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3.第1303章 【神出嫁】君何處安
時隔一年，那片雪山竟然慢慢融化，開滿了遍地繁華，當時歐陽至業很慌，擔心冰菱花消失，他將那珠花抱在懷裡，流目里是對這世間出涅寒以外東西的抵觸防備。
那樣的他，眼裡沒有安全感，屍骨葬在這荒山，誰也不信，誰也不要，著了魔似的就是覺得涅寒一定會捨不得他，一定會回來。
若涅寒看見，怕又是心疼了吧。
歐陽至業不知道怎麼辦，不敢再留在這裡，看了一眼埋著他屍骨的地方，毅然決然抱著冰菱花離開了，他要帶她去另一個大雪封山之地。
所幸歐陽至業是有神骨，故而他不懼白晝，抱著冰菱花走了許久，途徑了當初他輪迴的那座城池，當初被涅寒冰封的一座城池，隨著她的散去，一切都恢復如初了，而歐陽至業當初的那個家清冷許多，他們並不知道歐陽至業已經死去，還以為他只是被那個劫走他的女怪物挾持未歸。
至於那個歐陽至業要娶的第一美人陸寧，此刻還待字閨中，她不肯再嫁，決心等歐陽至業回來娶她，她很愛歐陽至業。
陸元祝執拗不過愛女，只得答應，可她今年已十八，再過兩年歐陽至業若還不回來呢？那她就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他著急著在暗地裡面準備著婚事。
可殊不知，歐陽至業即便是沒想起涅寒，他也沒愛過陸寧，只不過是父母之約媒妁之言，而他意氣風發不屑爭執罷了，那時的他，心是空的。
歐陽至業看到這些事情，低頭看懷裡的冰菱花，笑了，寒妻，等你回來了，我們就成親，可好？你會不會不答應我嫁給我了？
寒妻……
寒妻……
歐陽至業在妖界有數百座神邸，稀世珍寶無數，都是因他當初立下戰功公子賞賜的，那是他當初就想好他的所有東西都是給涅寒的聘禮，只可惜……
沒送出去的聘禮，都還在，神邸依舊嶄新，但卻是空的。
歐陽至業帶著冰菱花到了神界，那裡有大片雪山，常年不化，是天帝出生的龍神一族掌管，故而他帶著寒神去了那裡，沒有神明敢管。
冰菱花再次被種下，歐陽至業眼也不轉的守著。
神界的不少神明都知道，來了一個腦子有問題的男鬼，沒有令牌闖神界不說，還守著一株花，也有過神明想為難歐陽至業，可當看到他身旁種的那一株冰菱花時，都自覺離開了。
他們再瞎也能認出那是寒神的真身，寒神的死讓天帝大怒，後來寒神的元神散去，天帝又一次怒了，還引來神罰，只是不知道死了誰。
如今寒神也就剩下這一株真身了，他們可沒活膩，這要是真身都沒了，不就觸了天帝霉頭？
但是不靠近歸不靠近，談論歐陽至業這個傻子的話題倒都樂此不彼。
說好說壞的都有。
……
而歐陽至業卻聽不到別人的話，他的世界只有這一株花，守著她，多久都守著，他有神骨，魂魄不散，可以守很久，等很久。
他就想著，有一天，寒妻真的能回來。
他們才開始相愛，就死在一天，他輪迴才記起一切，她卻已散去，這樣的一對，別說對彼此多好，連話都沒能說上幾句，滿是遺憾。
……
有年長神明路過，問歐陽至業為何不死心等著一株毫無生氣的真身。
歐陽至業說，「她還有靈氣，有靈氣就能修鍊，總有一日，我會等到她回來……。」說到這裡，忽然他似想起來什麼開心的事情，抬頭，妖孽的俊臉上儘是笑，他跟年長神明說，「寒妻答應過，會嫁給我。」
那一剎，似萬物寂靜且漫漫苦澀……
年長神明眼中是震驚和心酸，這情字當真不能碰，他若有一個這般風華的子孫，定不會讓他動情，否則極有可能重蹈歐陽至業的路。
「願寒神能解開心結，回來與你廝守。」
最後年長神明說完這句便離開了，而歐陽至業笑了好久，很開心，因為這個年長神明說寒妻沒回來是因為心結沒開，那他更要守著了，他要等寒妻回來，娶她，對她很好。
殊不知，年長神明不過是看他不會放棄，便將口中的勸阻變成了安慰罷了。
他本想告訴歐陽至業，靈氣是寒神真身的根本，靈氣只能證明真身還存在，並不是寒神還會回來，她是真的散去了，為何散去？
他其實還想告訴歐陽至業，寒神是天地造化而來，你傷了寒神等同傷了天地，你沒得報應是因為寒神將她自己獻祭給了天地，獻祭天地的活物還有回來的嗎？
沒有！
天地收走的活物，除了公子，沒有一個活著回來了。
可公子終究不一樣，他乃是造就了天地的先祖的子孫，他乃大神，本就比天地壽高。
…………
五年過去了。
對於別的神明來說，別說五年，五十年也不過一眨眼，可對於歐陽至業來說，他體會到的是煎熬，因為他每天跟寒妻說話，寒妻從不回答。
他似乎看到了寒妻等他的五百年裡面的煎熬，每當這時，他想抱抱寒妻，想哄她時，才驚醒發現寒妻已散去，留給他的只是這株冰菱花。
想嚎啕大哭他的難受，可最終只是守在一旁，變的更安靜了。
歐陽至業的一生，從沒好過過，很小時候家中父親美妾成群，母親獨守空房，後來母親又為護他而死，全家上下死的剩下他一個，那麼多族妖都死了，他又被追殺，遇到了涅寒，著了魔似的喜歡，迷戀，深愛，求而不得還要求，那時的涅寒傷他無數次，好不容易求得神女，才得她一笑一吻，他就死了……
在輪迴隧道裡面掙扎五百年，好不容易輪迴了，卻被孟婆湯壓制住了他藏在神骨裡面關於涅寒的記憶，忘了涅寒，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心中是空的，長大到十九歲，不過行屍走肉，雖然覺得不苦，可也沒什麼大喜，即便是成親那天，在那天他遇到了被忘掉的寒妻，好不容易想起了一切，寒妻卻散去，留下一句望君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不好笑？
望君安……她都走了，君何處安？如何安？
這就是歐陽至業，涅寒心疼的歐陽至業，她想了五百年要如何對他好，可奈何卻玩不過宿命的一個小小的玩笑。
…………
這天，是涅寒散去的第六年，歐陽至業在低聲的和冰菱花說話，說完他有笑。
這樣一個麻木自欺的男鬼，在許多趾高氣昂的神明眼中顯得那樣可悲，來了一個鳳凰神族的女子，她是神族王親，身份尊貴，她尋來此處，想用冰菱花作為修鍊根基，因為冰菱花的靈氣短短几年，就成了神界靈氣最顯眼的神物，覬覦的神明也不在少數了。
況且，鳳凰神族本就和孔雀一族的鏡姒是親戚，鏡姒因歐陽至業而死，雖然是公子的命令，他們不敢明目張胆的反對，可暗地使絆子的事情他們還是能做的。
這個鳳凰神族的女子名為鏡雪，是鏡姒化妖前的親妹妹，看著歐陽至業，她笑出聲，「真是可憐咯，家沒了，自己死了，妻子也沒留住。」
歐陽至業凝眸一眯，薄唇抿起，沒有回話，只是看了鏡雪一眼，又低頭看著冰菱花。
鏡雪被看的心驚，心想這男妖當真風華萬千，難怪鏡姒姐姐死後魂魄散去時還念念不忘，若有所思的笑開，「哎，我要用這冰菱花作為我修鍊根基，你讓開。」
一句話戳了歐陽至業的心，他如今剩下的不過就只這一株花而已，他如今雖然是魂魄，可他法力修為還在，「你若有本事，來拿。」
除非他神形俱滅，否則誰也不能動寒妻。
……
交手，鏡雪敗了。
她比鏡姒小許多，就是個根基不穩的神女，否則也不至於跑來這裡找冰菱花作為修鍊根基。
鏡雪被傷的不輕，她起先還自以為有幾分姿色，誰知這男妖根本不憐香惜玉，她本以為他對著一株花都能那樣溫柔深情，是個多情男子呢，敗的如此狼狽，可她又怎麼甘心？
找來了她的兄長，同時也是鏡姒的兄長，添油加醋一番，本來她兄長就心疼鏡姒的死，這下更是，他就剩下鏡雪一個妹妹了。
鏡雪兄長乃鳳凰神族下一任君王，名為鏡陌，實力可想而知，歐陽至業不敵，重傷倒在冰菱花一旁，似乎法力修為都在逐漸散去。
鏡雪笑著上前，蹲下身，想要冰菱花挖走，卻被歐陽至業拼盡一切的一擊重傷而死。
唯一的妹妹死在自己面前，鏡陌心疼，大怒，集十層法力於一擊，對著歐陽至業身側冰菱花而去，歐陽至業想也沒想的擋在冰菱花前，在最後一刻，他不知道怎麼辦，好想跟寒妻再說點什麼，可最後只是伸手去觸碰了一下。
寒妻，我才守你短短几年，就要走了，是我無能，護不住你……
這一擊能讓歐陽至業灰飛煙滅，再無輪迴，可在他長指觸及冰菱花的那一刻，一層寒白的氣息將他護住了，鏡陌那一擊打在歐陽至業身上，好似無物。
鏡陌也大驚，後退一步，看著歐陽至業，他身上的寒白氣息他認得，那是寒神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