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13小節 是誰在偷窺

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變成了一條狗，想翻過一條柵欄，去追一隻兔子。那兔子跑著跑著猛地就消失不見了。

醒來一看，被子掉在地上了。想抓，沒抓著。

下床，找鞋子，結果鞋子也沒找著。丟了鞋子。

天還未斷黑。似乎一直都在白天里睡覺。至晚就醒來了。

光著腳，光著胳膊，光著身子，光著腿。全光了。能光的地方光了，不能光的地方，也光了。一盆冷水，劈頭倒下，啊一聲長叫，聲動九天，慘絕人寰。應該用熱水洗澡。這是林子後來才想起的，只能算為失策。

渾身戰抖著風一樣的跑進被窩裡，等了好半天暖和過來。赤-裸-著身子，東奔西跑，在屋子裡找衣服。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屋子裡變得越發混亂了。東西也跟著丟三落四起來。實際上，林子的房間一直都是又臟又亂。所以他才會沒事就整理屋子，結果可悲，越整越亂。

聽見門外，簌簌的聲音。每天這時候，屋子外都有這聲音。

「我以天地為棟宇，屋室為褌衣，君何為入我褌中？君既入我褌中，何為如蚤虱，隱其形而藏其聲？」

簌簌的聲音，像是輕風過窗，悄然遠逝。

林子越想越忿恨，像是被鬼纏上了一般。你說你偷窺也就得了，你還要弄出點聲響，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偷看啊？

此後一連幾天，林子竟然沒再聽見那聲音。而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一樣的還是能夠看見那個女人，形色間卻是匆忙了許多，特別是看見林子的時候，像是在躲閃。

然而奇怪的是，林子從第一次見到那女人，至今，少說也有幾個月了吧？竟是沒聽見那女人說過一句話，像是個啞巴。或者她真是個啞巴。

林子在偷偷跟蹤過幾次之後，放棄了繼續跟蹤的行為。倒不是突然發現跟蹤有失光明正大，而是跟蹤有些無聊。因為那女人似乎真是啞巴。

林子就一直在思索，想那個女人。

當人沉浸進一件事的時候，是可喜可賀的也或者該說是可憐可悲的。因為他會忘記身邊的一切，紛爭，吵鬧，甚至包括精彩和浮華。世界悄然寂然。

林子突然想起曾經，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那時候他正在讀高中。

的確很久了。

他站在女生浴室的玻璃牆外，霧汽蒸騰，一個一個赤-裸-著的少女的身體，活潑可愛，不斷在眼前跳動。瞬間就點燃了他生命最原始的衝動。

那浴室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許多男生都去看過，他不是唯一一個。

嘩啦啦的水聲，很響的水聲。林子突然一股衝動，他跑下樓，在那女人的門前向里偷看，屋子裡沒人。門竟然開著，沒關。林子輕輕推開門，悄身進屋。

一直走到浴室。樓上樓下的房間，都是一樣的布局。

玻璃門。林子在門前站住了，一動不動，半個鐘頭。直到，一聲尖叫。

門，哐當一聲，緊閉。

隔了好長一會兒，浴室里沒有水聲，竟傳出來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

林子推開了浴室的門。赤裸裸的身體，坐在地上，濕漉散亂的頭髮，水滴一滴一滴乖戾的往下滑。滴落。

幾乎看不到臉，也看不到眼睛。但是林子敢肯定，那雙眼睛一定是睜著的。在凌亂不堪的頭髮下，像是死魚眼睛一樣的睜著。

林子拿了一條毯子，將那女人裹著抱到了床上。用毛巾，給她擦頭髮上長長短短參差不齊的水珠。給她蓋上軟和乾淨的被子。

這一切動作都沒有話語。屋子裡就只有動作碰及物體上偶爾發出的微弱的聲音。

和那女人一直抽泣著的嗚咽。

林子最後還是決定回去。都說好奇害死貓，雖然不至於真的死了貓，但是眼前的這種情形確是好奇惹出來的。

「你能不能陪我說會兒話？」那女人顯然沒有看，林子將要踏出門檻的腳一下子停住了，最終又收了回來。

「你說吧！」林子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來。窗子掛著一張黑色的窗帘，拉上了。屋子很昏暗。林子想要將窗帘拉開，這樣說話時也就能敞亮些。被那女人搖頭止住了。

這女人卻一直不開口說話，她發現實在找不到什麼可說的。

林子也就不說話。望著這女人，一會兒轉頭透過窗帘的縫隙，看著樓下。外面該有太陽的，只是沒有陽光，被屋子后濃密高深的竹子遮擋住了。

林子就突然想起了那一次在路上碰見的那個女人，個子很高，罵人很兇。罵人的時候，一手叉腰，不斷的往前指，追著人罵不放，兩個奶子也就跟著她的走動上下不斷的晃蕩。

那似乎是他目前見過最大最兇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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