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累了
「還不過來，要在那裡站到什麼時候？」皇帝爹爹笑道。
我賭氣般的原地不動。
「鬧彆扭？」他好笑。
我仍舊不說話。
「我家小紫兒都長成大姑娘了。」
我乾脆扭過頭去不看他。
「變漂亮了好多……咳咳……」
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我人卻已經到他身邊了，搭上的他的脈邊探邊數落到：「逞個什麼強，明明自己的身體都這樣了還不安分，好好的待在被子里……」
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正在正在賭氣，我又收回手，哼了一聲，結果就坐在他床邊別過頭，兩眼看著床前的屏風。
「真的在生氣啊。」感覺皇帝爹爹在後面動了動，他似乎起身了。
我從床邊猛的站起來：「都叫你不要動了，你到底關不關心自己的死活啊！」
我徹底被他激怒了。
皇帝爹爹愣了一小會兒，抱歉的笑笑：「好了好了，我乖乖躺著，你別生氣了。」然後居然真的又鑽進了被子。
「……」
「紫兒，過來坐。」他拍拍旁邊，「不是說要給我看病么？」
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的臉又臭了，但坐回了他身邊。
「我以為您不想讓我看的。」
「怎麼會。」
「那時我不是告訴你別再吃太醫院給您開的方子了么，您有聽？」不然身體不會壞成這樣，「我不相信您不知道那裡面摻了毒藥。」
「呵……」皇帝爹爹不答話了，只對著我笑。
「還有這次，」我摸上他的額頭，「聽說您病危，顏顏應該給你拿了些我存她那裡的葯，不過，您似乎又沒吃。」
「紫兒，」皇帝爹爹握住我的手，很暖。「你能回來，真的很好。」
「……」
「可我，好累。」
我的手緊了緊。
「我想你娘了，好想。這麼多年了，就讓我自私一回不行么？」
「可您也不能因為這樣而拋棄活著的人啊。」我不明白，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義無反顧的追隨她，甚至對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也要跟她一起么？
「紫兒，就因為我無法拋棄，才會等了那麼多年，不然我早就跟隨你娘一起走了。不過還好，總算讓昊把你給找到，我也就放心了。」
「您捨得我？」
「紫兒長大了，有很多人關心。而你娘，孤單太久了。」皇帝爹爹的語氣越發柔和，「爹和娘在一起，你應該高興才是。」
「您果然很自私。」
他微愣，隨即釋然：「儘管是事實，被自己女兒當面毫不留情的數落，我很難受。」
「您也知道難受，何必當初。」我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熱。
「下次不敢了。」
「哪裡還有下次。」我吸吸鼻子，「根本就不可能有下次了。」
「對不起……」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我才不原諒你。」
「那……爹給你賠罪……就罰爹爹在最後的日子裡，一直陪你好不好？」
「……」終於沒有忍住，我的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皇帝爹爹的病如果我全力救治，根本還有機會成功，可他拒絕診治。
我進宮就是為了送終么？
憑什麼你們一個兩個不經過我同意就隨便決定自己的生死？
隔著條被子，我趴在他身上哭了好久，而皇帝爹爹一直摟著我，不停的拍著我的背細聲安慰著。
「好受些了？」皇帝爹爹抹抹我的淚眼。
我的聲音有些嘶啞：「怎麼可能好受，您說的輕鬆。」
「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不好看了哦。」他居然有心情開玩笑了。
我就獃獃的等他慢慢給我擦眼淚，然後問道：「如果我把您給救回來了，您要怎麼辦？」
他捏捏我的臉：「一心求死的人，救了根本是浪費精力。」
我拉住他的手：「可我覺得值。」
他柔聲說道：「紫兒最重要的人，不是爹。」
「借口。」我不聽。
「紫兒想想看，有沒有讓你特別上心的人啊，機會不多，可要給爹爹看看啊。」
「沒。」
他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捶手到：「既然這樣，那有沒有讓你特別放心的，就是那種你要他做什麼事情，從來不需要擔心的？」
「問這個幹嘛？」
「如果真的找不到自己喜歡的，那找一個喜歡自己的也不錯啊，至少他不會讓你傷心。」他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我黑線……
「皇上，葯送過來了。」外面太監稟報到。
「拿進來吧。」他說。
我站起來退到一邊。
太監恭敬的把葯獻上：「皇上請用。」
可我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一把將他手上的葯碗打翻，棕色的葯汁灑了一地。
「皇上饒命。」太監不停的磕著頭。
皇帝爹爹抿嘴，對那太監道：「罷，你先下去吧。」
「謝皇上開恩。」他又磕了幾個頭，才慌忙跑開。
「你看，魯莽了不是，連累了無關的人磕了那麼多頭，他頭痛了回頭可得找你算賬了。」
我才不管他在那兒轉移什麼話題，直接扯著他袖子說道：「您要死我不攔，但是要我睜著眼看你吞毒藥，告訴您，做，不，到。」
他反省：「是我大意了，以後一定不當著你的面喝葯。」
「……」
「傳晚膳我們一起用吧。」
「……」
「葯沒喝成，爹爹餓了。」他開始裝可憐。
「……」
「御膳房做的東西不錯的哦。」
「我好累。」我回道。
皇帝爹爹恍然大悟：「難怪，跑了這麼長的路，沒休息就趕進宮，肯定累壞了。是爹爹的不是，你快去好好休息，小春子。」
「奴才在這兒呢，皇上有什麼吩咐？」一直守在門外的太監回到。
「帶這位姑娘去瀲悅宮休息，撥幾個侍女給她……要機靈點的，好生伺候。」皇帝爹爹吩咐。
小太監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您要我住後宮？」我也不大相信，他居然做的這麼明目張胆，難道不怕被別人說垂危皇帝意圖染指未成年少女么？
「當然不是要你一個人住，明天宣灼華郡主也進宮吧。」見我似乎要發飆，他趕緊到，「你可答應了要陪我的。」
我頓時有種挫敗感：「我只是個大夫，皇上。」
「你去吧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小春子，快帶姑娘去瀲悅宮。」
「奴才遵旨。」小太監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姑娘，請隨奴才走吧。」
不再說什麼，對他揖了揖，我離開了他的寢宮。
不是因為皇帝爹爹要我去休息，只是，再待那裡，看他的笑臉，我怕我會忍不住又哭了。
可是後來才真正意識到，如果有後悔葯可以吃的話，我一定不會答應他留下來。
瀲悅宮，那是災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