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簡訊里字字句句怨意極深,我想我這次在秦頌的「幫忙」下徹底把溫白得罪了。
我反覆想,溫白監視我的可能不大,沒這必要。但他肯定會隨時關注一個人的動態。
秦頌。
秦頌前腳剛走,溫白就發來簡訊威脅我,看來跟秦頌有關的,他坐不住。
看了眼棘手的手套,我沒回他。
這兩天婆婆對我電話轟炸,我拉她進黑名單,她跑下樓找路人藉手機給我打,質問我為什麼不回家,她孫子要出事了怎麼辦。
預想婆婆快擔心得神經衰弱,又怕高利貸那頭起疑,便答應她第二天回家。
開門的是汪文,他看我的眼神很怪,猜忌,憤怒,憎惡。各種各樣的,像要生吞活剝了我。
我又何嘗不想手上有把能捅進他骨肉里的刀,想他痛不欲生,想他感受我那晚的絕望。
但他折磨我的一筆一筆爛賬還沒算完,他不能好死。
婆婆不一樣,見到我喜笑顏開的來接,眼珠子轉溜的沒從我肚子上挪開過。
「現在還早,不顯懷,小西你一天天的不著家,擔心死我這個當婆婆的了,想吃什麼,我讓汪文馬上做。」
「不了,汪文忙一天了,也累。」
我瞥了汪文一眼,他瞪我。
「他啊,現在都當上大官了,有啥事兒手下的人去做,天大的事都不如我寶貝孫子。」婆婆伸手來碰我肚子,溫柔的打著圈。
我料想汪文不敢告訴婆婆他被開除的事,他比我更清楚婆婆知道的後果。
伸手從包里拿出東西遞給汪文,「喏,聖誕禮物。」
汪文愕然,伸手來接,反覆看了半天,又送到鼻尖嗅幾下,滿臉疑慮,「送我手套?」
是啊,送你手套。
你最愛男人親手做的。
我隱在心裡沒說,只微笑著。
「天氣涼了,出門上班就把手套帶上,不然你手老是冰涼,婆婆你幫我監督他。」
「好好,我監督我監督,小西就是知道疼人。」
家裡氣氛少有的和諧,汪文悶悶不樂的,婆婆喊了才勉強說兩句。
吃過飯,他叫我回房間,我以懷孕了同房不方便的理由拒絕,住進客房。
他來了氣,被婆婆發現,不停數落他,他只能憋著,晚上在隔著個客廳的主卧給我打電話,我沒接,他就發簡訊來罵我,一條條的,挖苦奚落著。
曾經的了解和愛,變成更深刻的怨和恨,又融成我咬緊牙關活著的理由。
等汪文沒動靜已經過去十分鐘,我才回他。
「拿五萬給我。」
「。。。黎西你腦子有病?想要錢,做夢吧!」
「五萬塊換你一個新工作,工資待遇發展前景都不錯,想清楚了再回我。」
又過了五分鐘。
「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你現在名聲臭得沒人再敢要你!憑你到哪裡我都會每天每天提交足夠的證據到你新公司讓他們看清楚還能不能留你!」
當初汪文被開除我非常意外,打聽到汪文公司那邊,開除名義諸多,t挑出來個個都能讓汪文找新工作碰壁。
後來細想,應該跟顧總有關。
「厲害啊,黎西。你是不是榜上大款了,說話底氣這麼足。你怎麼還管我要錢,野男人白艹你不給錢,你怎麼還跟他?」
「跟他也比跟你個活太監強。」
估計此刻汪文氣得厲害,他好長時間沒回我,我也不催,睡醒了就去上班,還沒走到位置,文姐趕緊踩著高跟鞋擠過來。
「小西不虧是公司的顏值擔當,結婚了都還這麼有桃花。喏。」
我順著文姐曖昧眼神,看我桌上擺的一大束玫瑰,特別招眼。
掂著有點重量,剛勉強抱放在腳邊,手機又響了,是條溫白髮來的微信。
是張圖片,一副手套。
「真謝謝姐姐了。」
我笑了笑,回他,「不客氣,我玩厭了,不知道是你的寶貝,這就還給你。」
溫白沒回。
我把手機扔桌上,屏幕內扣。
猜想到必須裝出上班樣子的汪文肯定跟小白成天廝混,但汪文臉皮薄,一直沒能拉下臉讓小白幫著找工作,不然憑溫白手腕,一份工作也不難。
但面對現實骨頭總會軟,汪文會求小白是肯定的。現在小白忙著睹物思情,汪文只能求我。
倒是汪文,真聽話的帶了手套出去,剛才溫白一定鬧得厲害,他汪文又一定莫名其妙。
晚上下班,扎眼的卡宴停在老地方。
車外沒人,車窗全關,我直接拉開門上車,才發現旁邊坐的人不是秦頌。
「……顧總?」
他抿著嘴,偏頭看窗外,副駕位的秦頌扭頭,「嗨,小美女好久不見。」
我本以為秦頌是在等我,見顧總在,我的自作多情一目了然,尷尬的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對不起,顧總,秦總,我不知道秦總是來接……」
「接誰都是接,走走,有小美女作陪才玩得盡興嘛,你說是不是,顧琛?」
顧總沒應,臉色不算好看。
車內暖氣很足,但我左手邊氣壓太低,悶得我不太喘得過氣。
顧總一直不說話,我又沒心思,只秦頌說了兩句,我聽出來,他們是準備去賭牌。
到了個高檔小區,我隨在顧總身後進到獨棟別墅門口,秦頌看了直打趣,「真像顧琛帶了個小跟班,挺有意思的。」
我們到時,裡面早坐了不少人,氣氛已然很熱鬧,但顧琛秦頌剛進時,還是引起不小轟動。
秦頌玩得開,滿場子繞了一圈打招呼,顧琛挑了個地方就坐下,我想跟過去,半道他斜我一眼,冷淡道「滾去那邊。」
順他視線看到秦頌正沖我招手示意,我情緒複雜的朝秦頌去了。
「來來,給你們介紹介紹,我的妞,Lily。」秦頌自然的把手落我腰上,用了點力道攬我進懷。
「秦總艷福可不淺,本市什麼樣的美女都跟秦總逍遙了,可苦了我們這些單身漢。」
「去去,可別胡說敗壞我名聲啊,我特別專情,是不是,Lily。」秦頌壓低了鼻尖往我臉上蹭,我汗毛都豎了,臉上疙瘩一片,依舊強忍著笑。
汪文怎麼罵我我就能怎麼回罵他,他讓我噁心我也不讓他好過。因為我們一樣渺小而平等。可現在,我不敢。
陪秦頌轉了一圈又回到顧總桌前,有人主動讓了座,抱怨顧琛牌打得太毒,回回把別人牌扣死。
秦頌哈哈大笑,「我這兄弟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不敢保證能贏,Lily,你來。」
迷茫的看秦頌讓開的座,一桌几人除了顧琛都在看我。
我為難,「秦總……我不會玩兒這個。」
「沒事沒事,輸了,肉償。」秦頌輕咬著字眼,眼神曖昧。
眾場鬨笑,猥瑣得倒人胃口。
知道推不過,我索性一咬牙坐下來。
起初我不懂規矩,連輸了好幾把,每把的底又大,我怕我再輸下去肉償都不夠,捏牌的手直冒汗。
輸錢的秦頌怡然得像個看客。
漸漸幾把,我摸清套路,沒再輸得太慘,但依然逆改不了局面。
我看著輸出去的錢,實在心疼。
我要有這些人一晚上玩牌輸贏的錢,我哪還用擔心我爸的醫藥費。
可是我沒有,人和人的差距很明顯,但逼自己去直面,又是另一番滋味。
深夜兩點,總算有散場意思,秦頌下巴擱我肩上,親昵又自然。
「我算算看今兒個賠了多少。」
聽秦頌在我耳邊悠悠的報著數字,我頭皮發麻。
「秦總,真不好意思,這錢我會還上的。」
「不用不用,不是說好了么。」
我側頭,瞧肩上秦頌放大的笑臉,越看越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