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這個小白鼠，當得值
「李哥，你確定你這葯有用嗎？這都快過了五個時辰了。」
「雪梅妹子，你就放心吧，這葯我研製了二十年，可以說是傾盡了我畢生的心血，肯定會有作用的。」
「老李，你是不是少放了什麼啊，你再檢查檢查。」
「怎麼可能少放，我都查了好幾遍了。」
「……」
葉重的眼睛依然緊閉着，只是腦中卻在嗡嗡地不停迴響着這些話語。
「這孟婆湯不是幾千年前就有了么，聽他們這話，怎麼像是才研製了二十年的東西。不會是改良版吧。」葉重心道。他想，他現在一定已經到了奈何橋上，而那些聲音中提到的那個葯，肯定就是孟婆湯沒錯了。
「靠，這尼瑪就能行了？我這都死了還不讓我死個痛快的，他們這是打算讓我試試新版孟婆湯的功效嗎？奶奶的，沒想到這陰曹地府里也是這個鬼樣子，到處都在坑人。」
「我——不——試——」他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使勁地吼了出來，感覺那聲音彷彿就像是從腦仁裏邊被硬擠出去的一樣，費死個牛勁了。
不過這聲音被他擠出去了以後，也倒是還有點好處，最起碼他眼前的景色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了，反而變得五彩斑斕起來——他終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紅的，黃的，灰的，白的……他這麼一溜煙看下去，再抬起頭那麼一看，不禁樂了。
「李大爺，王叔，周叔，還有孫大爺，嘿，你們怎麼也在這裏……靠，不是吧，小說里的那些平行世界是真的啊，原來你們在地府里還干兼職——」葉重不敢相信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張大媽？你怎麼也在這裏，內個板寸男不會連你也給殺了吧，草……」
「誒？不對啊，我怎麼看這陰曹地府有點眼熟呢，怎麼和家裏的筒子樓這麼像——」他又略過身前的五個「地府小鬼」，上下左右前前後後地看了好幾遍，有些疑惑地說道。
「啪——」一聲脆響。
他抬起頭無辜地看着給了自己後腦勺一巴掌的王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打我幹嗎？」他盯着李大爺的臉忍不住問道，不會是因為自己沒賄賂他們幾個他們就要給自己來點教訓吧。想到這裏，他不禁想替自己喊聲冤枉。
他這才剛死，估計母親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這又怎麼來得及給他燒點兒紙錢啊。交不出過路費，這也怨不着他啊。
想到這些，他更覺得自己委屈。沒想到活着的時候要天天忍受着別人的壓迫，這死了死了，到了陰曹地府，還得受着別人的壓迫，難道他這一輩子就是個給人壓迫的命？還有沒有天理了。
「你個小兔崽子，老子我還在這裏好好活着呢，你才在地府裏面干兼職，我們好不容易救了你一命，你倒反過來咒起我們來了。」
葉重這不問不要緊，一問反倒是又招來了一頓臭罵。
「王叔你在上面的時候脾氣就這麼差，怎麼到了這裏還是這幅德行。」葉重不滿地撇了撇嘴，小聲嘟囔著。
「小兔崽子，你快氣死我了你，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哪？」被葉重稱作王叔的人看起來正處在暴走的邊緣，兩道劍眉也幾乎已經豎了起來。
「不是地府嗎，我早知道了。」葉重連臉都懶得抬，無語的說道。
「你知道個屁，這他媽是筒子樓，你那兩眼睛是用來出氣的啊。」王叔看來是真的被葉重給氣壞了，連粗口也忍不住爆了出來。
「筒子樓？別逗了。」聽了王叔的話，葉重忍不住乾笑了兩聲。這王叔看起來歲數也不太大，怎麼這麼早就老年痴獃了呢。
「王老弟，你消消氣，消消氣，他這剛醒來，腦子不清楚也正常得很。」王叔旁邊一個年紀稍長留着長鬍須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聲安慰道。
「不是，李哥，聽了這小子的話，你不氣啊。」王叔的氣看起來還沒有消散的意思。
「氣，氣——」被葉重叫做李大爺的男人順着王叔的話點了點頭，便又把目光重新聚集在了葉重的臉上。
「葉重，你王叔沒有騙你，你現在確實是在筒子樓，你沒有死。」相較起王叔而言，李大爺的話倒顯得和藹多了。
「我沒死？」語不驚人死不休，雖然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但經過剛才那一系列有些反常的事情，葉重也真的開始考慮起李大爺的話了。
「你是沒死，這也是你命大，心臟偏偏長在了右邊，就差那麼一點，子彈要是再偏那麼一點，恐怕就是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了。」李大爺耐心地給葉重解釋道。
「這麼說，我真的沒死？哈哈！我沒死——」這種劫后逢生的快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真正明白。
眼下，葉重就迫不及待地站直了身子，滿眼星光地朝着他面前的五個人看去。
「誒，怎麼涼颼颼的。」這一站起來，他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了。
「草——」他低下頭一看，卻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剛才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幻想之中，他也沒有注意，原來這麼大半天的時間，他一直都是光着身子泡在身下這個倒滿了湯藥的大木桶里。
「你們怎麼把我的褲衩也給扒了。」他趕緊又貓著腰蹲下了身子，確保自己的小弟弟又重新受到了保護以後，這才沖着對面的五個人不滿地說道。
「不扒你褲衩又怎麼給你療傷……」孫大爺倒是有理有據地反駁了葉重一句。
「額……」聽了孫大爺的話，葉重還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只好轉移了話題。
「你們給我泡的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沒送我去醫院？」說實話，雖然把他全身都包住了的葯湯看起來黑乎乎地有些噁心，但是效果卻真的讓他有些嗔目結舌了。他可清楚地記得，當初他受的可是槍傷，但現在，他朝着胸口一看，傷口竟然已經結了疤，而且他還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反而卻是有一些，怎麼說呢……就好像是快感，讓他有些欲罷不能。
「醫院那破地方去了又有什麼用，等把你送過去了，估計你也早已經掛了，不是我吹，李哥研究的這個湯藥，放眼全世界，恐怕也是數一數二的寶貝。」王叔看起來和李大爺的關係很好，說起李大爺研究的湯藥，他反倒是滿臉的自豪。
「嘿嘿，王老弟說的有點誇張了。」李大爺倒是謙虛得很，平日裏也是一副和和氣氣的樣子，要說在這筒子樓里葉重最敬佩的人是誰，他李大爺絕對算一個。不過葉重雖然知道李大爺是個很有學問的人，但他卻是一直都不知道李大爺竟然對於中醫還有研究。
「我研製的這個湯藥叫做『十全九美』湯，至於功效嘛，保守的說，應該是除了心臟直接被打穿這樣的事情以外，其他的外傷，大概基本都能痊癒。」李大爺依舊是一副通儒達士的樣子，給葉重耐心的解釋起來。
「十全九美湯？不是應該叫做十全十美湯嗎？」葉重疑惑的問道。雖然他學習成績不好，但他也知道這個成語應該叫做十全十美才對。
「之所以叫他九美，就是因為他還有副作用……」李大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道。
「副作用？」一聽李大爺這話，葉重一下就坐不住了，「李大爺，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
「這個……我還真沒騙你，這葯……確實是有副作用。」
「什麼副作用……」葉重強忍着自己心中的悲涼，可憐兮兮地問道。
「具體的副作用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試驗用的幾隻小白鼠到最後都……都爆體身亡了……」李大爺生怕自己的話嚇著葉重，語氣也已經放到了最平和的狀態。
「卧槽——」葉重終於忍不住自己心中的一萬匹草泥馬再繼續奔騰下去，騰的一下又從葯湯里站了起來，任憑自己的二弟在空氣中盡情的晃蕩。
「死了……還是爆體……李大爺啊，你說你沒事救我幹嘛啊，還不如讓我那會兒就安安靜靜的死了算了，這讓你這麼一救，我以後豈不是連個全屍都沒有了……」葉重深深地感到自己有一種想要自刎的衝動。
「葉重，你也不能這麼想，畢竟死了的都是些小白鼠，這人和耗子是不一樣的，萬一他們受不了你偏偏就能受的了呢，你說是吧？」被葉重叫做周叔的中年男人似乎是想安慰安慰他，出聲說道。
但是他這話聽在葉重的耳朵里，卻更像是在雪上加霜。
「萬一……說白了，我就是個試藥的唄。」葉重一下子就感覺到人生沒有了色彩，未來沒有了方向。沒想到之前以為自己身在奈何橋上的事情是假的，這替孟婆試驗這新款的「孟婆湯」倒成了真的。
「你這麼一說倒也有些道理……」聽了葉重這話，孫大爺倒是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這一次，葉重的臉色終於變成了一副豬肝色。他甚至都開始懷疑，這一群年齡加起來是自己十五倍的五個人，是因為閑得無聊在故意拿他來尋開心的。
「葉重啊，其實我們費了這麼大勁把你救過來，是有別的原因的。」一直都未曾開口的張大媽趕緊拉了拉身旁李大爺的衣角，生怕他再一不小心說錯話刺激到葉重。
「別的原因？」葉重成功的被張大媽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對，關於你的父親。」張大媽輕輕點了點頭。
葉重愣住了。
張大媽的話就像是一顆小小的石子，讓他波瀾不驚的心裏泛起了圈圈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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