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4.第974章 因果（4）

墨傾城移開視線，緩緩閉上眼睛。

不忍再看下去。

實在不忍。

事到如今，又為何會成這般？

讓人忍不住悲戚。

忍不住心傷。

「放開我！」被席慕星抱在懷裏的席慕月低吼一聲。

她沒有眼淚，只是臉色慘白的如同一張紙般，彷彿一捅就會破。

此時，她的眼裏只有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小七……不要過去……」席慕星再猜不出來，那就不是他了，那怪物……是柔止……

「六哥，你放開我好嗎？」席慕月就沒有求過人，這一次，她是在求席慕星放開自己。

「小七……」

他是自己的親妹妹，他又如何不了解她？

他們本就心有靈犀，在一個肚子裏共同待了十個月。

他知道她心裏的痛，可是，他不想讓她更傷心。

就算是他，都看出來了，柔止沒有任何的生機。

今日，便是大羅神仙在，也救不了柔止。

所以，今日，他就當個惡哥哥……

「哥！」

「哥！！！」

那一聲呼喚，一個踉蹌的身影地跌跌撞撞跑來，似乎每一步都耗盡自己的力氣，她滿臉淚痕，狠狠摔在地上。

誰都沒想到，竟然會是柔顏，被困在神樹上的柔顏。

「哥——」

「我來救你了！」

「我有龍魂珠！」

那一刻，柔顏掙扎著從地上起身，跑到怪物身邊跪下，把龍魂珠放入他的身體內，可是不管她怎麼放，龍魂珠都進不去。

柔顏一急，手上的龍魂珠滾落在一旁，她又狼狽的撲過去撿來，像剛才那樣，想把龍魂珠放入他的身體內，可是……

一遍又一遍……

柔顏悲戚，「為什麼為什麼放不進去！為什麼放不進去！為什麼！」

「啊啊啊啊！」

「為什麼啊！」

柔顏緊緊抱住柔止。

蘇瑾掩面哭泣。

席慕月漠然，她怔怔看着他那雙充滿魔氣的眼睛，就連眼淚都哭不出來。

也許，你早就知道，會有今天對了對？

這是你們的宿命，可是你早知道，為什麼又來招惹我？為什麼在招惹我之後，又不要我？不要我之後，又來和我道歉？

既然這樣的話，早在最開始，你就已經滾的遠遠的才是！！！

氣氛被悲傷渲染，只聞那柔顏悲戚的哭喊聲。

誰都知道萬皇朝的女皇作惡多端，道德敗壞，然，其實也是個可憐人。

她最大的希望不過是和自己哥哥作伴，在這永無止境的歲月當中相依為命。

「席慕月，你不是有七彩霜花嗎？」就是在這時，柔顏突然想到了這個，看向席慕月。

席慕月沒有說話。

就算是失去魂魄那般。

一動不動。

柔顏幾乎是用爬的，爬到席慕月的面前，那雙和柔止長得非常相似的眼睛看着席慕月，「你把七彩霜花拿出來好不好？」

「只要你肯拿出來，就算你要我死，我都願意！」

「你拿出來好嗎？救救哥哥吧……」

「柔止一族的宿命，不論用什麼都無法改變。」人群當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聞風若有所思。

「怎麼可能！」柔顏凄厲道，「你們是不是還在記恨我對你們做的事情所以才不給我？」

柔顏搖頭，面目猙獰。

「誒！」

柔顏突然撲向席慕月，卻被墨傾城給擋住，推倒在地上。

「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哥哥死！」

「你不是席慕月嗎？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救救哥哥啊！」

「席慕月！！！」

一聲悶哼。

柔顏轉頭，見柔止的氣息越來越弱，她倉皇爬來，再次緊緊抱住柔止。

「哥哥，沒關係……就算他們不幫你也沒關係……」

「我和哥哥一起，一定不會寂寞的……」

「哥哥……」

柔顏踉蹌起身，背着柔止一步一步朝着前面走去。

蘇瑾伸出手……可是現在的她又什麼資格？

柔顏還是柔止的妹妹，她卻什麼都不是，而且，她為了能擁有他，甚至幫助奶奶，若不是……

席慕月怔怔，她倒在席慕星的懷裏，眼神空洞。

彷彿，沒有靈魂般。

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即便是，在前世被背叛，她也希望是背叛，而不是在異世經歷這些。

就在這時，缺德和尚飛身而來，然而，在看到那一幕一幕時，他從高空上摔下來，嚎道：「難道這真的是命嗎？為什麼！！！」

「和尚，和尚，你有辦法能救救柔公子嗎？？？」風語急忙而來。

「柔公子死了嗎？」

「沒死，還有一口氣在，在那邊……柔顏背着他……」

缺德和尚一聽，眼裏湧出明亮來。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突然壓低，電閃雷鳴，剛才還白晝，轉眼就像是迎來黑夜般。

狂風暴雨來/襲，卻沒有人去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這時，柔顏驚天的長嘯聲驀然響起。

那一刻，缺德和尚還有風語等人全部瞪大眼睛。

「哥——」

他死了。

還是晚了一步。

缺德和尚猛然跪在地上，拚命捶打自己的腦袋，「我信佛那又能怎麼樣，為什麼還是晚來一步，為什麼，為什麼！！！」

電閃雷鳴，彷彿在祭奠那一人的逝去。

他活在歲月當中，真是太久太久……

他見證無數潮起潮落，朝代更迭，終有一天，他迎來了自己的終點。

在很久很久以後，只要每逢電閃雷鳴之夜，在場的武者都會想起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如此的悲傷。

讓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大雨洗刷著所有的罪惡。

躺在雨水裏的怪物，已經漸漸恢復，變成了那絕美風華的年輕男子。

自他死亡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毒咒都已經消失。

就連柔顏，今後，也不會被柔氏一族的命運所困。

也就是說——

當眾人趕來時，就見柔顏的手上多了一把銀色長劍。

大雨傾盆，也不知道是雨還是淚，只見她帶着決絕的眼神，自刎！身體倒在柔止的身邊，血流潺潺……

「哥，我們一起去地下找爹娘吧？以後我再也不會不聽話了……」

說着，她的眼睛緩緩閉上。

雨水漸漸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