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夢的開始
我原本以為結婚後是我幸福生活的開始，沒想到，確是噩夢的開端。
即便許多年過去，當時的畫面仍舊曆歷在目。
我生活在北方一座小縣城，跟蕭羿是相親認識的，只見了三次，他就簡單地求了婚。
我答應了。
能夠嫁給蕭羿絕對是我高攀，他是省會城市一家連鎖超市的銷售經理，中產家庭，有車有房。而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幼師。家庭貧困，父母卧病在床，家中還有弟弟妹妹需要照料。
婚禮舉行的很倉促，不過，場面倒也熱鬧。
公公婆婆在我們的婚禮上喜極而泣，我現在才理解，他們的眼淚，包含更多的是目的達成后的欣慰。
洞房花燭夜，蕭羿睡得很沉。
我走進浴室，將自己清洗乾淨。
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蕭羿是怎麼看上我的。
擦乾身體，我穿着舒適的浴袍，坐到床沿上。熟睡的蕭羿皺着眉，看起來很不舒服。
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他喝了很多酒，西裝還沒脫。
我猶豫了一下，動手將他身上的西裝脫下來。
可我剛要解開蕭羿的領帶，睡夢中的他忽然揮動手臂，他的力氣很大，敲在我的額頭上，疼得我皺了下鼻子。
「崔海……」
我怔住了，獃獃地看着床上的蕭羿。
崔海是誰？
聽起來像是個男人的名字。我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賓客名單，上午舉行婚宴的時候，確實有一個叫做崔海的男人，因為長相秀氣，表情憂鬱，我還多看了他兩眼。
那時候的我很天真，根本不會想到，這個叫崔海的男人，未來會讓我的生活陷入無底的絕望之中。
見老公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我並沒有多想，繼續忙碌起來。
在我好不容易脫掉蕭羿的西褲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想到可能是某個朋友打來的，我急忙將手機拿出來。
上面顯示的名字竟然是崔海，好巧。
接聽電話，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另一邊的崔海說道：「你結婚了，我祝福你。不過，你不要忘了跟我的約定……」
約定，蕭羿跟崔海之間有什麼約定？
「小雪啊，電話給我，我來接！」
婆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們的卧室，將蕭羿的手機一把奪過去，「喂，你是崔海？你等等……」
婆婆看了我一眼，拿着手機關上卧室的門，去別的房間接電話了。
她的眼神別有深意，怪只怪當初的我將一切都想像的太過美好。
婚禮結束的那個晚上，我太累了，將蕭羿收拾妥當，倒頭就睡。
我沒想到的是，好好的一場婚禮，竟然會是我噩夢的開始。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身邊的位置是空的。
餐廳里，公公婆婆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飯，對我的態度很殷勤。
問起蕭羿的去向，他們說蕭羿一早就起來上班去了。
我有些失落，不過轉念一想，蕭羿這麼有上進心，對我未嘗不是件好事。
我原本是我們縣城私營幼兒園的幼師，由於跟蕭羿結婚，我搬到省會城市，工作也辭了。
飯桌上，公婆還說，讓我休息一段時間，等生了孩子，孩子再大一些，願意出去工作就讓蕭羿安排，不願意的話，做個全職主婦，帶帶孩子做做飯，他們也沒意見。
老兩口看起來很慈祥，也很明事理，我覺得嫁給蕭羿是個正確的選擇。
之後幾年，我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面前這兩個看起來慈祥和藹的老人，一次次將我逼上絕路，我於他們，不過是年輕的生育機器。
傳宗接代，是他們讓蕭羿娶我進門的唯一目的。
結婚第一天，為了給新婚丈夫營造溫馨舒適的家庭氛圍，我做好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可等到晚上十點多，他都沒有回來，電話也不接。
「小雪，你睡覺去吧，蕭羿八成是有什麼應酬。」
婆婆耐心地勸說，幫我把餐桌上的飯菜都收起來放到冰箱裏。
「媽，你放心，我知道蕭羿他忙。」
蕭羿是銷售經理，時常會有應酬，結婚前我就做好了準備。
婆婆笑盈盈地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就去睡覺了。
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我也早早的躺下休息，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看着牆上的掛鐘胡思亂想。
指針指向一點的時候，蕭羿終於回來了。
我裝作睡得很熟的樣子，他一進屋，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氣。
他胡亂用濕紙巾擦了把臉，躺到我身邊，很快就睡著了。
期間，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當時的我失落極了，卻還在安慰自己，也許他只是太累了。
相同的情況持續了好幾天，我們夫妻自打結婚以來，別說好好說句話，甚至連打個照面的機會都沒有。
這太反常了。
察覺到我一直悶悶不樂，公公婆婆給我做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幫他們的兒子說了一籮筐的好話。
「媽、爸，你們放心，我會理解蕭羿的。」還是那句話，這次說起來，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婆婆朝公公使了個眼神，公公立刻跑去廚房，端了一個碗出來，送到我面前。
「媽、爸，這是什麼？」
「這是葯，補身子用的。」婆婆看了看黑乎乎的葯碗，又看了看我，眼中滿是殷切的期盼。
「媽、爸，我身體好的很，不用吃藥。」我並沒有看出來，公公婆婆的所作所為，另有目的。
「小雪啊，你這就不懂了，這葯是我們老兩口專門去給你開的，暖宮的。」婆婆將葯碗又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的臉頰有些發熱，不好意思去看對面的公公婆婆。
公公起身，說是要去卧室看會報紙，餐廳只剩我跟婆婆兩個人的時候，她親昵地在我身邊坐下，「小雪啊，媽媽問你個事。」
「媽，有什麼事您就儘管問好了。」對這個婆婆我很尊敬，現在回想，就只有嗤笑的份。
「就是……那個，你跟蕭羿那方面怎麼樣啊？」
我能夠感覺得到，我的臉似乎更紅了，「媽，這幾天蕭羿總有應酬，回來就睡得很沉，我跟他……還沒有發生什麼。」
蕭羿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碰我的打算。兩個老人雖心知肚明，卻並不死心。
婆婆一聽就急了，「這怎麼成！」
我也很無奈，「媽，蕭羿工作這麼辛苦，我們都應該理解他。」
婆婆顯得很煩躁，「行了，小雪，你先回去睡吧，這事我會好好跟蕭羿說一下的。」
我有些尷尬，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總覺得夫妻間的事情，尤其是房事，婆婆摻和進來的話感覺怪怪的。
當晚，蕭羿快兩點才回來。
他一拿鑰匙開門，我就聽到，公婆房間的門也打開了。
婆婆似乎是在訓斥蕭羿，由於隔着好幾道門，我聽得不是很清楚。
兩人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大，我趕忙披了件衣服出去。
蕭羿一張臉由於酒氣的不斷揮發，漲得通紅，他看到我之後，露出厭惡的神色。
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他不會是以為我向婆婆告的狀吧？
「好了，你們快點回去睡覺，最好儘早給我生個大胖孫子！」
婆婆去拉蕭羿，用了很大的力氣。
蕭羿趔趄一下，差點沒栽倒。
我的心緊緊地揪著，趕緊去扶，蕭羿卻一把將我推開。
我啊了一聲，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額頭重重地磕在桌腳上。
我的額頭涼了一下，伸手一抹，血跡染紅我的視線。我受傷了，還是拜蕭羿所賜。
那時候的我並沒有生氣，只是擔心蕭羿會誤會我。
蕭羿看也沒看我一眼，轉頭關上門就走了。
「蕭羿，你給我回來！」婆婆氣急敗壞，回屋去叫公公。
我猶豫了一下，隨便套上一雙鞋，就追了出去。
我當時唯一的念頭就是要跟蕭羿解釋清楚。
我穿着單薄的睡衣追下樓，蕭羿已經走到了小區門口，我驚訝地看到，蕭羿身邊竟然出現一個人。
奇怪的直覺致使我尋找障礙物隱藏好自己，鬼鬼祟祟地朝兩個人的方向看過去。
昏黃的路燈下，我看清了站在蕭羿身邊的那個人。
正是新婚夜當晚，打電話給他的崔海。
由於距離太遠，我看不清兩個人的舉動，他們來到路邊，揮手打了輛計程車，消失在我眼前。
我六神無主地在外面徘徊了一會兒，有些理不清頭緒，直到公公婆婆追出來，將我帶回家去。
「媽，我跟蕭羿結婚那天，給蕭羿打電話的崔海是什麼人，他當時說了什麼嗎？」
我意識到事情不尋常，卻因僥倖心理，幾次很快否認。
面對我的問題，婆婆的神情閃爍了一下，隨即笑呵呵的說道：「小海啊，他是蕭羿的朋友，兩個人時常有往來。小雪啊，你怎麼突然想起他來了？」
「沒事，我就是問問。」
用創可貼封好額頭上的傷口，我就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