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無懼鴻門宴

雖然霍公子認為是一場鴻門宴，不過他跟孔雷在整件事情當中，也不過是一個配角的牽線人，所以最後還是給自家娘子去了一個電話，徵求他的看法。孔雷在一旁看著，心中默默地說，希望以弟婦對行業的認識比少辰兄弟要高，今晚的飯局，以他對錶姨的了解，擺明了就是想和解，不存在任何的危險性，鴻門宴就更談不上了。

微月正在為工作的事發愁，接到少辰的電話后，想都沒有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現在編製那麼難弄，有她自己的話來說，哪怕是鴻門宴，她也要憑自己的實力說服對方，國家培養一個醫生也是要資源的，像為聞婧接生的那種醫生，繼續留著，也是禍害人間。

看著自家老婆如此自信滿滿，少辰成了少數派，自然也不好再提反對意見，下班后，在孔雷的帶領下，三個人來到的皇家大酒店的餐廳里，微月邊走邊笑著對孔雷說，「孔公子，醫院可是清水衙門，這裡的消費可不低哦。」

少辰淡淡一笑，「沒事，在自己家裡吃飯，隨便點。」

孔雷愣了一下，才想起這裡本來就是霍氏集團的一個分支，不過還是搖搖頭，微笑地說，「表姨說了，今晚屬於公務，所以全部報銷。」

三個人說話間，已經進了包間，裡面已經中年女人坐在那裡等侯了，微月認出，正是那天在濱海婦幼匆匆見了一面的薛院長，也正是孔雷的表姨的。

她個子不高，一張富態的圓臉，皮膚保養得極好，如果不是細心人看到她眼角處露出的魚尾紋，大概也不會想到這是一個有著三十多年臨床經驗，已經五十開外的老專家了。

「薛院長，您好，對不起，我們遲到了。」微月鬆開了少辰一直牽著的手，勇敢地獨自上前一步，跟對方打招乎。

這時孔雷也上前來，摟著薛院長的肩膀，笑著說，「美女，不是說好了六點半嗎？現在才六點二十五分，你就提前到了？這可不能怪我們遲到哦。」

薛院長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輕輕地推開自家外甥的手，嗔怪地說，「多大的人了，還這樣老沒正經的，何況還有客人在呢。」說完，她的目光又轉到了微月的身上，柔和的眼神，怎麼也不能跟智敵意聯想到一起。

而且對方還站起來，很友善地伸出手來接著微月的纖纖玉手，溫和地說，「我們見過面，你是林醫生，來，坐到我身邊來，行嗎？」

人家怎麼說也是一院之長，對自己如此的禮貌客氣，微月還能說什麼，很順從地她身邊坐下，霍少辰不用說也順著坐到了微月的另一邊，孔雷這時也很知趣地繞了半個圈，坐到了薛院長的邊上。

眾人都坐好，薛院長又開始說話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上菜吧，我們邊說邊聊。菜是我隨便點的，不知道合不合林大夫跟霍公子的口味，等會如果覺得不好，再加其它的。」

微月此時反而越發地拘束，人家怎麼說也是領導，自己不過是試用不及格，被辭退的醫生，卻受到這樣的禮遇，心裡的小鼓是打得越來越響了。

連忙說，「薛院長，你太客氣了，真的不敢當，不敢當……」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薛院長已經拉起她的手，認真地說，「林醫生啊，今天通過雷子請你們出來，其實是要跟你道謝的。」

「道謝？」微月的臉上寫滿了疑惑之色，除了兩個多月前面試那次，她已經想不出跟這位大院長有什麼接觸，這「謝」字又是從何說起呢？

「上個月12號，夏夫人難產，是你當時也在醫院裡，才保住大人小孩都平安無事，要不，真有個什麼閃失，以夏家的一慣以來的做事風格，醫院就真的惹上大麻煩了。真產生了醫患矛盾，還不知道怎麼調和呢。」

微月的心頭一震，她為聞靖接生這事，當時已經說好了，病歷上不能出現她的名字，怎麼又鬧到薛院長也知道呢，這事真說出來，微月也是理虧的，當時她不是醫院的醫生，又沒有任何的邀請函，卻擅自上台做手術，如果要追究起來，可不是小事。

少辰看著微月越來越凝重的臉色，感覺到微月真遇到麻煩了，心裡暗暗後悔，下午就不該答應孔雷的要求，他說這是一場鴻門宴，現在看來還是沒有錯的。

他剛要開口說，找借口帶微月離開，只是微月已經先一步開口了，「那天晚上，我剛好因為流產也在醫院病房裡，聽說人手不足，所以就換衣服進去幫個忙，不過主刀指揮都是你們醫院的李醫生，我只是打了個下手，雖然這個不符合原則要求，只是當時情況太急，而且一切在李醫生的指揮下，我保證都是嚴格按照操作規程來做的……」

微月還在極力地解釋著當天的事情，雖然聞婧母女倆的命是她救的，只是現在，她不得不盡最大的能耐減輕自己當時的存在感，畢竟這種違規的事，又發生正規國家醫院裡，是不允許。

只是薛院長已經擺擺手，緩緩地說，「行了，那天的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那天手術的主刀就是你，李醫生連一助都算不上，只是站在旁邊看熱鬧的，做了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在病歷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微月愣在那裡，自己剛才說的，看來都是白費的，整個經過，人家早已經了解得清清楚楚了，她的膚色本來就白皙，現在被這麼一嚇，臉色更是雪白雪白的。看來今天這頓飯，對方是有備而來，開頭說的道謝，只怕是反語吧。

少辰在旁邊拉著她的手，輕聲說，「微月，你沒事吧？不舒服我們先走。」他說完，就要站起來，準備告辭。

只是微月反而冷靜下來了，對著少辰搖搖頭，用只有兩個才聽到的聲音說，「我現在不能走，我一定要把當時的情況說清楚。」

接著，她又把臉轉向了薛院長那邊，冷冷地說，「不錯，那天的手術是我做的，產婦是足式臂位，而且宮.口只開了四指，沒有全開，你們的李醫生還堅持讓她順產，而實質上，產婦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進入休克狀態，如果再不及時輸血手術，可能最後大人小孩都有生命危險，我是實在看不過眼，才做了那台剖宮產手術，當時的情況這麼危急，我沒有辦法顧及其它更多的事情，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救人放在第一位。」

這回薛院長倒沒有打斷她，靜靜地聽她憤憤不平地說完以後，才緩緩地說，「那你覺得你當時的做法是對的嗎？如果手術失敗，你能負得起責任嗎？」看著她緊張激動的樣子，薛院長的心中卻在暗暗地發笑。

微月愣了一下，還是堅定地說，「我到現在，還是認為自己當時的做法是對的，而且我對這台手術，非常的有把握，失敗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最後手術不也是成功了嗎？」

「再有把握的醫生，也會有失手的時候，你當時就不怕萬一產婦是**畸形之類的突發形況，那麼她有可能就死在手術台上的。」薛院長看來真的不打算善罷甘休，又緊逼了一步。

「我想過手術的風險跟可能發生的意外，所以在手術前，我讓產婦的丈夫簽了手術同意書，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我也讓小楊護士給解釋清楚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當時的情況是，如果不做手術，一定會出現孩子胎死腹中，大人失血而忙的悲劇，手術是她們唯一的生機。」

聽完了微月井井有條的陳述，薛院長的臉上，突然間露出了讓人難以理解的笑容，點點頭說，「分析得不錯，我也覺得你當時的處理是非常得當的，沒有任何的錯誤跟紕漏。」

此言一出，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都石化了，微月心裡在嘀咕，這算是讚賞嗎？怎麼這贊語讓她覺得如此的驚心動魄的，她實在是難以跟上節奏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我們的孔公子，他笑眯眯地伸手再次摟著薛院長的肩膀，淡定地說，「我們的大美女啊，你還是這個老頑童的脾氣，你剛才可是把我兄弟還有弟婦嚇得臉都白了，我也差點被你嚇到了，這欲揚先抑啊，對咱自己人還是少用，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

薛院長呵呵一笑，「嚇一嚇，有助於成長，而且林醫生剛才講得非常好，在危急情況下，先把救人放在第一位，這可不是每個醫生都能做到，而且做得好的。」

這時，微月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剛才還是白白的臉上，出現了兩片紅霞，低聲說，「我現在也不求別的，只希望你們醫院不要追究我違規做手術就行。」

這時，薛院長卻是眨眨眼，不溫不火地說，「怎麼能不追究，對這件事情我可不能不聞不問，一定要追究到底！」

「啊，」微月的心中又是一驚，「你還是不敢放過我啊……，那你打算要怎麼樣，舉報我嗎？」微月懾懾地問，一個臨床醫生，如果被舉報了，她基本上就沒了從事臨床工作的權利。

「不，我打算重新聘請你到我們醫院來工作，至於那天你見到你梁院長，我也不隱瞞，昨天下午已經被雙規了，他不止一次利用職權，權錢交易，買賣醫院的職位，那天晚上值班的李醫生，就是其中一個，她還是頂替了你的編製進來的，差點就釀成了大禍。」

微月總算鬆了一口氣，工作的事終於有著落了，她的腦袋瓜開始轉動，「好，我接受醫院的聘任，不過我希望這次可以留在住院部，而不是在門診。」

「你喜歡在住院部，那是要值夜班的！」薛院長不確定地問。

微月點頭，非常肯定地說，「當然，只有在住院部，才可以做手術，那才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