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詭異之旅（四）（五千字）
第一百七十四章：詭異之旅（四）（五千字）
慢慢的，一個人影從通道中行來，雙腿陷入地中，肉塊送他滑行過來。
此刻他臉上的神色陌生而陰冷，看著楚清淺僵硬的動了動嘴角：「雲仙子，你的毒解的可真快。」語調有些奇怪，就像是一個多年不說話的人，聲音粗啞，有種尖銳的摩擦聲。
楚清淺心中掠過強烈的不安，因為此時對面的慕容度身上沒有活人的氣息，全部都是腐臭味。
她退後兩步，和他保持著距離。
「為什麼？」楚清淺問道，「你與他們的仇怨你們自己解決就好了，幹嘛要拖我這個無辜的人下水，我自認為沒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
慕容度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容：「雲仙子，你沒錯啊，只是她餓了想吃東西，我怎麼能讓她餓著呢？你年輕，又是修士，一定能讓她吃飽。」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師妹她不是單純的失蹤那麼簡單吧。」楚清淺繼續問道，現在情形詭異，她就是想讓慕容度分散注意力，再藉機逃脫。
慕容度把這些秘密憋在心裡太久，不吐不快，見楚清淺已經是無路可逃，便冷笑一聲站在原地，和她講起了十年前的往事來。
「那天我和你說的故事，開頭是真實的，當年我們有六人結伴同行。我，我師妹文鳶，胡師兄，錢師弟，還有葛師弟和孟師弟。那時文鳶還是練氣大圓滿，我們約定等她一築基就成親，我倆雖沒有夫妻之實，卻早就把對方當成道侶來看待。」
「在我們進到這個山洞之前，我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可是在進到這裡之後什麼都變了，要是人生有從來一次的機會，我死都會阻止他們。」他說到這裡嘴唇一咧，顯得更加滲人，神情是說不出的悲傷
「我們六人到了山洞口，也看見了那塊石碑，當時我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可是總覺得心裡有點發憷，便不贊同進來，同行的幾人興奮異常，說天降異象，這裡一定有什麼天材地寶。在這種巨大的誘惑面前大家都失去了理智，連文鳶都想進去一探究竟，我阻止不了他們，又不放心文鳶，只能跟著進來。」
「文鳶的心思我明白，她就比我小几歲，卻遲遲不能築基，她擔心這麼下去只會讓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也對進階的渴望十分迫切。」
「我們走的就是今天的路線，那次孟師弟有異寶在手，沒費什麼功夫就通過了幻陣，大家便繼續往裡走去，一直走到底發現了一間石室，裡面的煉丹爐中放著不多不少正好六顆丹藥，散發著特別誘人的香氣。那種味道怎麼說呢，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就想吞入腹中。」
楚清淺聽到這裡皺了皺眉，她煉了這麼多年丹藥，對丹藥的味道頗為了解。
大多數丹藥散發的就是中藥味，喜歡的人稱之為「葯香」，厭惡的人聞著就想吐，有少數由特殊靈植煉製的丹藥會散發清香，卻怎麼都不會發出慕容度所說的讓人「食指大動」的香氣，那丹藥絕對不正常。
這幫人中有好幾個築基修士，按理說這點常識應該有的，不過那時候的人怕是不會想那麼多。
果然就聽見慕容度道：「那時候除了我，他們都有些紅了眼，孟師弟二話不說衝上去就把丹藥取了回來，給每個人都分了一顆。我看他們那副有些瘋狂的樣子著實擔憂，只能用緩兵之計，勸他們先從山洞裡出去，然後找個安全的地方再服用丹藥，他們總算沒有完全喪失理智，紛紛答應了。」
「往回走的時候我們都是心不在焉，走錯了路都沒有發現，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已經有三條岔路口，想必你也發現這裡面神識沒辦法探出去很遠，他們急著出去，大家便兵分三路，我和文鳶走的最左邊那條。等到四下無人，我就開始勸說她把那顆丹藥扔了。」
「哪知道文鳶大發雷霆，大喊大叫著說我不明白她的心思，到後來甚至懷疑我這麼說是想把她的丹藥佔為己有。」
「那一刻我便肯定這丹藥有問題，若是平時的文鳶絕不可能說出這句話，當時我也是急了，什麼都顧不得就想從她那裡把丹藥搶過來，沒想到文鳶竟然將它一口吞了下去。」慕容度說到這裡悔恨的閉上了眼。
「然後呢？」楚清淺下意識的問道。
「從服下丹藥的一刻起，文鳶就變得很奇怪，她的神情變得僵硬，神色看起來也很陰冷，而且不願意再離開這個山洞。」
楚清淺聽著慕容度的形容，再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只覺得慕容度怕是這會兒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不然他怎麼和自己語言中描繪的那種形態那麼像？
「眼看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我有些著急，便安頓好她去找其他人，順便阻止他們把丹藥服下。可是等我趕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孟師弟和葛師弟分別服下了丹藥，變得和文鳶剛才的樣子一般。原來他們走到半路再也忍不住，當即就找了個地方要把丹藥服下去，只是姓胡的是個老狐狸，他心裡隨時都有一絲戒備，便故意放慢了速度，等著孟師弟先服下；而葛師弟則是出手搶奪了錢師弟的丹藥，將兩顆一起服下。」
「他們服用了丹藥之後變得很奇怪，都躲到了山洞的最深處不願意出來，也拒絕和我們離開。」
「眼看著要漲潮了，我們三個只能先退出山洞，這裡的構造很特殊，就算漲潮也不會有水進來，至多就是將入口堵住，讓人沒有辦法出去。」
「好在我們在進來的時候就找到了一條密道，可以從外面的山嶺上蜿蜒而下，直接進來。」
「從那天起我們每過幾天就會進來一次，每次都給他們帶足夠的食物，本來修士到了築基應該辟穀的，可是他們的食量卻越來越大，而且喜歡吃生食，開始的時候還會用火烤烤再吃，到最後就直接生吃，樣子也變得越發的古怪。」
「漸漸的，其餘兩人都不願意再留在這裡，只有我放心不下文鳶，隔一段時間就送東西來給他們吃。後來有一次我因為事情耽誤了，晚來了幾日，等我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在相互啃食，三個人的肢體都殘缺不全，卻還在拼了命的撕咬對方的肉，也像是全然感覺不到痛苦一樣。」
他說的語氣平淡，可楚清淺覺得汗毛孔都要立起來了。
「後來三個人同時看見了我，猙獰著朝我跑來，跑在最前面的文鳶雙目血紅，口中還有血肉的殘渣，可是眼神中那抹興奮的瘋狂怎麼都掩飾不了。」
「那天之後他們就不在吃動物，只吃活人，我為了避免他們再傷害到自己，就只能從附近周圍的村莊里擄掠人，漸漸我發現他們要是食用了修士，比食用凡人好很多，離下次再餓的時間也久一點，便想法設法的騙一些低修為的修士進來。」
楚清淺皺眉道：「這十年你害死了多少人？他們現在又在哪裡？」想到幻境中看見的那些景象都覺得嚇人，那已經不能算是「人」了，那麼十年間文鳶和其他兩個人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他們在哪兒？」慕容度扭曲的一笑，「他們不就在你身邊嗎，雲姑娘，你還沒有猜出來嗎，他們到最後相互吃食，又和這裡的泥土融為一體，這山洞裡他們已經無處不在了啊！可」
楚清淺想到剛才自己用手觸摸過這裡的岩石就覺得噁心，強忍住不適對慕容度道：「你真卑劣，這十年間那些路人與你無冤無仇，就被你拿來給死人做肥料，慕容度，你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根本就於事無補嗎，他們自從服下那個丹藥的一刻起就回不來了！那種丹藥是一些惡毒的養屍人煉製的，目的就是為了把活人煉製成殭屍，我懷疑這個山洞也是他們千辛萬苦找到的極陰之地，可是最後不知道為什麼養屍人都離開了，只有丹藥留在了這裡。」
文鳶他們身體的腐爛是必然的，那種丹藥根本沒得救，服用下去就是漸漸喪失理智，到最後完全瘋狂的時候就是人性徹底脫離身體的時候，只剩下殭屍的本能。正常程序應該是有人把他們控制住，在他們身體變軟而沒有腐爛之前用特殊的藥水處理，才能讓殭屍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你果然知道了。」慕容度冷笑一聲，「我就說好端端的怎麼就只有你中了毒，可惜你沒看到那些個蠢貨被文鳶吃掉時候的樣子，那應該是他們這輩子最大的榮耀了。不過我還是太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連這個都能知道，給自己下毒，金蟬脫殼也是個很好的法子，只是可惜你還是難逃一死……哈哈。」
「慕容度，文鳶已經死了，是真正的死了，再也不可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無論你們之間有過多麼甜美的過往，都回不去了。」楚清淺勸說道，「但是你還有機會啊，你應該離開這裡去繼續修鍊……」
「夠了！」慕容度突然打斷她，「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我累了，不想再過這種生活，可是我答應過她永遠不會丟下她一個人，所以我就是來遵守諾言的。」
楚清淺直視著他的眼睛，忽然就明白了：「你也服用了那顆丹藥？」怪不得他剛才形容文鳶的時候自己覺得眼熟，原來如此。
慕容度緩緩點了點頭：「等會兒擒住了你，讓我最後喂她一次，然後便讓她來吃了我，從此我便能生生世世的與她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了。可笑的是姓胡的和姓錢的還真以為我在這裡找到了寶物要和他倆平分，他們便是死於自己的貪心，當年就是他們二人對進來一事最為執著，若是事情發生之後他們不那麼自私，肯留在這裡陪我照顧他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這些年待在這裡，不知道為什麼修為漲的飛快，可是也越來越畏懼白天的光芒，讓人不舒服。」
這樣一來，故事也算得上是全了。
慕容度望著楚清淺：「雲仙子，你的問題都問完了嗎？」
楚清淺將浮影劍拿在手中，神色淡淡道：「既然這樣就動手吧，我要是輸了自然無力反抗，你要是輸了就讓我離開。」
他們倆差了一個大境界，就是沒有嗑、葯之前的慕容度她也打不過，這麼看起來就跟痴人說夢一樣。
他詭異的抽動了下嘴角，雙手一撥，就見牆上滲透出很多泥土，飛濺著沖楚清淺而來。
楚清淺的護體光罩轟然張開，將污泥悉數反彈，同時祭出浮影劍向慕容度攻擊去。
那些泥像是有生命一樣，蠕動蜷曲著，看得人十分噁心。
慕容度輕輕一閃開就輕鬆避開，可楚清淺好像也並沒有以他為目標，只見浮影劍越過他直直的***了對面的牆壁中。
「啊。」一聲似乎是人類尖叫，有似乎是岩石劃過的刺耳聲音傳來，慕容度神色一變。
「你要做什麼？」
楚清淺勾了勾唇：「你說我要幹什麼？」說著浮影劍在她的控制之下又是一劍插了進去，這次甚至從牆體中冒出汩汩的鮮血。
「你住手！」慕容度怒喝道。
楚清淺眼中儘是笑意，語氣卻是冰冷：「你讓我住手我就住手，我豈不是傻，反正都要死了，還不如隨手捅傷幾刀，這樣死了也不虧。」說著手中揚起一包藥粉對著牆面撒下，那牆面如同被潑了硫酸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同時凄厲的尖叫聲回蕩在山洞裡，聽起來十分的滲人。
慕容度眼中壓抑著的怒火已到了極限，手掌一劈，只想著把楚清淺殺滅。
這一擊是築基修士的速度，楚清淺避無可避，只能強行接下，也被反衝受了不少上。
「我改變主意了。」慕容度收手道，「我也要讓你體會一下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感覺，看你還敢不敢再欺負她。」
說罷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楚清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身後的忽然出現的一個黑洞吸了進去，但是在進去的前一秒她似乎看見狂笑這的慕容度身後出現了一個人，他越過了慕容度也尾隨著她跳進了黑洞中。
耳邊一直是電閃雷鳴的聲音，風掛的她眼皮都睜不開，好不容易等四周安靜了，她才小心的睜開一直眼睛。
「這裡又是哪裡？」楚清淺自言自語了一句，打量著四周。
這裡的天地一片陰沉，飛沙走石，閃電狂舞，雷聲震的人耳朵轟隆作響。
沒想到慕容度竟然在陣法方面有這麼高的造詣，借著極陰之地的力量，只能弄出個傳送陣把她傳送到了一個小千界中。
聽他的語氣，這裡絕對不會是什麼好地方，不知道是不是跟當年的「一念黃泉」同樣的性質。
楚清淺大大的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好運，經常因為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光顧這種破地方。
前面幾次的經驗告訴她，要是不想死就最好別露頭，找個地方貓兩天，把四周的環境弄清楚之後再找逃跑的方法。
想到這裡楚清淺都打算付諸於行動了，正要轉身就見一個漂浮的東西慢慢的遊盪過來。
楚清淺眼見，一眼就看見那似乎是個女鬼，想都沒想就蹲在了身前的大石頭後面藏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註釋著她的移動軌跡。
那女鬼幾乎是貼著石頭的另一面過去的，她的鼻尖動了動，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
鬼怪沒有修鍊有成之前靈智很低，她只是盲目的在漂泊，但也注意到有生人的氣息，正站在原地思考要不要尋找。
楚清淺在石頭後面等了好久都沒聽見動靜，正打算伸腦袋看看，就見一雙手從後面繞過來捂住她的嘴巴。
楚清淺一驚，正要反抗，就聽見那人貼著她耳朵道：「別出聲，是我。」
同時他伸手將一顆小石子彈出，女鬼聽見聲音，搖搖晃晃的往遠處去了。
「怎麼是你？」楚清淺驚訝的看著他，壓低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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