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30章 家人
寒風凌冽的從山澗呼嘯而過，真讓人懷疑這一陣風是不是能夠將整座山都刮塌，空曠的谷間搭建了五張帳篷，帳篷之間分隔數丈，以防發生什麼意外，總有個反應的時間，在遠處還有八人守夜，已經深入清蒙山五百餘里，他們可時刻都不敢放鬆警惕。營地間並為生火，那皎潔的明月便是最好的光源，清冷的月光透入谷中，對於武者來說，幾與白天無異。
乾冷的空氣讓人不那麼容易入眠，本就年輕的李雲就更加難以入睡了，離開小蒙村已經月余的時間，他還真是有些懷念村子里的生活，也不知道四猴兒這段時間是不是又被他阿爹打了，胖墩最近是不是又胖了許多？還有阿爹阿娘最近可都還好么？
「怎麼，睡不著？」郁古刻意壓低了聲音，原本粗狂的嗓音頓時變得富有磁性起來，似乎跟在家時與長輩拉家常一般。
「恩！」支吾的答應了一聲，李雲似乎也並沒有交談的慾望。
「想家了吧！」不過郁古似乎很是有些談性，顯然不準備放過李雲，畢竟不過才十歲出頭的小鬼，想家也是應該的！
「恩，想家了！」李雲絲毫沒有遮掩，瞅著那半輪圓月，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是不是也在看月亮呢！
兩人雖然刻意的壓低了聲音，但在這空曠的谷中卻也傳得頗為悠遠，沉默了片刻，郁古又才說道「二狗，明日你帶著兄弟們先回去！」
「大當家的，那你呢，不跟我們一起回去么！」
「就是，大當家的，咱們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回去了！」
低低沉沉的聲音陸陸續續的從四周傳來，看樣子大家也都並沒有什麼性質睡覺，最近一段時間，郁古的反常大家都看在眼裡，雖然不知道郁古究竟要去做些什麼，但人多總是沒錯的！
「好了，統統都給我回去，少在這裡給我添亂！」郁古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薄怒之色。
「我們不回去，大當家的在那裡，我們就在那裡！」
「就是，我們可不像小雲兒有家人，大當家的咱們就是一家人，那有一家人不在一起的道理！」
家人，多麼遙遠的存在丫，自家曾近也有著一家百十口子，有疼愛自己的父母雙親，有愛極了自家的嬌妻美妾，更有一雙乖巧的孩兒，不過這一切都已經煙消雨散，猶如過眼雲煙一般。
這麼多年的折磨，自己始終忘不掉愛妻那絕望的眼神，始終忘不掉兒女那悲切的哭聲，始終忘不掉......自己多少個日日夜夜都盼著能手刃仇人，能夠讓仇人家破人亡，報仇就是他活下來的唯一目的！如今終於有機會手刃仇人，他卻又有了更加瘋狂的想法，是如此的動人，猶如魔鬼的誘惑一般，他那裡又回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呢，如此血仇不報不為人子！
轉眼四周，雖然都是些粗狂的漢子，這些年來郁古帶著他們做的也盡都是些殺人越貨的勾當，但並不代表著他們沒有感情，他們在那狠厲的外表之下，同樣是一刻跳動著的心臟！
長久的沉默，讓營地之中似乎陷入了一片死寂，家人，對於這些落草為寇的漢子們來說，是多麼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以前或許有，但不管他們因為什麼落草，他們都成了孤家寡人，即使有家也不會能回。打家劫舍的日子可並不適合娶妻生子，偶爾有了慾望也不過是大把的金銀送到窯子里去，那裡的姑娘可以讓他們夜夜當新郎！只有身邊這一撥兄弟，是可以交付後背的，現在，只有這些兄弟才是他們的家人，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好了，都他娘的少給老子廢話，老子說話不管用了是吧！」郁古的聲音徒然高了幾分，不過那可以壓制的顫抖卻微微的傳了出來。
「大當家的，咱們在一起找食吃這麼多年了，我二狗的這條命是你救的，你要是不走我也不走，就當我二狗把命還你了！」刁二狗的聲音乾脆利索，完全沒有了往日那種拖沓的感覺。
「就是，我這條命也是大當家救的！」
「......」
「聒噪！一群娘們！當初他娘的怎麼就不讓你們去死呢！」郁古低聲的罵了起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帶這些混蛋到這裡來！
「好！好！好！我也不瞞你們，這一次去為了報仇，不過十死無生，你們就不要跟著攙和了，你們要是真閑的沒事幹的話，就去安陽武州找找黑家的晦氣！這事情就這麼定了，明日一早，二狗你帶著大家先回去，要是一個月後我還沒回去的話，你們就去給我報仇吧！」郁古沉默了半響，終於開口說道，這些跟了他多年的漢子們，平時雖然都是窮凶極惡的歹徒，但他們如今卻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了！
刁二狗還想說什麼，卻被一道兇狠的眼神往來，只覺得渾身一陣陰冷，到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
......
太陽緩緩的東邊升起，越過地平線，越過丘陵，越過山谷照在了一夜無眠的營地上，大家悄無聲息的啃著手中的乾糧，一股難言的氣息在營地之中蔓延。
「好了，大家就在這分別了，別弄的跟娘們一樣，要真是想老子的話，就去找黑家的晦氣，你說是不是我的黑大少爺！」原本神采飛揚的黑飛宇如今已經猶如垃圾堆里的破娃娃一般，破敗、頹廢、無神，被郁古拎在手中。
黑飛宇眼中露出驚恐的眼神，這一路上他早已經弄明白了前因後果，後悔當初自己沒事為什麼偏偏找上這個混蛋的晦氣，早知道當年就已經斬草除根的。原本還等著家中人來搭救自己，現在看樣子怕是已經來不急了！
「郁大爺！郁爺爺，求你繞了我吧，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面對死亡的威脅，黑飛宇勾著郁古的大腿求饒起來。
「你這狗娘養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那麼輕易死掉的！要死還有一段時間！」聽到這話黑飛宇眼中閃過一絲光彩，然後繼續求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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