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保密

第六章 保密

羅恨天墜樓一事不脛而走,小區住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張曉龍心裏肯定在想這件事。虞譽也曾跟張曉龍說過,他與羅恨天之間的複雜關係,現在想想着實有些後悔。

虞譽獃獃地站着,看着張曉龍坐在床頭沉默不語,即先開口打破莫名的氛圍,硬硬笑道:「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嗎?」

張曉龍道:「你跟羅恨天是怎麼回事?」

虞譽裝蒜道:「什麼這麼回事?」

張曉龍道:「昨天晚上我去上夜班的時候,然後我就看見羅恨天出現在小區大門口,他還跟別人打電話吵架。」

虞譽否認道:「不是我,我沒跟他吵架。」

張曉龍疑惑道:「不是你,那是誰?你不是曾跟我說,他跟你的關係不一般嗎?」

虞譽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啦。」

張曉龍不通道:「那你怎麼解釋?」

虞譽解釋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是,我跟羅恨天有複雜關係,但我那時候只是無名無分的小三而已。」

張曉龍有些詫異錯愕,卻半信半疑道:「什麼?你不是一向很心高氣傲的嗎?你居然那麼犯賤下作做小三?還是你在撒謊騙我?」

虞譽道:「我幹嘛要騙你,我有什麼理由要騙你?我當初跟你說我與羅恨天的關係,只是出於聊聊天而已,並無其他意思,我又何必把他的男友說出來呢?」

一般情侶夫妻吵架,都很喜歡把第三者的名字牽扯進來,成為攻擊傷害彼此的砝碼。虞譽想到這裏,心裏有點黯然神傷,因為別人只是利用他的存在而已,並無其他意思。虞譽道:「那你仔細想一想,羅恨天打電話吵架的時候提到我什麼?是不是只提到我的名字?」

張曉龍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實是這麼回事,又提出一個敏感的問題,即問道:「那你昨天晚上有沒有見過羅恨天?」虞譽聽到這句,愣了一愣,眨了眨目,頓時沉默以對。

張曉龍神情凝重,心中還是不願相信羅恨天墜樓一事與虞譽有關,又問道:「你說,你到底有沒有見過他?」

虞譽之所以可以在其他人面前撒謊做戲,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而張曉龍正好相反。縱觀張曉龍的言行舉止,他並沒有開門見山,也沒有義正詞嚴,很顯然他還是願意偏袒虞譽的。

虞譽思忖道:「他現在心平氣和跟我說羅恨天的事情,是不是因為他真的把我當做知心朋友,而選擇三緘其口?」

張曉龍今年三十二歲,父母雙親健在,其上有三個姐姐,卻是一個男同性戀者。他是客戶酒店的前廳部主管,算是小有成就,人前人後也能抬頭挺胸。

但他介懷的是,有朝一日他的同志身份被曝光出來,被人歧視唾罵。而這並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父母家人被人嫌惡嘲笑,畢生也抬不起頭來,就連死後入土也不能安詳長眠。

而眼下,虞譽為了自保,不得不利用張曉龍這一點。

虞譽在權衡利弊之下,用柔和嫵媚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張曉龍,慢慢脫下身上的衣物。

曉龍先是滿面的驚訝,再是一臉的茫然,隨即羞澀、慌張、膽怯、憤怒湧上心頭,最後摻雜成幾句顫抖抖的話,即低沉道:「虞譽……你在干……什麼啊?住手!別脫……我叫你別脫!趕緊穿上……」

他雖然嘴裏勸阻著,但他並沒有起身阻攔虞譽的舉動,而好奇的目光遲遲沒有從虞譽身上移開,頓時感覺一股莫名的興奮衝上腦海。

虞譽的肌膚算不上白皙,但給人一種想要觸摸的感覺,而圓圓滑滑的小肚子下面長滿了毛,濃密黑亮而充滿魅力,令曉龍心動不已。

虞譽身上只剩下一條四角褲,而目光仔細觀察張曉龍的神情變化,發現其臉紅如炭火一般滾燙,心中便有了幾分底。虞譽得意洋洋,勝券在握,迅速脫下四角褲,將自己的身體展露無遺給張曉龍欣賞。

不成功,便成受,虞譽也是拼了。

張曉龍猛地從床上蹦了起來,呼吸好像黃河急湍於東流,緊縮扭曲的眉宇下面是一張恐懼難安的臉孔,兩隻手也緊握在一起,作揖哀求道:「虞譽,你趕緊穿上衣服吧?你別害了我,我的父母年事已高,他們還指望我給他們養老呢?我不能出事,我不能……我求你了……」

正說着,他哭了,像一個可憐無助的孩子一樣哭了。他蹲在地上,淚流滿面的臉孔深埋於雙手之間,時不時也發出幾聲抽鼻子的聲音,至此沉默對之。張曉龍雖然被虞譽勾起了欲意,但心中的恐懼佔了上風,他不得不謹慎而行。

虞譽知道他會有激烈的反應,沒想到卻是這樣的情形,心中頓時羞愧萬分。虞譽高估了張曉龍內心的承受能力,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虞譽心想道:「強硬的威脅倒不如柔軟的挾制來得好,果然沒錯。」

虞譽全身的毛孔充滿涼意,隨即迅速撿起衣物,一件一件穿了上去。可張曉龍依舊沒有抬頭,默然流淚不止,看來這同志身份真的是他畢生的軟肋,怎麼改變都改變不了了的事情。虞譽滿懷歉意,道:「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做。」

張曉龍抬了抬頭,委屈地看了虞譽一眼,道:「我一直把你當做知心朋友,沒想到你會這樣傷害我,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虞譽道:「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激動,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下而已?」

張曉龍冷笑道:「開心?你說的可真好聽,哄騙其他男人或許還有用,而對於我只會更加鄙夷。」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即使虞譽傷害了張曉龍那又怎麼樣?有緣自然是朋友,無緣自然是陌生人,除了父母家人,沒有誰真的該對誰負責。

虞譽卻意味深長道:「我知道你現在很受傷,但你也要看開一點,身為同志,就會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以及人生道路,就連養育我們的父母也無權干涉,不然我們就跟提線木偶一樣受制於人,倒不如一死了之,起碼在死之前還能主宰自己一回。」

虞譽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里卻是2012年火遍全國宮斗劇《甄嬛傳》中安陵容的身影:她在投奔皇后之後,每天過着受制於人的日子,沒有半點主見自由,直至被雍正皇帝打入冷宮之後,這才能做一回自己的主,即食用苦杏仁了卻殘生。

雖然說安陵容是流瀲紫虛構的悲情人物,但她無奈可恨的一生值得每個人警戒重視。

張曉龍漠然道:「你說得倒輕巧,只是你年少太輕狂。再過五年十年,你也會像我一樣,越來越感覺壓力山大。」

虞譽不以為然,道:「每個人只有一次生命,也沒有死後的轉世投胎,若不瀟灑的活一回,那得多麼的悲催苦兮?很多人在年老時,不是在遺憾便是在悔恨當中,我可不想像他們一樣。我或許自私,但我活得快樂,你覺得是不是呢?」

張曉龍道:「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好了,別說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以後也不會提及有關你的任何事情,你可以放心了。」

虞譽微笑着,滿臉的春風得意,道:「謝謝你,我的朋友。」虞譽幾乎沒有知心朋友,或許張曉龍是第一個,但他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突然,有人在門外,正拿着鑰匙開門。

張曉龍聽見門外的聲音,立馬站了起來,擦乾眼角的淚痕,像個沒事人似的。

五秒,門被打開了,一個穿着黑色外套的年輕瘦小伙背着背包走了進來,微笑與虞譽打了招呼。

虞譽笑道:「你去哪裏了?這段時間都沒有看見你。」

那人回道:「我回老家去了,待了一個多星期,你呢?你沒回家過年嗎?」

虞譽搖頭道:「沒有。」

那人又道:「對了,我剛剛在樓下聽人說,有人墜樓了,你們知道是誰嗎?」

張曉龍看了虞譽幾眼,目光卻有些遮遮掩掩的,而虞譽卻意味深長地與其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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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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