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番外:蘇大小姐……她懷孕了(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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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番外:蘇大小姐……她懷孕了(10000+)

蘇暖玉聞言臉色徹底就變了。

車內,白峻寧吩咐人把法拉利開回去,在後視鏡里看着蘇暖玉拿着手機左右為難的樣子,「不願意找就別找,你爸能借到的人我照樣能借到。」

「不是……我沒有。」蘇暖玉心急的開口否認。

車子最後停在姜宅門口,從裏面走出來的男人一身純白,他下車后,蘇暖玉也跟着走了下來,她和他一起從兩邊綠化的中間走過來,就像電影里被打了柔光的長鏡頭,畫面格外唯美,

「姜老爺。」

「你怎麼來了。」

黑白不容,白峻寧是軍,這些年他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姜渝看看他,又看看他旁邊分外美麗時尚的年輕女人,說,「我跟你們無話可說,請回吧。」

「姜老爺,自從上次被喬承銘廢了右手,以後就打算一輩子都養這些花花草草了?」

姜渝一下酒杯這句話激怒了,「上次是在茗丞我才給他可趁之機,你以為今天就憑你們兩個人,也能在我的地盤上為所欲為嗎!」

話音剛落,周圍瞬間就圍滿了人。

蘇暖玉看到那些武器,脊背涼了涼。

她畢竟是個女人,但身子依然站的筆直,「姜老爺,您這是幹什麼呀,今兒個打算同歸於盡嗎?」

「蘇大小姐,我知道黑白相對不明智,我手裏也從來沒沾過女人的命,所以——我放你走。」

白峻寧聞言眉毛皺了皺,他今天雖然也是部署周全,但也不能讓她跟着自己冒險,

想到這裏,他把視線落在了蘇暖玉的身上。

可能是意識到他接下來想說什麼,蘇暖玉直接朝着旁邊的躺椅坐了下來,絲毫不客氣,

「走個什麼勁兒啊,你放我走我就走嗎,況且說不定我走到一半,就被你斃死了,唉,都怪我沒見過世面,看到槍嚇也嚇死了,我還是等我爸爸來救我吧。」

她蘇暖玉是誰,遇到點危險就逃跑,那也太降低格調。

白峻寧也知道勸不走她,於是重新對姜渝開了口,

「姜老爺,有事說事,你非要用武力解決,我也沒有辦法,不過——」

「你也應該知道,監獄是能讓人不知不覺就死了的地方。」

………………

談判結束后,蘇暖玉感覺自己每個細胞都是緊繃着的。

重新坐回車上,腦子裏一直重複著白峻寧最後說的那句話。

「你剛才說的最後一句什麼意思啊,什麼叫當年他家的命是誰保下來的?」

白峻寧面不改色,「跟你無關。」

蘇暖玉,「……」

她冷冷「哼」了一聲,然後轉了轉身子,靠着車靠背準備睡覺。

這裏到軍港有一段路,開車的話就算是長途,長途車能做的只有睡覺。

男人看她要睡覺,很體貼的把遮光板放下來,又從後座拿過來一張毯子,扔到她身上。

「別着涼。」

蘇暖玉睜眼,把毯子蓋好,繼續又睡過去了。

她十指交叉著,放在膝蓋上面,大概是快要睡着的時候,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從旁邊沉沉傳來,

「暖玉,不用緊張。」

蘇暖玉聞言愣了一下,然後自嘲的笑了一笑,卻沒再說話。

車上睡得不安穩,可能是十五分鐘,也有可能是半小時,蘇暖玉又醒過來了,

醒過來的時候什麼都沒變,就是天色好像暗下來了一點,蘇暖玉揉揉眼睛,嗓音有些沙啞,

「累了吧,我幫你開會。」

「不用。」白峻寧說。

蘇暖玉乾脆坐了起來,把毯子放到一邊,「長途車我光坐着太無聊了,你讓我開會兒。」

她這麼說,他也沒辦法。找了一個可以停車的地方,兩個人交換位置,白色的轎跑繼續迎著夕陽落山的地方馳騁而去。

………………

再次見到喬承銘,是三天後的早晨。

男人看起來整個人都很頹靡,一身黑色的襯衫和黑色長褲,顯得更加死氣沉沉。

灼年是在他眼皮底子下被綁走的,蘇暖玉本來壓着一肚子的火要跟他發,但在看到這樣的喬承銘后,還是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看到他們來,他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

「船上房間很多,這樓是最好的,一起住或者分開都自便。」

蘇暖玉抿了抿嘴唇。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就沒見過喬承銘這麼頹喪的一面,有些擔心的開口,

「你……沒事兒吧?我看你好像挺累的。」

「沒事,你們休息。」

喬承銘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蘇暖玉拔腳就想追上去問,突然一股力道把她扯了回去。

「現在別去煩他。」白峻寧居高臨下的說。

「我怎麼煩他了,我就想告訴他,姜渝肯借人了。」

「這些我會跟他講,你就負責吃喝玩,當然——不許找他玩。」

蘇暖玉覺得自己簡直快炸了,「你不是吧白峻寧?灼年都下落不明了你覺得我還會有心情玩?而且你怎麼還有心情吃醋……」

「一起睡還是分房?」正在開門的男人直接打斷她。

蘇暖玉,「……」

那睡還是要一起睡的,大海上荒無人煙,到了晚上又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一個人睡肯定要害怕。

………………

海上搜索一天接着一天,每過去一天,就等於希望熄滅了一分。

蘇暖玉的心情也跟着沉鬱了起來,這幾天她想了很多,雖然什麼都沒想明白,但是心情已經是一片糟糕,

最後,她還是一步步走到了甲板上,走到喬承銘身邊,嘗試和他對話,

「已經兩個星期了。」

距離米灼年失蹤,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

喬承銘現在對時間特別敏感,漂亮的手指摸了摸眉心,勉強才壓住怒意,

「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找。」

蘇暖玉點點頭,只能換了話題,「你把風晴子弄到哪裏去了?」

「扔到附近一座荒島上,活不了幾天。」

蘇暖玉緘默了,

她看着眼前一片蒼茫的大海,海風鹹鹹的吹過來,不知不覺的就開了口,

「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很渣,因為這麼多年,我是看着灼年一步步走過來的,」

「她很愛你,只不過愛的有點窩囊。」

「小時候會無所顧忌一點,長大后越來越封閉了,」蘇暖玉兩隻手放在欄桿上,笑了笑,「這麼多年,她變了蠻多的,幸虧你沒有放棄她。」

海上陽光刺眼,喬承銘眯了眼睛,

他雖然穿着打扮還是一絲不苟,但是整個人的氣場已經黯下去了,哪怕他沒有哭,還是那麼冷酷,卻就是給人一種,這個男人隨時都可能會被擊垮的墮落感,

蘇暖玉看着這樣的他,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

「你向來不是最自信最傲慢的嗎,為什麼現在要這麼墮落?」

她把救回灼年的所有希望,都壓在喬承銘身上,可是現在看到就連喬承銘都這麼鬱鬱寡歡,她終於還是崩潰了,

「說好聽了,灼年現在是下落不明,但事實上已經是生死未卜了!你想讓她回來,你只能振作,除了你沒人能找到她,你必須要振作……」

蘇暖玉說到後來已經語無倫次了,已經分不清,她是想讓他振作,還是想讓自己振作,

一直沉默著的男人,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直接轉過身來。

身後海浪震耳欲聾,而這個男人身上的戾氣,就像失了控,源源不斷噴湧出來,

「你想讓我怎麼振作?」

他說着上前一步,渾身都透出森森白骨般的陰寒,落下一片能把她整個人都能罩住的陰霾,

蘇暖玉被這無端來的殺氣震得往後踉蹌,直接撞進背後溫暖的懷抱里。

「不是讓你這幾天不要來煩他?」甘洌的嗓音,有一絲責備的味道。

白峻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空氣中一瞬間的沉默,蘇暖玉瞪了喬承銘一眼,沒再說什麼,而是離開這裏。

………………

已經錯過最佳搜救時間,人們最後直接上了軍艦。

軍艦的生活不比郵輪奢侈,甚至可以說是清苦。蘇暖玉從小嬌生慣養,而且還暈船,自從上了軍艦開始每三個小時都要吐一次。

照顧她的是一個女兵,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高高瘦瘦,聲音溫柔,

「蘇大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蘇暖玉扶著欄桿,剛說完這兩個字,又吐了起來。

「您以前也這麼暈船嗎?」女兵一邊給她拍著後背,一邊有些擔憂的問。

「還好,沒這麼嚴重。」蘇暖玉乾嘔兩聲,什麼都沒吐出來,陽光熱烈,她感到一陣又一陣的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拉門開關的聲音,

蘇暖玉趕緊抹了嘴巴站直身體,

白峻寧走過去,看了一眼照顧她的女兵,「她吐的厲害?」

「一直在吐,首長,要不您帶蘇大小姐先下船吧,我看她這幾天什麼也吃不下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白峻寧說了一句,然後又往前走了幾步,拍了拍蘇暖玉愈發纖瘦的脊背。

「今晚我們下船。」

蘇暖玉吐的兩眼發紅,「為什麼?」她撐著自己從欄桿上抬頭,「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累贅?不過就是暈船而已,吐一吐沒什麼,還能減肥……」

就知道她死鴨子嘴硬,白峻寧不容置喙,低下頭,拿紙巾仔細的給她擦了擦唇角,

「再吐胃酸都要把你嗓子燒壞了,乖一點,今晚我們下船,去附近的島上一起去找米灼年。」

蘇暖玉扶著腦袋晃了一下,沒急着回答,

她沒同意,他繼續補充,「如果她還活着,那肯定是在陸地上。誰也不能保證這附近就沒一個島是她可能呆過的,而且喬承銘現在整天都在擔心米灼年被扔進了海里,陸上花費精力不夠,我們需要查漏補缺。」

白峻寧條理分明,邏輯清楚,蘇暖玉沒有辦法,最後還是跟着他下了船。

下船的時候也帶上了那個女兵,還有另外兩個男兵,一共五個人,今晚留宿在附近的荒島上。

雙腳着陸的一瞬間,蘇暖玉覺得心裏都踏實了。她剛準備從行囊里去找壓縮餅乾,還沒吃進去就被男人拍掉了。

「沒營養的東西少吃。」

蘇暖玉扁了扁嘴,「我餓了嘛。」

白峻寧看着她的眼睛一沉,過了一會,才說,「我去給你找吃的,你先忍着。」

白峻寧走後沒多遠,蘇暖玉又覺得噁心起來,蹲下身子就開始乾嘔。

還在搭帳篷的女兵看見后第一時間跑了過來,

「蘇大小姐,怎麼回事,您怎麼還暈啊?」

「不知道,可能還沒緩過勁來。」

「您要不要先躺躺?」

「不用,」蘇暖玉捂著心口,閉着眼睛,嗓音有些沙啞,「你去忙你的吧。」

「哦好,那您不舒服別忍着,隨時叫我。」

說完那個女兵也就走了,蘇暖玉蹲在地上,胃裏一陣有一陣的翻滾。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受。

突然,她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暗透,三個士兵都圍在她旁邊,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蘇暖玉撐著自己身體趕緊坐起來,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白峻寧回來沒有?」

「還沒……蘇大小姐,您沒事吧?您剛才暈倒了。」

「沒事,」

蘇暖玉把一縷頭髮別到耳後,

她現在胃裏已經不噁心了,就是腦子昏得厲害,渾身都沒有什麼力氣,

她這個樣子會耽誤他們找米灼年的進程,她身體不舒服不要緊,可米灼年的生死一刻都耽擱不得,

「剛才我暈倒的事,絕對不能告訴白峻寧,知道了嗎?」蘇暖玉說話的語氣有些凌厲。

「這……」士兵們有些為難。

「白峻寧是你們首長沒錯,但別忘了,我家是幹什麼的。」

蘇暖玉向來很會利用自己的出生,哪怕現在她已經跟她爸爸決裂,威懾威懾這幾個小士兵還是綽綽有餘的。

他們最後還是答應了,夜幕降臨,白峻寧回來的時候,都在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白峻寧臉色不算好看,蘇暖玉一下子就發現,

「你怎麼了?」

「樹林里能吃的都被挖走了,這座島上可能有人。」

蘇暖玉一下子興奮起來,「會不會是灼年?!」

「不知道。」

「那就去找呀!」她說着就要站起來。

白峻寧伸手把她按了回去,「坐好,如果是說明她暫時沒遇到危險,你不用心急,」

說完把手裏好不容易打到的一隻海鷗用軍刀剖開內臟,用樹杈叉起來,放在火里烤了烤,然後遞給她,

火光映照在她臉上,他才發現她現在臉色有多難看,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男人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蘇暖玉被他看得一陣心虛,「有嗎?」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可能是海風吹的吧,你知道,我皮膚一直嬌貴,換個季節都會過敏。」

白峻寧沒急着說話,就這麼看着她,彷彿要把她看穿。

蘇暖玉被他看得愈發心虛,

「你不吃嗎?」

「你先吃,我去找。」

男人說着就要站起來,蘇暖玉看看自己手裏唯一的一隻海鷗,突然就有些心軟了,

「算了,這幾天你也挺累的,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想到這裏,她覺得身心都有些疲乏。

其實她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如果只是暈船,她不至於吐成這個樣子,更何況……她那個也好久沒有來了。

不出意外,她多半是懷上了。

蘇暖玉站起身來,拿着那隻烤海鷗,轉身朝草叢另一端走去。

「你要是沒事幹就來陪我散散步,我有話跟你說。」

白峻寧跟着蘇暖玉走進了樹林,晚上的樹林很安靜,能聽到草叢裏蛐蛐鳴叫的聲音。

「要說什麼?」

「我想談談我們的事。」

蘇暖玉說着,步子停了下來,轉過身體看着他,

「你上次跟我說,後年春天之前會跟我領證,這話算數嗎?」她直接問。

「算數。」

男人的回答沒有一秒鐘的猶豫,這讓蘇暖玉愣了愣,沉默發酵了幾秒,她回過神來,

「我是不在意證不證的,但是現在我們也不是玩玩的年紀了,談戀愛……應該也是以結婚為目的的,對吧?」

她脆生生的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月光下顯得很明亮,

男人聽完直接上前一步,用力的把她抱進了懷裏,

「暖玉,我什麼時候跟你玩玩過?」

他照顧她這麼多年,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她做自己的妻子。

「可你既然不是跟我玩玩,為什麼不取消和馮媛的婚約,為什麼還要跟孟夢糾纏不清?」蘇暖玉有些疑惑,就這麼被他圈在懷裏,沒有抗拒,也沒有回擁,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可是你有時候也要照顧一下我的感受呀,我沒那麼聰明,有些事你不說,我只會誤會。」

「好了,暖玉,」男人親了親她香香的頭髮,把她的臉按進胸口,「我答應你就一定會做到,結婚證,婚禮,祝福,一樣都不會少。我只愛你一個。」

男人話音落下,蘇暖玉心口一塊大石也跟着落下了。

既然他的態度是這樣,那麼就算她真的懷孕,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了。

………………

灼年和喬承銘出事的時候,蘇暖玉還在帳篷里睡覺。

他們只帶了一個帳篷,幾個士兵當然是沒得睡的。

白峻寧作為一個萬人敬仰的長官,他的士兵在外面守夜,他也無條件的陪着他們,坐在帳篷外。

軍人對這種槍聲本來就很敏-感,風間殺手剛登陸的一瞬間,白峻寧就反應過來了。

他從草坪上站起來,叫女兵帶着蘇暖玉上了軍艦,自己則跟着另外二個男士兵,朝樹林那一端趕過去。

蘇暖玉這一覺睡得格外沉,一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沒有醒,白峻寧回到軍艦上的時候,女兵說她還在屋裏睡。

軍艦上的條件很一般,睡床安排在甲板下接近機械的地方,床位就是很普通的1.2x1.8,

男人從樓梯上下來,就看到女人蜷縮在小小的床位上,她的身上蓋了軍綠色的被子,整張臉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

白峻寧眉毛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大步走到蘇暖玉床邊,

「暖玉,你怎麼了?」

她身體不舒服,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伸手觸及就是一片滾燙的溫度,白峻寧整個人色調都沉了一沉,

蘇暖玉迷迷糊糊被弄醒了,視線朦朧的看着他,「嗯……你回來了?我昨晚怎麼睡著了……你們有事嗎……」

她的聲音虛弱的氣若遊絲,好像隨時都會暈過去一樣,白峻寧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會病得這麼重,一邊握緊她的手一邊朝樓上喊,「來人!叫醫生!」

蘇暖玉覺得頭越來越重了,連呼吸都是滾燙的,

「我沒事……找到灼年了嗎?」

「找到了,都沒事,一切都好,」白峻寧不想讓她更擔心,所以就沒說那麼多,

床本來就小,他不能坐下來占她的位置,乾脆就半跪在了她的床邊,眼睛平視她蒼白的側顏,

「暖玉,你告訴我,你哪裏不舒服?」

「肚子……疼……特別特別疼……」

她說着說着,就帶了哭腔,她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疼,好像整個小腹都在下墜,撕心裂肺的痛楚,

「肚子怎麼會疼?你吃壞什麼了?」

「我沒有,不是胃疼……就是肚子疼……」

蘇暖玉說着,額頭髮燙,渾身發冷,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瞳孔驀然放大,

她一下子握緊了白峻寧的手,緊緊的掐住,驚恐萬分的看着他,

「怎麼了?」白峻寧皺眉。

「峻寧……」

她渾身一松,眼淚不受控絕望的涌了出來,

「我害怕……我覺得好害怕……」

如果她真的懷孕了,那麼這種疼……難道就是流-產?

「別怕,我在,我一直在,」

白峻寧說着又往前了幾寸,乾冷的唇一下又一下的親着她冒冷汗的臉頰和額頭,「我陪着你,醫生很快就來了。你沒事的。」

……

軍艦上的醫生,都是處理外傷的專家,很少接手過女人。

但哪怕是再偏科的專家,大概也能看出來這種癥狀是懷孕。

「她怎麼樣了?」白峻寧的容顏還是一如既往的耀眼英俊,只是臉色太差,而且說話的語氣也很不善。

男軍醫把聽診器拿下來,抿了抿嘴唇,還是說了實話,

「蘇大小姐……她懷孕了。」

白峻寧一下子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做了無數心裏準備,痛經,急性闌尾炎,食物中毒,腸胃炎……唯獨沒有想過,她懷孕了。

她懷了孕,她自己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她這幾天吐的好像特別厲害,

昨晚更是在樹林里問他,他說要娶她的話算不算數……

她暈船,竟然這麼多天都是硬挺過來的!

想到這裏,白峻寧聲音沙啞的有些失控,「她和孩子,都健康嗎?」

「不太健康……」軍醫看着蘇暖玉的表情心事重重,措辭十分嚴謹,「我剛才給她把了脈,大人氣血非常虛弱,再加上這幾天操勞過度,孩子狀況也不好,具體的這方面我能力有限,要再請專業的婦產科醫生……總之首長,您要儘快安排蘇大小姐着陸。」

白峻寧聽完這些話后,表情看上去算不上是開心也算不上不開心,

她懷孕了,他當然是開心的,但是醫生說大人小孩情況都不好,他一下子心情又陷入陰霾。

蘇暖玉現在意識已經不清醒了,但她一直握著白峻寧的手,白峻寧也放不開她,所以乾脆就用對講機吩咐道,「你跟駕駛艙的人說,三個小時內到最近的軍港着陸,聯繫好那邊最好的醫院,以及最好的婦產科醫生。」

放下對講機,男人的視線第一時間就落在了女人蒼白的臉上。

他現在的心情是複雜的,擔憂之餘,一種包括丈夫、父親,兩種責任感,沉甸甸的壓在了屬於軍人的雙肩上。

………………

蘇暖玉在醫院裏醒過來的時候,腹部已經不疼了,就是渾身虛得厲害。

這裏的醫療條件沒北京那麼好,但也是乾淨整潔,

醫生們很快就趕到了,又做了一系列全方位的檢查,醫生的神色這才有些緩和。

「醫生……我,怎麼了?」蘇暖玉惴惴不安的問。

「你懷孕了,之前過於勞累,動了胎氣,現在沒事了。」

蘇暖玉皺着眉,臉色依然蒼白,「那我的寶寶……」

「寶寶沒事,已經三個月了,放心吧。」

蘇暖玉這才有點放心,想說什麼,突然又忘了,就在她欲言又止的時候,病房的門慢慢打開,

男人走了進來,他穿着黑色長款的薄風衣,又高又挺拔,

醫生一個接着一個的走了出去,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

男人的表情有些嚴肅,甚至陰寒,「蘇暖玉,你的命不值錢,憑什麼認為我兒子的命也不值錢?」

蘇暖玉,「……」

她從來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有點生氣,但更多的還是心虛。畢竟當時在船上,她也感覺到自己懷孕了,只是出於私心,她選擇了隱瞞,

「你以為他就是你兒子嗎,他也是我兒子,我還能害死他不成?」她言之鑿鑿。

白峻寧被她說得額角青筋直跳,最後直接疾言厲色,

「反正不管怎麼樣,以後你,還有你肚子裏的孩子,我都要管。」

「我去你的,你怎麼這麼霸道啊!」

「我向來霸道,你不是也喜歡的要命?」

「你滾,說好了,以後管小孩的事我也有份,要是你太過頭了,我和寶寶就合起來批-斗你!」

………………

蘇暖玉懷了孩子,但這份喜悅,很快就被另一個噩耗沖淡了。

米灼年神經性癱瘓診斷結果出來的時候,蘇暖玉甚至向後踉蹌了幾步,是白峻寧及時扶住了她,

最難過也最冷靜的人卻是喬承銘,他沉默了幾秒,沉沉開口,

「有什麼辦法能治嗎?」

「劇烈的撞擊壓損神經,國際上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只不過,幾率很低。」

……

從診斷室里出來,蘇暖玉穿着薄薄的紅風衣,兩條腿來來回回的在走廊里走來走去。

白峻寧跟着她出來,看到她這副心急如焚的樣子,淡淡的開口,

「怎麼了?」

「灼年醒了,你……你說我們要怎麼告訴她……」

「這個輪不到你來說。」

「我知道,」蘇暖玉有些頭疼的抓了抓頭髮,「可是我怕她接受不了她下半輩子都走不了路的事實……」

空氣中靜了靜,然後男人低沉淡漠的開口,

「你先別想那麼多,這些喬承銘會照顧到,你只要平時說話注意點就可以了。」

蘇暖玉覺得也有道理,嘆了口氣,然後說,「那你覺得我現在進去看她合適嗎?」

「先把時間留給喬承銘吧,你跟我去吃東西,吃完回來看她。」

……

蘇暖玉現在是孕婦,衣食住行白峻寧佈置得講究的可以用挑剔來形容。

一家中餐館,

他親口吩咐下去幾道菜,還有注意事項,這才重新放下餐單與她對視,

蘇暖玉手機剛打開,就被男人一把收走了,

「喂——」

「輻射對孩子不好。」

蘇暖玉氣的嘴角發抽,「……可以,這很白峻寧。」

她也是無話可說了,百無聊賴地等著服務生上菜,這段時間裏她就找白峻寧搭話,

「喂,我們懷孕的事,先也不要告訴灼年他們啊。」

癱瘓這種事情,直接導致的就是不孕不育,她不想讓灼年難過。

男人面不改色,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你有沒有給我們的孩子想過名字?雖然我們還沒領證一時上不了戶口,但是……」

男人直接打斷她,輕描淡寫的說,「明天下午我帶你找你爸說懷孕的事情,然後去領證。」

蘇暖玉,「你說……什麼?」

「明天下午,我們領證。」他抬起眼睛看着她。

蘇暖玉手裏的勺子差點掉地上,

「我沒聽錯?你說的是……領證?」

他只說了帶她去見她爸爸,卻沒說去見白正陽,他這是……鐵了心的要斷絕父子關係?

白峻寧本來在翻報紙,看到她這副將信將疑的樣子,把報紙收起,鳳眸促狹的眯了起來,

「蘇暖玉,你聽力是不是有問題,怪不得當年高考英語只有20分。」

蘇暖玉一下子就炸了,「你麻痹的20分,那是因為我沒塗機讀卡好嗎?!!」她雖然讀書不怎麼行,但英語還是挺好的,好好考當年英文130+是沒有問題。

白峻寧看着氣鼓鼓緋紅的小臉蛋,重新拿起了報紙,唇角不自覺的笑了笑。

「你笑什麼笑?!」

「沒笑。」

「還說你沒笑!」

蘇暖玉在桌子下踢了他一下,她被氣笑了,咬着嘴唇,眼睛晶晶亮。

………………

第二天下午。

蘇暖玉沒有回北園,而是在一家私人會所里和蘇向北見面。

會所就在故宮旁邊,落地窗外可以一覽金碧輝煌的前朝建築群。

蘇暖玉由服務員接引進去,包廂的桌子上擺滿了英式下午茶,甜品,還有咖啡,花茶。

蘇向北側身坐在那裏,看到她進來,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空氣中,父女四目交匯,

蘇暖玉眼眶驀然一酸,

她看着爸爸這短短半年多出來的白頭髮,整顆心都一點一點酸軟下去。

「暖玉……」

蘇向北扶著桌子想要站起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看着她的眼神一瞬間都沒有離開。

蘇暖玉深吸一口氣,躺在白峻寧掌心的手,被緊了緊,好像他是想要給她力量。

見她不說話,蘇向北直接走了過來,把她抱進懷裏。

「暖玉。」

蘇暖玉一下子就愣住了,真的是徹底愣住。

在她記憶里,從小到大她爸爸都沒有怎麼抱過她,可能二十多年加起來一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暖玉,沒事吧?身體沒事了吧?」

蘇向北一直不知道她被刀傷生死未卜的事,還是前段時間白峻寧找他談,他才知道。

五十多歲的男人,在戰場傷叱吒風雲三十多年,一身錚錚鐵骨,什麼血沒流過,就這麼在自己的女兒面前,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一滴一滴燙熱的溫度滴在蘇暖玉的後背上,她的額頭貼著爸爸胸口冰冷的國徽,一下沒忍住喊了出來,

「爸爸……」

「女兒,對不起。」

一個父親,一個軍人的對不起,遠遠不止千斤那麼沉重。

這份重量,一下子砸在了蘇暖玉的心坎上,把二十多年的隔閡埋怨,瞬間全部砸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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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愛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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