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未來之路
秦明心裡在暗暗祈禱，這一表情在趙老師看來自然成了心不在焉。對學生，趙老師從來不發脾氣，最講究以理服心，以德服人。
「徐志，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趙老師看著眼前這個讓人無奈的學生，有點痛心疾首地問。
「啊？我在聽。」秦明發現自己在趙老師面前走神，有點不好意思。
「好。」趙老師見眼前的學生有反應，開始將自己的心裡話和盤托出。
二中下課的課間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八分鐘，而趙老師跟秦明的談話足足有十分鐘。四班的下一節課就是趙老師的課，而趙老師為了徐志這個堪稱不可救藥的學生，居然延遲全班的上課時間。
對班裡的其他同學來說，這種做法不公平。但此刻的秦明，在聽了趙老師的話之後，根本沒有往公不公平的方向想，而是覺得一陣燥熱，一陣迷惘。
時間不長的一次談話，卻讓秦明不得不面對現實，對自己的未來之路作打算。
談話結束后，趙老師拿著教案跟秦明一同走出辦公室。趙老師讓秦明走在前面，好讓學生先自己一步走進教室。
想不到，兩人剛剛走出教室，秦明就轉身對趙老師說：「趙老師，多謝你的提點，我現在要請假，可以嗎？」
趙向陽看著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學生，不明白他的腦子裡到底想些什麼東西，特別是他看著自己的那種眼神，絲毫沒有其他學生看自己時候有的敬重或者畏懼，反而像一個與自己同齡的朋友。
趙老師見秦明一臉誠懇地看著自己，不好拒絕，問：「為什麼要請假？」
「思索你剛才說的問題。」秦明很乾脆地回答，沒有絲毫造作，說的並非託辭。
「那好吧，希望你能想明白。」趙老師同意了秦明的請假要求。
對徐志這個學生，趙老師也很無奈。連求生**都沒有的人，你還能對他要求些什麼？
秦明見趙老師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道了聲謝之後轉身離開。趙老師看著這位學生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無奈地搖了搖頭，快步走向四班的教室。
秦明沒有離開教學樓，而是走到了教學樓的樓頂。楚寒見秦明沒有回教室，剛開口問秦明想做什麼，戴在耳邊的耳麥就被秦明取下，楚寒霎時失去與秦明的聯繫。
秦明的手機和PDA留在座位的書桌裡面，關閉耳麥之後，沒有人能夠打擾到自己。
有些問題，必須要自己思考，才能突破心鎖。
秦明需要一個人，靜靜地思考一下，自己活著的目標到底是什麼，以後的路，又該如何去走。
剛才趙老師的談話，猶如當頭棒喝，將秦明驚醒，使秦明不得不作出思考。
此時正是上課時間，空蕩蕩的樓頂只有秦明一人。秦明躺在地板上，看著天上飄浮著的白雲，自己生前死後的種種畫面逐一浮現。
越想秦明越失落，越想秦明心裡越不是滋味。
原來自己除了是個膽小鬼之外，什麼都不是。
由自己前世獲得能力開始，就四處張揚，以為憑藉自己那點能力可以做大俠，可以當英雄，可以抱打不平，結果給父母引來殺身之禍。評論那時候的做法，尚且可以用年幼無知來形容。可是那件事之後呢？自己有沒有成長過？
沒有，一點都沒有。
之後自己心懷仇恨，瘋狂地挖掘自身的潛力，開始瘋狂的報復。隨著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大，自己的眼光越來越目空一切，殺的人越來越多，還弄出個鬼殺手的名號，自詡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可再想深一層，結論又是什麼呢？就是自己憑藉著一身力量，打著正義的旗號去發泄自己的怒氣、不滿和怨恨。
自己行駛正義的前提是什麼？不是公平，不是道義，不是天理，而是建立在自己絕對的力量優勢前提之上。
對方的力量比自己弱，自己有必勝的把握，自己就會出手教訓對方甚至殺掉對方，以此獲得作為一名英雄的自我滿足的快感。如果對方的力量比自己強大，自己還敢出手教訓否？絕對不敢，只有夾著尾巴逃跑的份。
這些，從第五部的人出現在自己跟前之後自己所作出的表現中一目了然。
對第五部的人，自己何曾有過拚命一搏的想法？沒有，一次都沒有。遇上第五部的人，自己除了想辦法隱匿，就是想辦法逃走。
自己在第五部的人面前，可曾有過半點英雄氣概？沒有，一點都沒有，在那些比自己更強悍的人面前，自己表現得比喪家之犬還不如。
回想在校門口前見到黑鐵和大柱的那一幕，此刻的秦明不覺悲從中來。真想不到，再次見到那些人，自己會害怕得如此厲害，恐懼得如此荒唐。當時見到他們兩人，自己所想的居然不是如何反抗，如何奮力一搏，而是希望他們認不出自己來。
悲哀，真的替自己悲哀。
再想想朋友。這麼多年來，自己是如何對待自己的朋友的？交心？沒有。自己自持力量強大，總是目空一切，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根本沒有用平等的眼光對待他們。
無論是李勇釗還是黃大海，自己給予他們的，只有錢財。他們辛苦創立起來的基業，自己卻心安理得地認為，那些基業是自己名下的產業，只要自己需要，隨時可以索回。除了錢，自己對朋友所創下的基業可有過半點關心？沒有，一點都沒有。
像那次叫李勇釗的人跟著自己去襲擊基地，百多人去，不到十一人活著回來。李勇釗辛苦多年培育出來的武裝力量，被自己一個人一時衝動的愚蠢決定，賠個清光。
特別是襲擊之前，自己根本沒有做好足夠的調查，連對方的力量是強是弱防守布局如何都不知道，就貿貿然帶著人去突襲。連小學生都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道理，而自己呢？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就帶領大家去衝鋒陷陣，結果死傷慘重。
自己不懂兵法，不曉謀略，又沒有經驗，僅僅因為自己體內有點力量，就變得為所欲為，真是愚蠢之極，幼稚之極。
說到經驗，秦明一直以為自己在野外叢林中生存過，可謂經驗豐富。可現在回想，自己那些經驗算個屁。如果自己是普通人，一普通人的身手生活在叢林中，不過三天，絕對會命喪黃泉。
可李勇釗呢，他雖然沒有自己那身驚人的力量和變態的恢復能力，卻能憑藉自己一雙手，橫穿百里的熱帶雨林，那才是真正的經驗豐富。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想當然的想法，不過是一出膚淺的笑話而已。
還有，每次聽李勇釗他們提起那些使用不正當手段的對手時，自己都是持一副救世者姿勢，跑去將那些不守規矩的人殺掉，為他們的發展鋪平道路。而自己還認為，自己的做法是多麼偉大，多麼正確。
可當自己失去力量的時候，自己能做什麼？像方天豪，刀哥，周飛飛那些人，自己失去了力量之後，連這些混混應對不了,居然還聽楚寒的勸告，一時衝動傻愣愣地幫周飛飛還錢。
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自己做事幼稚可笑，一味的想當然，就跟無知小孩一般。
自己初中畢業的時候是什麼水平，自己現在就是什麼水平，對人心險惡的認知，社會經驗的獲取，都膚淺地很，自己的做法也幼稚得很。
原來這麼多年，自己一點都沒有成長過，別說計謀韜略，連一點成熟的想法和表現都沒有。
秦明看著天空緩慢移動的白雲，趙老師剛才說的話不時在耳邊迴響。雖然趙老師把自己當作一名普通的學生進行說教，但他的話對自己同樣適用。
自己的水平，不正是一名初中生的水平嗎？
看看現在的自己，明明失去了做學生的心境，卻仍然要假扮成學生，整天往返於家與校園之間，圖的是什麼？好玩嗎？用楚寒評價那些長得帥的人的話來說，自己也是一個整天裝逼的二傻。
裝逼？雖然噁心，可自己確實是在裝。
自己不是擁有了新的能力嗎？不去發掘自己的能力，卻整天縮在一邊提心弔膽，船頭怕鬼船尾怕賊，一副得瑟的小人模樣，圖的是什麼？用趙老師剛才的話形容，那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自己這副模樣，不過是螞蟻堆里的一隻工蟻，就算真是死了，除了徐志的媽媽和徐嬌，又有誰會注意自己，又會驚起什麼波瀾？
轟——
又一聲爆炸聲傳來，將秦明從苦苦思考中拉回到現實。
「決定了。」秦明站起來，伸伸懶腰，似乎已經將心結解開，一副功德圓滿的神情。
秦明想通了，自己不是救世者，也做不了救世者。但自己救不了別人，不代表自己允許別人來殘害自己。這裡危險，自己為什麼還要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難道自己一走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秦明笑了笑：自己，不過是螞蟻堆里的一隻工蟻而已。
這時候，下課鈴想起，豁然開朗的秦明離開樓頂。
秦明決定退學。
但在正式退學之前，得先支會徐志的媽媽一聲。徐母含辛茹苦將徐志養這麼大，絕對有資格知道自己作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