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三章 阮二,你是在和我鬧脾氣嗎
第兩百三十三章阮二,你是在和我鬧脾氣嗎
她看見那再熟悉不過的背影,站在樑柱之下,被風吹起的衣袍翩翩而起。
袖下的手掌不由得緊握著,即便心下猜想無數。
總也比不得這樣的親耳聽到,她鳳眸含怒的一瞬間。
秦惑似乎是感應到什麼一般,忽然轉身。
微微含笑看著她,似乎還是那般月下花前的相見一般從容。
絲毫不帶半點的愧色,或是其他。
他徐徐問道:「好了?」
好了?
他問的這樣稀鬆平常。
清寧的怒火幾乎是在一瞬間蔓延至了心頭,絕麗的面容罕見的在他面前變成了清冷的神色。
像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人一般,她很認真很仔細的,重新認識了眼前這人一邊。
她從來不覺得因為這禍害對她好,就能從那些權謀算計之中脫離出來。
這異世之中存活,不止是她求生艱難。
這禍害也一直都是舉步維艱,那些從前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可是徐然呢,她為數不多的朋友。
又是因為什麼,被列入他掌心拿捏的名單之中?
半響無言,她沉默著。
如這黑沉沉的天空一樣,風雨欲來。
同安怡一同的來的王公公,率先進了沉香殿。
殿外這兩個人,相對而立,互不言語。
狂風濺起,兩側的樹蔭被吹得嘩啦作響。
翠綠的葉子被強行吹落,隨著胡亂飛卷的大風,漫天飛舞。
垂落下來的青絲遮住了她秀麗的面容,裙擺飛揚,身上烈焰之氣焦灼著。
頗有些要在沉默著爆發的趨勢。
秦惑伸出如玉的手掌,去撩她凌亂的青絲。
指尖剛一觸屏到,就被她一手拂開了。
幾乎是沒有沒經過任何思考的,這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動作。
「要下雨了。」
秦惑語調溫存。
並沒有因為她這突如其來的脾氣,而有任何的不悅。
她卻因為他這樣近乎寵溺的態度,越發怒火攻心。
因為越是這樣不當做一回事,他就越把那些事當做時常平常。
這一點,她很不能接受。
她對著秦惑,還沒有說出一句話。
殿裡頭,王公公一臉可惜的站了一會兒。
對出現在這裡的兩個徐家人,也沒有沒什麼多少吃驚。
只是開口勸道:「皇上的耐心是有限的,徐大人可要三思而後行啊!」
北溱百年江山,還沒有出過嫁不出去的公主。
少年俊才,朝堂之上的後起之秀。
從貧苦道現在,還能堅持本心之人,著實可貴。
「然兒……」
徐老夫人見他還是不開口,不由得有些急了。
「大人……」
徐然目光虛浮的看著,家中長輩,蒼蒼白髮。
卻還因為他,戰戰兢兢。
一時變得十分之苦澀。
殿外幾簇青竹,被狂風吹得彎了腰,葉子飛卷著入了殿內來。
他身子似乎是僵住了一般,閉上雙眸,十分僵硬的微微點了點頭。
便連說一個「好」字,都變得那般艱難。
王公公也是心下鬆了一口氣,笑道:「徐大人能想通可真是太好了……」
這些做主子的鬧著,苦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
又同徐家這兩位老人說了幾句場面話。
「徐大人好生休息,奴才先回去報個喜!」
未來的駙馬爺一臉灰敗,王公公這樣的人精自然也知道不好多待。
不管怎麼樣,至少是應下來了。
從一介寒門子弟,平步青雲到成為北和帝的乘龍快婿。
不知會成為多勵志的故事,這一位倒好。
威逼不成,改苦情勸導,一場場下來,也算是動魄驚心。
「早知道是這樣,何不歡歡喜喜的應了,總也不至於鬧到這樣的地步。」
小太監在一旁小聲抱怨道。
王公公一邊往外走,一邊搖頭長嘆道:「這種事,我們怎麼會懂!」
殿外兩人的氣氛,並不同裡頭好多少。
王公公嘆完了一口氣,又連忙抖擻了精神。
上前報喜道:「老奴恭喜公主,賀喜公主!」
「他……應了?」
在殿門外站了許久,難掩焦急之色的安怡,一瞬間面色歡愉。
甚至還帶著幾許驚喜。
「是是是,駙馬爺應了!」
王公公陪著笑臉,連忙重複。
安怡忍不住嬌羞一笑,連忙吩咐身旁端著食盒的小宮女。
「還站著做這麼,還不快吧吃食給徐……駙馬爺送去!」
小宮女連忙稱「是」,剛往前不過兩步。
「慢著!」
卻又被她叫住了。
「還是我自己去!」
安怡面上難掩歡喜之色,伸手要去接食盒。
卻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朝著清寧盈盈施了一個禮。
低眉淺拜,難得一次禮數周全。
她道:「多謝皇嬸成全。」
卻比從前那個跋扈張揚的模樣,還要更加令人生厭。
清寧緊握著手掌,冷眼看安怡抬眸的一瞬間。
眼中掩不住的得意之色,捧著食盒盈盈往殿里去了。
清寧也是著實想不通,連一個白頭相守之人。
都這樣精心算計,到底是有什麼得意?
可是,她明知徐然不喜歡這小公主,到了現在,也不能勸他這樣做。
又何嘗不是把他推進這墳墓之中的幫凶……
她心思已亂,孰對孰錯,都已經分不清。
殿裡頭安怡的聲音,和宮門口王公公吩咐禁衛軍們撤去的聲音,同時傳來。
她忽然覺得,大約是很難找到三觀了。
宮門口腳步聲漸漸遠去,風中又添飛葉幾許。
清寧沉默許久,終究是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離去。
這是她頭一次覺得,和秦惑之間隔這樣的遠。
無關距離,只是思想和做法。
其實,他們一直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嗎?
只是情愛沖昏頭腦,便以為千山萬水都阻隔不了的相擁,其實也並非是那樣完完全全的心意一致。
她已經不能再和秦惑在相處多一秒了。
在看見他面色不見絲毫變化的模樣,她真的要壓制不住噴涌而出的怒火。
「阮二……」
秦惑卻恍然未覺一般,在她身邊舉步同行。
不管她走的再快,他似乎都能輕輕鬆鬆的保持平行。
從沉香宮出來沒多久,迎面便又碰上了王公公帶著一眾宮人往回趕。
一個個的手捧著錦衣玉帶,面帶笑容,硬生生給這沉悶天氣徒添了幾分喜氣。
「容王爺,阮二小姐。」
王公公見狀,連忙行了個禮。
清寧腳步一刻未停,這些人歡喜是為誰歡喜。
她們只知道這宮裡頭,又多一件喜事,卻不知道如何多的。
王公公看著被落下的容王爺,一時語塞,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眼看著容王爺揮了揮手,便如逢大赦的帶著宮人們撤了。
清寧走的飛快,拐了兩個彎之外,終於再沒有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心下越發怒火衝天,寬大的衣袖都被極快的速度,帶的翩翩飛起。
體態輕盈如飛,只是此刻她的面色實在是不太好看,令人望而生寒。
眼看又繞過了一個迴廊,始終不見那禍害的身影。
卻猛地撞進那人溫涼的懷裡,秦惑攔著她,淡淡而笑。
「阮二……你是在和我鬧脾氣嗎?」
他眉眼生溫,便是在這陰沉的天空之下,也難掩亮色。
清寧掰開了攬著她的手掌,怒色難消,「難道你不該解釋解釋嗎?」
她不是不想聽,只是沉香殿前面等了那麼久。
這禍害也未曾有隻言片語的解釋,著實令人惱火。
秦惑見她如此動作,神色淡淡,「徐然娶安怡有哪裡不好嗎?」
是,駙馬爺身份尊貴,多的是人想攀高枝。
好處多的數不清,可是……
清寧見他一副全然都是好意的模樣,越發上火,「可是他不喜歡安怡!」
為什麼連這樣的事情,都要用來算計。
秦惑劍眉微挑,面色如常道:「那同我有什麼干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