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行走的智障 (一更)
14號畫館門口堆滿的豪車比花籃還多。
顧老爺子帶著大顧總還有溫白站在門口右側,微笑著跟人握手示意。顧老爺子看上去情緒不錯。
這次明裡是一家顧老爺子開的畫館,實際上沒點子家底的人還進不來。
顧老爺子當年自己知青下鄉過,算見了點市面,遇上什麼都懂點的秦頌,非常待見。
秦頌又懂見人下菜碟,到顧老爺子面前不留餘地的誇顧老爺子是清秀風雅的文人,把顧老爺子哄得直樂呵。
我是第一次見顧老爺子,的確像儒雅的教書先生,只是風流翩翩。多招過桃花,鬧出一樁樁的事,而桃花種竟沒在門口迎人。是顧老爺子對他的身份有所介懷。
挽著秦頌的手臂,側邊一道刺人的視線直往我身上戳。我故作鎮定,沒多看他一眼,倒是秦頌大方,主動跟臉色霜降般的溫白打招呼。
「顧小公子現在可是一表人才啊,不過太貪玩了點,顧家家大業大,該收收心,找個千金生個孩子,讓顧老爺子抱抱曾孫子玩兒。」
秦頌兩句話,顧老爺子應和大笑,溫白卻嘴角都牽不動。眼珠子定在秦頌方向,等我們走遠了,我回頭,還能對上溫白直勾勾的眼。
太痴。
到這場合,秦頌也不藏著掖著,一個一個引給我介紹認識,過了還湊來咬我耳朵,溫熱氣息在我耳廓處翻滾,一下燙得我半張臉像火燒。
「你現在給我介紹都白費了,等一年後我回來,都沒人記得我。」
我正走著,挽著的手臂僵硬,秦頌發悶的聲調從我頭頂降下來。
「怎麼就一定要走了,國內還容不了你?」
他抱怨我小題大做了,可我哪跟他一樣,他能南北各地的跑,在國內混得風生水起,是有足夠底氣的。
秦頌氣餒的嘆了聲,一副真拿我沒辦法的妥協樣子,卻不停在我耳邊念叨,國外哪哪都不好。
吃的不合口味,荒涼的項目工地一個月難出去一次,買不了東西,沒新衣服穿,有錢沒地方用。
「你到那地方,也別給老子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你他媽是出去工作的,別還想在項目上找個男人過日子了,你想想自己還是個已婚的,注意你形象!」
我眼神黯淡,抿著嘴巴一笑,是啊。我婚還沒離成,得汪文事判決下來。
「我可是幫顧琛在提醒,你更別接近他,沒用,他還有劉怡恩!」
「我知道!」
被秦頌提醒得煩,我低嚎一句堵回去。他該有火氣憋在心頭,惡狠狠的瞪我兩眼。
與此同時,我擔心的,是還沒有出現的關鍵人。
按道理也應該來了。
我手肘戳了戳秦頌,他抱怨我太麻煩,還是刻意掃過去一個方向幾眼,就順利把溫白招進來了。
溫白痴痴的仰頭看著秦頌,從我這個角度看他,依然足夠好看,秦頌初初招上溫白。也是為他這臉蛋么。
「秦哥。」
溫白柔聲喊了他,秦頌輕鬆的「嗯」了下,抬了抬下巴問他,「你每天閑得慌,就多幫幫你爸管公司,你都多大了,跟個行走的弱智一樣,什麼本事都沒學到,就吃你爸你爺爺的老本,你臉還有沒有了。」
跟進門時截然相反的兩句話。出自同一人口,又對同一個人說。
秦頌侮辱起溫白來,是真的狠,每句都往他脊梁骨上戳。可溫白啊,哪在意這個,他在意的只是自己在秦頌心中的地位,是少了一分,還是進了一寸。
可他沒琢磨出的一點,是秦頌看不起無用之人。
「秦哥,我還能把我爸的家底給霍沒了?該是我的終歸會還是我的,不是誰都能吃得下,誰都能拿得走。」
他斜我兩眼,又眯著眼縫笑,示威意味濃郁。
正這時候,門口的顧老爺子進來,身邊還跟了個人。
婆婆。
婆婆故意打扮過,整個人顯出精神頭,跟在顧老爺子身邊,氣場愣是沒被壓過去,聲音大得我們這邊都能隱約聽著。
溫白扭臉去看,眉頭皺得緊巴巴的,臉上寫疑。
他當然想不通婆婆怎麼能進這裡面來。曾經我也想不通。
婆婆這樣一個老婦,到門口就被攔的,總要有人帶她進來,誰會比顧老爺子更適合呢。
當我注意打到顧老爺子頭上時,也碰過壁。顧老爺子為什麼要帶她進來,大概是她撒的一個慌成功了吧。
前兩天我整理顧老爺子資料時發現他當知青下鄉過,地方剛好在婆婆老家周圍。這幾個地方的村民口音相仿,離顧老爺子當知青又過了幾十年,他聽混了很正常。
顧老爺子自己是念舊的人,這麼有緣見到婆婆,又聽她說要進來找兒子,就親自帶她進來了。
婆婆跟在顧老爺子身邊亦步亦趨,又不露怯,眼珠子隨著全場亂轉,在找東西。
等她看過來,眼神就定著不挪了,那眼睛里噴著怒火,直衝沖的朝我們靠來!
我手臂被一個力道扯著往旁邊拖,快步躲開后。看溫白還無措的立在原地,等婆婆從衣服內襯裡掏出東西來,一把貼過去。
帶著濃烈血腥味的惡臭離遠了都能聞到,婆婆手掌蓋在溫白額頭上,之間壓著張看不清內容的照片,照片底抹允的血全粘在溫白額頭上。
「你這個晦氣種,遺留千年的禍害,你趕緊去死,趕緊下地獄!」婆婆另只手往荷包里伸,抓出把糯米往溫白臉上砸。不解氣,又一口吐沫啐溫白臉上。
啪啪啪,三下。糯米粒砸得溫白睜不開眼,又傾撒而下,掉了一地。
在場人位尊。沒見過這麼潑的人,都愣了半天,沒人有反應。
以婆婆和汪文為中心散開呈一個圓圈,竟沒人前走一步去救溫白。
是大顧總最先反應過來,低吼了兩聲,安保人員從門外衝進來,要抓婆婆,婆婆力大,一腳踹開一個,再慌忙從內襯裡摸出更多的照片。散花般滿地的撒。
婆婆被拽著兩胳膊強行拖走,屁股拚命往地上坐,手指著溫白方向,「這就是個投錯胎的賤精,遺害千年,我老婆子今天要收了他!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婆婆不停大喊著收了溫白被拖走,大顧總衝到溫白面前,把溫白臉上的照片扯下來,又被照片后的血腥味刺得五官擠成一團。往後倒了好幾步,直罵這什麼味這麼臭。
血啊。是經血味。
道士聽我意思給婆婆支過的招,要想除去汪文身上的晦氣,一定要用最陰的東西去壓,女人經血再適合不過。
婆婆絕經多久。肯定不是她自己的。但我查過,這畫館附近就有個公共廁所。
她要找也好找的。為了她那兒子,她什麼不能做什麼不敢做。
溫白還僵定在原地,滿地都是照片,人群帶著好奇心,一個個彎腰去撿,總能看到照片上兩個男人,擁抱或者接吻,只是其中一個的眼睛鼻子嘴巴上都被帶著怒意給戳爛了。
另個故意把臉都塗上了。
我手裡也撿到張,之前是顧琛交給我。再一番波折后交到婆婆手上的。
她比我想象的聰明點,知道把汪文的臉遮住,但那個被戳爛五官的相片上人,在場的誰都能靠看靠猜,明白是誰。
這場大鬧的風波下,溫白依然垂著頭站那,看不見他什麼表情,也沒人敢靠他太近。
太臭,太噁心了。
--秦哥,我還能把我爸的家底給霍沒了?
耳邊回蕩溫白無辜的質問,又像往他臉上砸了三把糯米,啪啪啪,聲音太悅耳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