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7.第457章 番外四，南宮彧篇三

等素心梳洗乾淨，再出現在我面前時，已經有恢復了原來那個白凈的小姑娘了，只是相比以前來說，瘦了些，大概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

還沒等開口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京城，素心已經先開了口。

原來她竟然是逃婚出來的。她爹為了斷掉知州侄子對她的念頭，所以給她訂了一門親事，可是她卻不喜歡那男子，所以就選擇離家出走了。

被逼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已經夠可憐了，沒想到路上還遇到打劫的，把她所有的錢財洗劫一空，如果那個玉佩不是被她貼身藏着，只怕也已經落入他手了。

素心在講到貼身收藏玉佩時，臉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一樣。而我為了不讓她更加尷尬，只好當做視而不見。問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我……」素心有些遲疑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絕對不要回去嫁人。」

「那你爹知道你來京城了嗎？」

「我有給他留了書信的。」素心小聲地回答道，想了一下，她又問道：「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啊？在京城我人生地不熟的，除了你，一個人也不認識。」

我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你便在我這住下吧，等你什麼想回去了，告訴我一聲就行。」

聽到我如此說，素心剛才還憂心忡忡的表情頓時笑容滿面。「你放心，我不會白吃白住的，我可以在這裏做丫鬟，洗衣煮飯什麼的，我都能做。」

我笑了笑，搖著頭道：「我這裏並不缺丫鬟，你儘管放心住下就是。如果缺什麼，或者想要添點什麼，儘管跟管家說，他會替你打點妥善的。」

就這樣，素心在我的彧王府住了下來。

而我並不是經常見到她，因為她很忙。

初到京城，因為當時深陷困境，所以並沒有心思好好看看這繁華的京城。所以剛在王府定下來之後，素心就馬不停蹄地讓管家派人給她當嚮導，把這京城好吃的好玩的地方盡情盡興地遊玩了一遍。

我一天除了上朝那點時間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王府，可是一直晚上很晚的時候，才會見到素心。

因為那時候，京城的夜市也差不多要閉市了，她才會回來。

每次她一回來，總是會將一天中所見所聞道的，有趣的是事情講給我聽。

這個京城我已經待了快二十年了，她所說的事物我自然是早就已經聽聞，並且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稀罕的。

但是看着她神采奕奕地表情，繪聲繪色地講述，這個原本對我來說已經平淡無奇的京城似乎有意思起來了。

「天香樓的菜很好吃。天橋下書先生很厲害，講的故事都好精彩！還有南大街的雜耍也很好看，夜市的小吃非常好吃。」

看着她樂此不疲地不停地講着她的遊歷。我只是笑着聽她說。

「每天逛這麼多地方，一連逛了三天，不累么？」

「不累，外面可好玩了，為什麼你怎麼悶在這王府，不出去玩呢？這王府多悶吶！」

「如果你在京城住了十幾二十年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覺得什麼都新奇嗎？」我笑着反問道。

她聞言，望着腦袋，似乎是在思考我剛說的問題。我沒有等她回答，又說道：「在我看來，外面和王府是一樣的，都很悶。」

「這樣啊！」素心有些遺憾地喃道，但是片刻，她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才微微黯淡片刻的眼神頓時又變得明亮起來，有些興奮地說道：「可是以前沒有人陪你啊，從明天開始，就有我陪你出去逛好不好?保證很好玩！」

看着她眼裏流光溢彩的眼神，我笑了笑，說道：「到底是你陪我，還是想讓我陪你？」

她的小心思被我看穿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呵呵說道：「相互嘛！相互！」

第二天，我下完朝後，她竟然沒有出去。往日她是一大早就會消失的，今日竟然特地等我了。後來經不住她的軟磨硬泡，硬是被她給拽出去了。

一路上，她就像一直剛從牢籠中脫困的百靈鳥一樣，十分的雀躍。大概是被她天真簡單的笑容所感染，那一整天，我的心情從未有過的輕鬆。

素心在我這裏住了大概一個月左右，就接到了她老爹拖人帶來的書信，說他身體不大好，大概活不長久了，希望她趕緊回去。

素心接到信，緊接着就收拾了東西，準備第二天回去。

知道素心要走的前一天，很多人都捨不得她離開，都紛紛去勸說她，等她爹病好了，一定要儘快回來。

儘管她還是和前些日子一樣，臉上還是樂呵呵的，但是我知道她心裏並咩有臉上表現的那麼輕鬆，因為她眼裏沒有了以前的神采。

和所有的人道過別後，最後輪到我了。

對着所有人，她都是笑呵呵的樣子。唯獨在和我話別時，只是紅着眼眶，低着頭，半天也沒話說一句話。

最後我嘆息了一聲，想着她來到京城時的摸樣，心裏總是放心不下，便開口囑咐道：「明天我會派人一路護送你回去，但是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

素心抬起頭看着我，咬着唇，像是在強忍着什麼，半會兒，才點了點頭，「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我會一輩子記在心裏的。」

我看向她，想說點什麼來緩解一下此刻有些沉悶的氣氛，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閑扯了一個話題出來，「你這次回去，會聽你爹的話嫁人成親嗎？」

剛說完，我就恨不得抽我自己一個嘴巴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看着素心沉默地低着頭，我心裏也有些悶悶地。她沒有否認，是不是她心裏已經有了決斷了。

一想到這裏，心裏不但有些悶，還有些慌。

為了不讓她看出我的不自在，我只好下逐客令了，「明天就要出發了，今天早點休息吧。」

「你是王爺，以後一定不止一個王妃吧，那你會記得我嗎？」

我錯愕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尋常的富貴人家都是三妻四妾的，更何況是天家。但是看着她的眼睛，我有些說不出口。

「我心裏已經有喜歡的人的，這輩子，就算我嫁給別人，我還是會在心裏記他一輩子的。」

我看着素心離開的背影，這一刻，心天變得又快又重。

第二天，等我下朝回來后，管家急忙來告訴我，說素心已經上路了。

我不知道我聽到這句話后，臉上是什麼表情。但是從管家的反映可以看出，我當時的臉色一定非常不好。

管家畢恭畢敬地弓著身子，小心翼翼地說道：「素心姑娘並沒有過久，這會估計也就在城外不遠，主子如果其快馬去追，想必是能追上的。」

我邁向書房的腳步頓了一下，問道：「讓你派去的人派去了嗎？」

管家大概已經我停下來是準備去追素心，沒想到我會有此一問，所以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有些緊張磕巴地回道：「都已經派去了，一定會確保素心姑娘安全到家。」

我悶聲「嗯」了一下，這才進了書房。

其實我並不是不想去追素心，而是我不能去，也不應該去。

「你是王爺，以後一定不止一個王妃吧，那你還會記得我嗎？」

她問這話時，眼裏有一種莫名的悲涼。

我不知道我以後的婚事是不是能由我自己做主，我不確定，我是不是能為自己做主，因為不肯定，所以想着還是不要去招惹她好了。

素心走後，彧王府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了。

但是我總覺和以前是不一樣的，至於哪裏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我覺得套過於沉寂，很沒有活力的樣子，這個這麼多人的宅子，怎麼能這麼安靜呢？

有一次我忍不住喃喃自問的說了出來，最後還是管家的一句話點醒了我

「那是因為主子您還惦記着素心姑娘。」管家說着，笑了一下，又說道：「奴才也想素心姑娘呢，她在的時候，這王府里鬧哄哄的，多有活力。如今她人一走，這裏變得和以前一樣沉悶，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我愣了一下，是這樣嗎？

突然，不知道是後院還是哪裏，傳來了一陣銀鈴般的歌聲。

若耶溪傍採蓮女，

笑隔荷花共人語，

日照新妝水底明，

飛飄香袂空中舉，

…………

……

江南的採蓮曲，素心經常掛在嘴邊的歌謠。

難道是她回來了？

我朝着歌聲傳來的方向，疾步而去，腳下如飛。

可是等到到後院的時候，歌聲卻停了，只有花圃里兩個丫鬟在澆花，談笑。

「你們剛才聽到有人唱歌嗎？」我上前問道。

兩個丫鬟被突然出現的我嚇得花容失色，驚慌失措地跪下行禮。

「剛才唱歌的是你們？」我又問了一次。

「是奴婢唱的。」其中一個婢女直起身子說道：「前些天聽素心姑娘唱過，覺得好聽，就讓她教了奴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地呼了出來。

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深呼吸，到底是鬆了一口氣，還是要有些失落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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