層兵直來直去慣了，讓他和張僚他們耍心機鬥狠，他還真是受不了，身心上感覺特累，要不是怕壞了李昊的大事早將張僚他們殺了。

李昊告訴他，現在只有忍耐一途，並不是如楊伯碭所看的那樣，單純的是他和張僚在互斗，而是他們這個集團和張僚背後的李歆及張氏家族在鬥法。要不楊伯碭一個酒泉郡軍官之首還奈何不了官階比自己低一級的副將嗎，這就是如今敦煌李暠勢力集團內的複雜關係。

「媽的，在這裡當兵太累了，處理個手下還得顧慮他背後的主子，草他娘的。哪裡有在督帥手下當兵痛快，軍中遇到這種以下犯上的不遵紀守法之徒，就是我不處置，你也會軍法處置，而且還得治我個御下不嚴之罪。」楊伯碭發著牢騷道。

「要不如今這個時代那麼亂嗎！就是諸如我們現在遇到的這種情況一樣，一個勢力內部因為派系不同而互斗，給以後的以下犯上，聚眾叛變埋下了種子。你看現在長江以北包括中原之地在內，明面上有多少股大大小小的軍隊勢力，那些暗中還沒搞反叛分裂的勢力更是沒法計。呵呵，你不是外人，我就明說了，這下知道我為啥一而再再而三的搞軍事改革，抓軍隊的政治思想了吧？」

李昊看楊伯碭沖他一個勁的點頭，伸出大拇指來誇讚，笑笑繼續道：「呵呵，我們現在就像在演戲，我們如今的主子是李譚，李譚和李歆尿不到一個壺裡，我們這些屬下彼此之間更是勢如水火，這就是我們兩個勢力間的爭鬥。看來酒泉的張勁佐、張僚等人不傻，他早已看出我們之間的密切關係了，他們看來從我身上推斷出你也是李譚的人，任由咱們在酒泉郡一家獨大，你想李歆他們會同意嗎，不止是他就連我那伯父，也不會坐看你這個還不算是敦煌勢力下的隱患發展的。他們就給你權利，給你加官進爵享受高俸祿，同樣也會給你配備一個能和你旗鼓相當的對手的。你想，你給敦煌去的那封信會起作用嗎？」

「你言之有理啊，哈哈，發出去讓李譚和李歆在李暠身邊打嘴仗吧，省的他們閑下來算計底下我們這幫人。」楊伯碭理解的點了點頭，隨即開竅了一般補充了一句。

「哈哈，這樣也好，現在呂光已死，涼州各大勢力開始爭奪地盤了，不能讓敦煌郡經營的如鐵桶一般，那樣我們怎麼趁機拿下西涼？」李昊帶有深意的笑著道。

「如果任由涼州大勢自然發展，也太過緩慢了，我們不給他們加把火，讓他們打的更激烈一些，我們怎能崛起？」

「你難倒已經開始暗中行動了？」楊伯碭聽出了李昊話中之意。

「不錯，原先在高昌、西域的布局不就是為了今天乃至將來嗎，原來在涼州的暗子以後會漸漸開始起作用的。你為了我們的將來也一定要忍耐住，該怎麼和張僚他們演戲就怎麼演，一些跳樑小丑到時機成熟，還不是如雞仔一般任由我們斬殺嗎？」

李昊說完看著楊伯碭，兩人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李昊別看現在在酒泉當職，表面上看他除了整天訓練那些剛組織起來的斥候兵，輕鬆愜意之際還不忘和遠在元西州的曹伯瑜、裴士元幾個謀士商量涼州大勢。

幾人間通過日漸完善起來的情報體系互相往來，飛鴿傳信遠比這個時代的驛站快馬傳信要高效安全許多，別看李昊現在在這裡只是個斥候營的長官，整天幾乎足不出營，但對整個涼州乃至長江以北的整個北方大勢上了如指掌。

曹伯瑜等人和李昊共同制定出了近兩年來的涼州四分大勢，在他們的戰略中涼州在兩年之中必須分為東西南北四個勢力，而這四個勢力最早也是現在就穩定住的勢力就是鮮卑人建立的南涼，如今的北涼會被接下來的戰爭打散分為西涼和北涼，而涼州東部李昊打算讓呂氏家族佔據。

或許李昊不想背個始亂終棄的罵名，雖然呂纂原來提拔他不一定是真心，但沒有他就沒有現在擁有整個元西州一地的李昊，李昊這是想間接的還呂纂的一個人情，當然李昊可能掌握了呂纂的弱點，感覺他以後比較好對付，出於戰略考慮吧。

李昊讓無花派人給呂纂送了一封信，這封信就是給目前處於兄弟內鬥之中的呂纂出的計策，他領不領李昊的情只有以後才能知曉了。

李昊現在也不管張僚那些跳樑小丑怎麼擠兌嘲諷自己，反正上邊有李譚給他撐腰，他也不用去顧慮，只要好好訓練好剛召集起來的這幫屬下就行了，再說了上邊不是還有楊伯碭替他擋著嗎。

在斥候營訓練了幾月後，李昊得到情報部無花給他發出的信，索嗣分兩批帶著兩千五百名騎兵已經出了晉昌在前往敦煌的路上。

李昊給斥候營的弟兄下令，下一步開始真正的野外演練了，如今涼州出現亂勢，他們的演練虛中帶實，或許在演練中能發現有價值的情報也說不定。

李昊將斥候營的一千多名斥候兵分五十多個小組分散在酒泉郡附近開始演練，他特意選了二十個腦子靈活伸手矯捷的斥候兵，有意無意的帶著他們朝著晉昌郡的方位靠近。

一路上李昊眾人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在快到了晉昌通往敦煌的官道時，李昊的一名斥候隊長發現了情況，此人名叫張鐵蛋，是名楊伯碭軍中快要退伍的老兵。

張鐵蛋走在隊伍的最前列，鼻子微動，迎著風聞了聞，發覺有些不對勁，趕緊向李昊彙報道：「啟稟都尉，風中有騎兵的味道，恐怕是有情況。」

「唔，你儘管憑著你的直覺偵查吧，我聽你的。」李昊讓他放心大膽的做，不要顧慮。聽了李昊的命令，張鐵蛋振奮的挺直了胸膛，小聲朝著身邊二十幾個弟兄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包括李昊在內都跳下馬來。

張鐵蛋帶著眾人小心翼翼的穿過一人高的草叢，走到路邊爬到路上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然後伸出舌頭朝著幾個馬蹄印舔了舔，又快速觀察了一陣周圍的情況，然後小聲對李昊說道：「都尉，在去往敦煌的方向有大約五百多騎兵，而且剛剛過去有不到半個時辰。」

「哦？你確定？」

「我確定！我建議我們追上去查探一番。」張鐵蛋肯定道。

「好，一切聽你的。」李昊說完，張鐵蛋給眾人打了一個上馬的手勢。

在張鐵蛋的帶領下，眾人飛速上馬，跟著他迅速朝著敦煌的方向追去，張鐵蛋選的路並不是剛才查出騎兵的官道，而是繞著官道幾百米外的灌木叢中穿梭。

張鐵蛋一邊駕馬賓士一邊鼻子不停的在空中仔細而認真的嗅著，在行了有大概三十里后他開始降低了馬速，回頭對李昊等人小聲說道：「那五百騎兵應該就在不遠處，他們竟然放慢了行軍速度。」

說完話，張鐵蛋帶著眾人小心翼翼的驅馬近乎無聲的前行，終於他們發現了騎兵的蹤跡，張鐵蛋是除了李昊外眾人之中最大的頭，他觀察了一番分析道：「看這一隊騎兵不是匈奴人，而是我們漢人，從他們的陣列行軍陣型看，戰鬥力不是很強，從晉昌那個方向來……，晉昌不是沮渠蒙遜的匈奴兵嗎？」

張鐵蛋準備側頭問問李昊，李昊道：「你不用看我，你和他們分析一下吧，我要的只是結果！」

張鐵蛋感覺自己的這個上司對自己的屬下也未免太放任了，和以往的軍中將領完全不一樣，他覺得李昊是不是在考核他們，但這個念頭轉眼即逝，因為此刻情景絕不容許他走神。他們二十幾人開始按照幾個月中李昊所傳授的偵查經驗，通過每人發現的可疑之處，在快速的交換了意見后拿出了一個情報的雛形來。

李昊在其中並沒有發一言，因為他知道結果，他是在有意的培養他們，他做事不想有始無終，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他訓練手下的這些斥候兵並不是在演戲，他並不是為別人訓練，而是為了自己，他想既然自己訓練出了這些兵，以後這些人就是他的兵。

因此李昊就是想把他們徹底訓練出來，張鐵蛋眾人得出的結果讓李昊很是欣慰，他覺得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努力沒有白費，他們的判斷力、感知力還有偵查力竟然得到了最大的發揮，他們雖然目前不知道帶軍主將是誰，但卻判斷出了這五百騎兵是段業的衛兵。

這個還不讓李昊奇怪，畢竟一般有經驗的斥候兵如果仔細認真的話，也能得到這個結果，他欣慰的事，張鐵蛋他們竟然由那些五百騎兵推測出了後面還有兩千騎兵。

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張鐵蛋帶領眾人又不辭辛苦的沿著晉昌郡的方向飛馳而去，在離著晉昌城還有二十里遠的地方，張鐵蛋帶領眾人跳下馬，並且將馬藏在一處小樹林中，他們則在灌木叢的遮掩下朝著晉昌城跑去。

果然如張鐵蛋他們所判斷，那隊騎兵後面還真有騎兵，這些騎兵不下兩千，他們剛剛集結完畢，從城中出來，從他們整齊嚴謹的隊列以及裝束離著很遠就能看出是匈奴精銳騎兵。這兩千騎兵從城內出來並沒有賓士，而是踏著步速度不快的朝前走著，眾人有些不解，都皺著眉頭在想他們這是何意之時，其中一個頭腦靈活的人像是想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抓了抓身邊的張鐵蛋，張鐵蛋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