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楚韻不確定針管裡面的東西是什麼,但清楚它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注射進去產生的後果她或許無法承擔。

心咚咚亂跳,劇烈的撞擊著胸腔,幾欲跳出來,冷汗濡濕額前的碎發,黏糊糊的貼在皮膚上,楚韻舔了下乾澀的嘴唇,在劉警官抓她胳膊的時候閃身向一邊躲開。

楚韻瘦,身子靈巧,向沒上鎖的門邊跑去。

楚韻相較於劉警官,一個是兔子,一個是惡狼,就算是惹急了兔子,咬上惡狼幾口,最終也只會成為惡狼的果腹之餐。

「嗚嗚……」陳媛心焦,用帶著手銬的手砸著鐵欄,哐當哐當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格外清晰。

臨時監獄在局子最偏僻的地方,看守兩人的警察被劉警官支配去與警局隔著半個桐城老萬餐廳去買宵夜,其他執勤的警察都在前廳,隔得遠,聲音穿不過。

眼睜睜的看著剛碰到門的楚韻被劉警官揪住後背上的t桖衫扯住,楚韻轉身抱住他拿著針管的手,狠狠咬下去,利齒劃破皮膚,血瞬間溢,劉警官吃痛,針管從手中掉落。

被一個看上去嬌弱的女人弄傷,劉警官有種被人羞辱的錯覺,抓住楚韻的頭髮向後扯,「臭娘們,你不過是佔了六少未婚妻名號的便宜,沒了這個光環你連給我表侄女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還敢咬我!快鬆開口!不然我把你的牙一顆顆拔掉。」

「你再不鬆手,老子現在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掉!」

袁少文和向封帶著三個執勤的警察拿掉掛在門上的鎖,一腳踹開門。

事情敗露,劉警官腦袋一片空白,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袁少文一個大跨步過來,拿掉他攥著楚韻頭髮的手,一記鐵拳砸在他的鼻樑上,咔嚓聲骨頭斷裂的聲音聽得其他人都覺得骨頭疼。

「抱歉,讓楚小姐受驚了。」

楚韻揉著被的劉警官抓疼的頭皮,搖了下頭,過去查看陳媛的情況。

向封目光不著痕迹的掃過楚韻臉、脖子、身上,沒見到有傷痕,暗道,還算及時,若是她身上多點東西,六少絕對會給他整出一籮筐的案件讓他累成狗。

彎身用紙巾包著撿起的地上的針筒,仔細觀察完在鼻子下輕嗅。面上驟然覆上層冰,對著接到手底下人彙報急忙趕來的李隊說道:「我代表的當事人要求貴局對這管東西進行最權威公平的檢驗,並對今晚的事情給一個合理的交代。」

「是,是,一定。」

在警局發生警察對拘留人員進行暴力威脅並注射違jin品的事情,絕對是一大丑聞,別說是他,上頭人都要受到嚴重處罰。李隊怨恨剜了劉警官一眼,抬手拭去額頭上的冷汗珠子。

「敢這麼對姐,我踢死你!」

陳媛穿的是短袖,剛才掙扎太過劇烈,手腕上出現好幾道淤青,有的地方甚至破皮,滲出血珠子,等手銬一打開,嘴巴上的膠帶被撕掉,她爆了聲粗口。氣勢洶洶的來到已經被袁少文揍得鼻青眼腫的劉警官面前,抬腳朝著他胯下踢去。

劉警官的雙手已經被拷住,身邊站著兩個警察和袁少文,他躲無可躲,身下挨了坐實的一腳,疼的倒在地上滾了滾,嗷嗷直叫。

陳媛不解氣,還要再去補幾腳,被袁少文拉住,「你再來一下斷子絕孫沒什麼,沒命說出幕後指使者就糟了。」

聞言,陳媛慌忙撤回腳,讓楚韻彎下身子,查看她的頭。

「我沒事,就是掉了幾根頭髮。你手腕上的傷得處理下。」

「你不說我還沒覺得什麼,現在疼的我想哭。」

陳媛癟癟嘴,表情誇張。楚韻知道她是想逗她笑,心裡感動之餘,瀰漫著淡淡的酸楚,眼睛微紅。

「行了,別林黛玉了,就點小傷,一點兒都不疼。」陳媛低頭吹了吹火辣辣的傷口,「之前去占卜,那人說我今年行大運,但得有血光之災,現在血光之災破了,我接下來一定會好運亨通。走,未來的大醫生,給我處理傷口去。」

陳媛胳膊環在楚韻的脖子上,右手錘了下一直站在兩人身邊的袁少文的肩膀,「好樣的,來的還算及時。」

袁少文被她有些爺們的動作弄得微怔。面色微紅的撓了撓頭,剛欲張口說話,陳媛已經跟楚韻出了門,袁少文微感鬱悶,闊步跟了上去。

人證物證俱在,妄想著有人能把他救出去的劉警官,抵死不開口,與訊問他的警察乾耗著。

劉警官跟姜美心的通話和銀行轉賬記錄已被調出,現在就等著恢復停車場錄像,劉警官的招與不招對事件影響不大。向封跟袁少文沒打算在這裡守著。

向封以擔心當事人再次受到迫害為由,要保釋楚韻跟陳媛出去,態度強硬的與以不符合規定為由拒絕的李隊對峙。心知今天晚上的事情絕對不會善了,權衡下利害關係,最後李隊退一步放人。

楚韻幫陳媛包紮完,四人離開。

「你故意的吧,之前我看你處理傷口動作嫻熟,怎麼把我的兩隻手包紮成了粽子?」陳媛的兩隻手都被裹了進去。手指頭不能自由活動。她邊走邊把手送到楚韻面前,「醜死了,幫我解開重弄。不然待會我怎麼開車。」

「咳……那個待會讓向律師自己開車回去,我送你們。」

袁少文從兜里掏出鑰匙塞給跟他並排而走的向封手中,主動承擔下護送兩人的工作。

「我跟你和向律師一起走,陳媛呢,等會有人來接。」

楚韻捏住陳媛不停戳她身前的手,跟袁少文說道。

女人第六感,袁少文對陳媛有意思。袁少文性格好,長相不賴,收入也可觀,是個合格的丈夫人選。可人有遠近親疏之分,雖然她沒叫過薛華的哥,可兩人的血緣關係是真是存在的,她希望陳媛能跟薛華在一起。

「你通知薛華了?他答應了?」

真夠姐妹!不枉剛才為了她差點都不要手了的焦急勁。陳媛高興激動的想去抓楚韻的胳膊,幾下都從她的胳膊上擦過去,她無奈蹙眉打量兩隻失去靈活性的手,突然明白了楚韻的用意。

「用我幫你解開?」

剛才陳媛去洗手間的時候,楚韻給的薛華打了電話,這裡離偵探社不遠,算算時間應該快到了。

「不用了。」

陳媛慌忙把手背到身後,她現在巴不得楚韻再進去給她多纏上幾道。

袁少文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出陳媛喜歡的是薛華,他苦笑下,以為自己遇到一個有意思的女孩子,可以儘快脫單了,原來人家已名花有主了。

心情失落的車子開過來,薛華機車轟鳴聲由遠及近。

「哥,她手上的傷最近不能碰水,她家沒人,你幫忙照顧好她。」

在電話里楚韻已經把事情大致講了遍,扶著陳媛上車。知曉薛華的脾性,楚韻不放心的叮囑的句。

一聲哥叫的薛華整個人渾身一僵,雙唇囁嚅幾下,最後悶悶的嗯了聲,機車走了兩步后停下,「有用的到我的地方,記得打電話。」

薛華這算是承了跟她的關係吧,一切恩怨情仇都是上輩人的事情,他們人都不在了,怨恨該消逝了。

望著兩人消失在濃稠夜幕中的身影,楚韻唇角微微上揚,薛華願意來接,就說明他對陳媛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她在心裡給陳媛加油。

薛華喜歡飆車,陳媛一上車就緊緊抱著住薛華。

夏天衣料單薄,陳媛身前算不上波濤洶湧,但也凹凸有致,在車子行駛過程中,兩人身體摩擦,薛華身上微熱,莫名煩躁。

其實那天晚上酒後的事情他多多少少是有些印象的,陳媛沒提,除了那床被陳媛洗的乾乾淨淨的床單,薛華沒找到有關兩人滾過的證據,懷疑是幻覺,可回想起來的時候卻又那麼真。作為偵探的薛華也迷茫了。

「我的速度不快,你把手拿開。」

薛華騰出手欲拿開陳媛的手,陳媛慌忙箍的更緊,「楚韻學藝不精把我的手包紮成這樣,不能抓衣襟,不抱著你,我覺得沒有安全感。」

她的雙手貼在他不斷聚集熱氣的小腹上,薛華覺得整個人都要爆掉了。

以前聽別人說男人都有劣根性,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只要時間地點對了,兩人就可以發展一段床上關係。

當時薛華對此嗤之以鼻,現在他卻有種自打耳光的感覺,為了止住自己某些禽獸行為。薛華加足油門,車子猛地躥出去,陳媛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晃了下之後,貼著他的後背輕聲說道:「這人不會是被楚韻逼迫來的,想摔死我一了百了吧。」

幸虧她剛才沒鬆手,這麼快的速度掉下去,摔得斷胳膊斷腿算是輕的。

「知道了,還敢上我的車?」

楚韻給他打電話時他已經睡下,聽楚韻說陳媛受傷,她沒用楚韻說,直接穿衣起床,拿著鑰匙出門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些。

聽到陳媛的自言自語,薛華連日來陰鬱的心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些,降下車速。

「摔死了就沒了免費的保姆,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做那種得不償失的事情的。」

陳媛在後面笑的一臉狗腿,灼熱的氣息噴洒在薛華的後背,似帶著電流般通過皮膚瞬間傳到大腦,薛華頭腦一熱,說道:「如果人必須要成家立業的話,我們試試吧。」

「試什麼?」薛華的話沒頭沒腦,陳媛沒聽懂,隨口問道完后,尖叫聲,鬆開手,坐直身子,興奮的手舞足蹈,「你……你的意思是說要……要跟我處處看?」

「坐好。」

這女人的反應是不是太大了些,如果是在平地上說不定得跟個孩子樣蹦躂上幾下子。

車子因為她的動作而搖晃幾下子,薛華慌忙穩住把,輕斥聲。

陳媛高興的咧嘴傻笑,跟個乖寶寶樣點頭,再次抱住薛華。信誓旦旦的說道:「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絕對不會給任何跟我分手的理由。」

楚韻說得對,陳媛並沒有模仿她。楚韻是愛笑,看上去朝氣活潑,那只是生活所逼,偽裝起來保護自己的假象。而陳媛,是骨子裡自然散發出來的,比起抱著一本書能安靜看上一下午的楚韻,陳媛就是一個愛動愛說的話嘮。

相處之後,再拿出來比較,兩人身上有太多的不同點。

薛華抬手拂了下被風吹亂的頭髮,他心裡竟然有些緊張,好似怕在朝夕相處中,陳媛發現他身上的諸多不足熱不能忍受,棄他而去。薛華自嘲勾唇,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心裡已不再只有楚韻一個女人的位置了。

車上楚韻愣神的功夫。已經駛上總局的路,楚韻抿抿唇,心裡雖然想見江錦言,可真要讓她去,她又有些矯情了。

想讓袁少文停車,轉念一想,在桐城除了鳳蘭嬸那裡,她能留宿的地方只剩下酒店跟半山別墅,身上的麻煩沒有解決,為了她的人身安全著想,她不敢一個人在外面。

腹誹,楚韻啊,楚韻,你全身心都在依賴人家,就收起你心裡的那些針針刺刺的小情緒吧。

車子在總局門前停下,楚韻深吸口氣,隨著袁少文進去。

江錦言在這裡的待遇比楚韻要高級的多,單間,床上用品一應俱全。他沒睡,正站在床邊抽煙,不大的房間中煙味瀰漫,楚韻進來時,輕輕咳嗽幾聲。

「你先出去等會,我開下窗戶。」

見到她,江錦言喜於言表,剛欲上去抱她,抬胳膊聞了聞身上,睨了眼袁少文,似在怨他不早點通知他楚韻會來。

袁少文一臉無辜,他的本意是想讓楚韻見到六少頹廢落寞的模樣,會對他產生同情心。白白挨了一記冷眼,心情不是很好的袁少文立刻先撤出去吸煙解悶。

記憶中江錦言只抽過一次煙,現在卻抽的這麼凶。眼前的他簡單白襯衣,黑西褲。衣冠整齊,儀容得體整潔,眉宇間的鬱結卻彰顯著憔悴。

楚韻眼波微動,抿抿唇,站在門前沒動。

她嗓子聞不得煙味,江錦言在距離她兩米處站定,湛黑的眸貪婪的鎖在她的身上,生怕一眨眼她便消失在視線中般。

兩人靜默無言,空氣里瀰漫著似有似無的尷尬,兩人同時開口。

「你什麼時候……」

「你沒事……」

兩人相視一笑,楚韻聽出他是問她今晚的事情,笑著搖頭,「謝謝你讓少文跟向封過去。」

「這是我給你惹來的麻煩,是我該道歉。」

語落,似察覺語氣像不相熟兩人之間的客套,江錦言英氣的劍眉微微蹙了下,沉默再次蔓延,楚韻不習慣這樣的氣氛,欲逃離,開口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兒睡。」

「關於你父親的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解釋下。」江錦言上前攔住楚韻的去路。

「我……我……」好不容易說服忽視那道坎,假裝沒有聽過顏婉如臨死前的那番話,楚韻怕聽到江錦言的話心裡的天平會左右搖擺,眼裡閃過抹掙扎,攥緊手,用盡勇氣穩住情緒,微仰著頭目光平靜的看著江錦言,「我累了,過去的事情,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追究,我現在只想過安靜平淡的生活,你能給我嗎?」

「能。」

一直不敢坦白楚華恩的事情,就是害怕她聽後會恨上他,義無反顧的離開。從那天知道真相后,她接受不了,痛苦逃離。怕失去她,這幾天他焦灼,坐立難安。

自責當年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沒去查找真相就給她定了罪,讓她失去四年自由,過了四年煉獄般的生活。特別是收到陳媛發給他的錄音,一想到她有可能死在監獄中,他害怕慌亂,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

告訴自己如果楚韻原諒她,他會拿他的人格起誓,這輩子會加倍對她好,絕不會負她。

楚韻聲音微微沙啞,算不上好聽,卻如天籟般撞進江錦言的心裡。很少喜形於色的江錦言在激動的眼眶微紅,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步跨到楚韻面前,撈在懷中緊緊抱住,似要將她嵌進懷中般。

骨頭被一雙鐵臂箍得生疼,楚韻不適的動了下身子,江錦言自知失態,慌忙鬆開她,語氣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對不起,弄疼你了。」

江錦言清冷,矜貴,待人疏離,很少與別人親近,如今卻用這般卑微的態度與她說話,楚韻的心好似被針扎了一下,微揚下眉梢。像發現新大陸樣上下仔細打量江錦言,眼裡閃過抹狡黠,面露為難的看著江錦言,小聲呢喃著,「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六少有做男僕的潛質?怎麼辦呢?我個人還是比較喜歡六少之前棺材板的面癱臉,那才叫酷帥,帶出去得迷死一票人。」

「棺材板?面癱臉?」江錦言磨牙,拎著楚韻直接上演牆壁壁咚,修長好看的手指扣住她略微圓潤的下巴,低頭在她潤澤的唇瓣上懲罰似的輕咬下,威脅道:「不管我變成怎樣,你這輩子都必須喜歡我一個人!」

江錦言也想在她面前繃臉,但一見她,臉上的表情跟帶著自動遙控器似的,直接柔和下來,眼神柔情似水,完全變了個人。但能讓他這般相待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六少有才(財)有貌,我除了這張臉能看的過去外,一無是處,這輩子不用你說,我也會牢牢地吃定你!」

楚韻小臉微揚,說的那個叫理直氣壯。這話對於江錦言來說絕對受用,低頭攫住楚韻的唇,溫潤的觸感讓他直接想化身為狼,將她吞之入腹。

「咳咳……」

他口內煙味濃重,呼吸纏繞間,楚韻嗓子發癢,沒忍住用力咳嗽著,江錦言慌忙幫她拍後背順氣,悔青了腸子,早知她來,他就該準備一瓶空氣清新劑噴上。

失去竊香謀福利的機會,江錦言在心裡又給袁少文記上一筆。

心裡梗著事楚韻這幾天沒休息好,之前又受到驚嚇,等順過來氣,她打了個哈欠,面露疲乏。

江錦言抬腕看了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夜晚車少,從這裡到半山別墅有大半個小時的路程,心疼她,加之,這些天沒見到她,潛意識不希望她那麼快離開,江錦言目光掠過靠在牆邊的床,「在這裡將就一晚上吧。」

楚韻打了一半的哈欠被他一句話驚的忘記了,捂著嘴巴,瞪大眼睛看著江錦言,腹誹,這裡是警局,又不是隨便留宿的酒店!而且這貨就跟只喂不飽的狼樣,今天沒聞著肉味了,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擦槍走火,她可不想在這種地方上演某些限制級的畫面。

「只是單純地睡覺而已,收起你腦子裡面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江錦言寵溺的敲了下她的腦門,不由分說,扣著她的手去洗漱。

熟悉的冷冽氣息摻雜著煙草味,讓楚韻歷盡風雨,漂泊無依的心瞬間找到可以躲避風雨的港灣,她沒有掙扎拒絕,回握住他的手,來到簡易的洗手間,簡單洗漱完,兩人依偎著躺在床上。

後背靠著他寬闊的胸膛,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一股暖流源源不斷注入她的心房。

突然覺得,有他在的地方。不管是豪門大院,亦或是一貧如洗的農家,她都會覺得溫暖如廝,甘之如飴。

「之前我住院的時候,你父親多次來找我,希望我可以出示諒解書,讓你從新量刑。因為四姐成為植物人,我的雙腿不能行動,我對你……對你算是恨之入骨,巴不得你判的更重一些,覺得他的想法完全是異想天開。他每次來我都讓少文或者傭人打發他,後來幾次,他帶來不少珍奇古玩,我當時因為不能接受失去雙腿的事實,而性情大變,對傭人極其嚴苛。傭人怕我,沒有把你父親送來的東西的事情及時告訴我。等少文發現那份股權轉讓書和古玩,欲退回去時,你父親卻過世了。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因為送出去所有的財產得不到諒解而心灰意冷,導致他的死亡。」

江錦言聲音低沉,楚韻心中五味陳雜,父親為了救她出去竟然連爺爺留給他的股份都願意拿出去,她捂著嘴,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不斷沖刷著眼眶。

「對不起,對不起……」江錦言一句句的說著對不起,轉過她的身子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淚,墨染的黑眸中心疼自責悔恨交織著。

「你不用說對不起,你當時的做法完全是人之常情。」

換做是她失去雙腿,她對「肇事者」的家屬,興許會比江錦言過分的多。她哭完全是因為父親為了她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兒卑躬屈膝,甘願拿出所有的東西換取她的自由,那是一種怎樣深沉偉大的愛。這輩子能做他的女兒,是她最幸運的事。

等情緒平復些。楚韻眨著閃動淚花的大眼盯著江錦言的眼睛,咬著下唇問道:「你真的不是因為想報復我而對我爸……」

「我想過,未來得及出手,你父親就已經過世了。」

此時此刻,他感謝老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以為一輩子只能忽略不想起的死結,因為江錦言的開誠布公,迎刃而解。

楚韻長舒口氣,回抱住江錦言,「我欠我爸的太多太多,這輩子無法償還,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下輩子,我們可以做真正的父女。」

「你這麼誠心誠意,老天肯定會圓了你這個願望的。」江錦言抱緊她,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淡淡的清香縈繞,他很希望,兩人自此可以天長地久。他頭微低,靠近楚韻的耳畔,薄唇翕動。

「你說的是真的?」楚韻眼含興奮,將信將疑的看著江錦言。

江錦言幫她把頭髮抿到耳後,輕點下頭。

「可我……」楚韻驀地眸色一黯,手不自覺的覆上小腹,她的情況醫生說的清楚明白,懷孕希望渺茫,「江錦言如果,我說的是如果我不能生孩子,你可以……可以跟別的女人生,只是一定要瞞好我,別讓我知道。」

楚韻說這話的時候雙手攥成拳,長長的指甲嵌進肉中,貝齒用力咬著下唇,幾欲咬出血來。

「楚韻在你眼裡,我是一個看孩子比你重要的男人?」

江錦言聞言面色一黑。直接坐起身,排開燈,扶起她,讓兩人面對面坐著。

是他的疏忽,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總是在她面前提孩子,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壓力和錯覺。今晚他必須好好跟她講明白,在他心裡就算是三個十個孩子都沒有她一個楚韻重要。

對他而言,沒孩子僅僅只是餘生的一個小小的遺憾。沒有她,他的人生黯淡無光,沒有任何快樂,意義可言。

「豪門大戶不是最注重香火的延續嗎?」

楚韻低著頭不去看他的眼睛,江錦言捏住她的下巴,說了聲傻瓜,「你覺得我那麼冷情的人會喜歡孩子?」

喜歡的孩子的前提,那得是她楚韻生的。

楚韻撇嘴,不喜歡幹嘛老提。

「你年齡小,脾性不定,我是想讓孩子拴住你。」

楚韻之前一直對小錦很好,對他又抱又親的,小錦雖是個孩子,卻是個未長大的小男人,江錦言吃味了。

知道說出去,肯定會被楚韻笑話,甚至說是變態,江錦言壓下這個原因沒說。

「現在離婚率那麼高,兩三個孩子的都照著離婚,用孩子栓人那是以前老套想法了!」

迂腐,楚韻噘嘴,心裡的陰鬱不安散去了些。

「你不一樣。」

她重感情,即使經歷過四年監獄生活,她依然保持初心,善良感性。

他這算是在誇她吧,楚韻唇向上翹了翹,忽然她一拍腦門,「糟了,大姐讓我去照看桐銅的,一出事我給忘了。」

不知道大姐回去沒有,一想到桐銅一個人在家,楚韻瞬間心焦難安。

「不要急,我給慕恆打個電話,讓他過去看看。」

「好,快點。」

電話里得知,姜慕恆一直關注楚欣動向,她一回到桐城他就趕去了她的公寓,見她把桐銅一個人留在公寓,他不放心上去陪小丫頭。

楚韻沒去正好給父女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楚韻拍著身前,說了句幸好。

她沒化妝,一張小臉清雅素淡,臉上淚痕未乾,透著股梨花帶雨的風情,江錦言情不自禁的貼上她的眼睛,吻去上面的眼淚。

氣氛正好,不算寬敞的房間溫度不斷升高,江錦言翻身覆在楚韻身上,剛想進行下一步動作,楚韻忽然蹙眉捂住肚子,痛苦呻吟聲。

「壓到了?」

江錦言慌忙起身,手覆在她的手上,欲去掀起她的上衣查看,楚韻擋住他的手,蒼白的臉上滲出抹紅暈,「可能是大姨媽要來了吧。」

今晚狀況百出,江錦言本想打電話讓袁少文去買姨媽巾,拿出手機,瞬間打消念頭,下床準備自己去。洞悉江錦言的想法。楚韻伸手拉住江錦言,「我大姨媽駕到的時候一半都會疼上大半天,不會那麼快就來的,明天早上我自己去買。」

現在已經後半夜,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離這裡很遠,出去一趟回來差不多都得天亮了,江錦言眼裡有血絲,楚韻心疼他,見江錦言不信,差點兒伸出兩個指頭向天發誓了。

江錦言為了緩解她的疼痛,上床搓熱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楚韻本想告訴他,她已經習慣了,過一會兒就好了,可見他認真如臨大敵的表情,心裡一暖,抓著他的衣襟,靠在他的身上,說了句「你早點睡」,便在痛和溫暖中沉入夢想。

第二天一早等楚韻醒來時床上放著一大袋東西,打開一看,是各個牌子的姨媽巾,床頭柜上透明的玻璃保溫杯里放著紅糖水,江錦言貼心的舉動在楚韻的心湖裡投擲進了一顆小石子,盪起陣陣漣漪。

江錦言沒在房間中,楚韻喝完紅糖水,起身拿過床上疊放整齊的換洗衣服換上,穿鞋下床去外面找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家裡一樣隨便的江錦言。

只睡了兩個小時的江錦言容光煥發,簡單白色t桖,淡藍色牛仔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七八歲。

「我們出去吃早餐。」

江錦言伸手抹去楚韻嘴角沾染的紅糖水,她面色紅潤,身體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小心,你現在還是蹲局子的人,出去被記者拍。毀了你的名譽不要緊,得連累多少人受處分?」

「向封已經辦好了所有的手續,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他是被無罪釋放,並不是使用特權。

楚韻看到拎著東西跟在江錦言身後的袁少文,看樣子應該沒撒謊,楚韻說了聲恭喜,江錦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帶著她去了趟鴻福粥店。今天是周末,小錦不上課,看時間尚早,楚韻幫他帶了份早餐。

剛回到半山別墅,陳媛打來電話,鬼叫了聲:「楚韻有時間嗎?馬上趕來康佳醫院,我……我……」

「快說,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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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壁個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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