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染病（上）

現在已是半夜十一點半，虞譽依舊坐在辦公室里玩手機，靜靜地等待羅恨天的到來。

他這幾天好不待見我，總是讓我難堪生氣，看我今晚不好好修理他才怪！他憤恨地想。我很奇怪，他為什麼突然間對我態度那麼差呢？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嗎？難不成他嫌棄我長得不好看？不會吧？他可是說過我很可愛的？應該不是這個原因！或者是他害怕被別人知道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所以他才故意疏遠我的？現在想來，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突然，門被拉開了。

虞譽眼睛不用瞧就知道是羅恨天來了，他陰沉著神色，默然不語。

羅恨天視若無睹，一屁股坐下，又玩起手機遊戲來了。

半天，還是虞譽先開了口，媚笑道：「你今天幹嘛不抽煙啊？你不是一向很喜歡抽煙的嗎？」

「煙剛好抽完了。」羅恨天沒有抬頭看虞譽，而是淡淡道：「怎麼了？你要幫我買嗎？」

虞譽道：「我又不是你男朋友，我幹嘛幫你買煙？而且，你這幾天對我那麼差，我更加不可能幫你買煙了。」

羅恨天道：「那算了，我待會自己去買吧！」

虞譽道：「我問你，你這幾天幹嘛對我那麼差？我哪裡做的不好？我得罪你了嗎？」我最近也沒做什麼事情啊？除了跟董致遠見一面而已。他心想。不對！我在跟董致遠見面之前，羅恨天就已經對我不好了。應該不是這件事。

羅恨天想了半天，道：「這很重要嗎？」

虞譽輕輕挑起了左眉，道：「不想說嗎？有話別憋在心裡，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是個男人，別像個娘們那樣扭扭捏捏的。」

「娘們？」羅恨天冷笑了一下，望了虞譽一眼，道：「我覺得你才像個娘們兒！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像你那麼八婆，那麼煩人！」

虞譽的語氣甚是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道：「因為我在乎你！如果我不在乎你的話，我幹嘛那麼八婆？我犯賤，是嗎？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不顧，但對於你，我無法不管不顧。可你又是怎麼做的？你可曾在乎我？哪怕你只是在乎我一點點，我都覺得很開心，很快樂。可你一點都沒有在乎我，那我又該怎麼辦？放棄你？還是繼續忍著心痛愛著你？我是一個人，我是一個人有感情人，而不是什麼冰冷的機器人，我會哭，我會難過，你可知道？」

聽了這些話，羅恨天有些感觸，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沉默以對。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可那又怎麼樣呢？」虞譽的神色有些感傷，語氣也有所冷冽，道：「你說過，你要跟我交往，可你交往的方式是什麼？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就連我出現你的面前，你都對我那麼差，我不知道為什麼。請你好好地告訴我，可以嗎？讓我明白一下，我可不想做個糊塗鬼。」

羅恨天沉吟了半天，終於憋出了一句話，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虞譽道：「那你就好好說啊？那你就慢慢說啊？長夜漫漫，你總會說個明白的。」

正在這時，座機電話響了，虞譽卻沒有接聽。

羅恨天卻道：「我的夜宵來了，我待會再跟你。」他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幾分鐘后，羅恨天拿著夜宵回來了，坐下，開動了。

虞譽正想開口，卻聽羅恨天道：「你來，我喂你吃。」

聞得此言，虞譽眉目舒緩，隱隱露出一絲笑意，立馬起身，走了過來。

羅恨天夾起一塊肉，送入虞譽的口中，道：「好吃嗎？」

「好吃！」虞譽感覺很幸福，露出了久違的熙笑，道：「你對我真好！」他一點點的好，於我來說，已足夠了。他心想。

一時，羅恨天吃完了夜宵，便扔掉了飯盒垃圾。

虞譽復坐下，續道：「你的話還沒說清楚呢！」

羅恨天抽取了幾張紙巾，擦拭了嘴巴，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虞譽沒好氣道：「你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就慢慢說，可以嗎？」

「生命！」羅恨天道：「我說的事情有關於生命！」

生命？生命等於健康，而沒了健康就意味著染了疾病！難道？他染病了？虞譽想到這裡，心頭不免一震，遲疑道：「你……染病了？」

羅恨天看著虞譽驚疑的神情，卻道：「我沒有染病，是我男朋友。」

虞譽道：「你男朋友？」他在開玩笑嗎？他故意這麼說，是想讓我感到害怕而遠離他嗎？他心想。

羅恨天道：「我男朋友染了病，只不過不是我傳染給他的。」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又道：「是別人傳染給他的！」

虞譽問道：「你男朋友出軌了？」

「他沒有！」羅恨天搖了搖頭，語氣變得有些沉重，道：「在我跟他交往之前，他就已經染病了。」

虞譽不解道：「你既然知道他染病了？你怎麼還願意跟他在一起啊？」難道是因為真愛嗎？同志圈的男人談「艾」色變，哪個不想躲得遠遠的？可現在的我，怎麼不躲呢？我剛來茶葉店那會兒，可是怕「艾」怕得要死，怎麼現在卻不怎麼怕了呢？他鬱悶地想。

羅恨天道：「我跟他交往之前，彼此都做了檢測，結果都是沒問題。後來，我跟他又檢測了一次，結果是他染病了，而我卻沒事。」

虞譽道：「既然他染病了，那你怎麼不離開他呢？我看你也不像什麼重情義的人啊？」

羅恨天冷笑道：「我看重情義也要看人啊？」

虞譽露出冰冷的笑意，道：「你覺得我不重情義嗎？如果我不重情義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這裡，免得被你傳染！」空氣之中是不可能傳染的，這一點他清楚得很。他又道：「我不像他們那種人，你別小看我！我問你，你跟你男朋友做的時候，你有做安全措施嗎？我跟說認真的，不是在說笑的。」

羅恨天回道：「愛可以讓人盲目。」

虞譽道：「愛是愛，可自己的身心健康也有顧啊？你沒了健康的身心，那你有何能力再去愛呢？」這是一個機會，我要讓他看到我是那麼的與眾不同——我不怕「艾」！我要讓他徹徹底底地愛上我！

羅恨天道：「說是這樣說，但做的時候卻全然不顧了。」

虞譽道：「你跟你男朋友以後該怎麼辦呢？」

羅恨天感傷道：「我會跟他分手的，但不是現在。」

虞譽想起了那幾次與羅恨天纏綿於床的事情，便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男朋友染病的？是在跟我認識之前嗎？」

羅恨天點頭不語。

見此情形，虞譽瞬間惱怒了起來，厲聲道：「你既然知道你男朋友染病，那你幹嘛跟我發生關係？你就不怕也把我給害了嗎？我可以忍受你隱瞞我你已有男朋友，我也可以忍受你玩弄我那麼久，可這樣的事情，你覺得我還能忍你嗎？」他驟然提高了音量，目光中滿是陰沉之光，死死地瞪著羅恨天。他冷然道：「而且，你跟我發生關係的時候，都是沒有安全措施的！你害人，也別這麼害吧？」

羅恨天淡然道：「你剛剛不是說你不怕嗎？怎麼？你在說謊？」

虞譽冷笑道：「我不怕『艾』一回事，我啐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別混為一談！」

羅恨天道：「那你說該怎麼辦呢？我做都做了，我又能改變什麼呢？」

「說了這麼久，你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虞譽的臉孔冷冽如冰，道：「你覺得你這樣的人，還配我喜歡嗎？」

羅恨天不耐煩道：「那你可以不用喜歡我啊？我又沒有逼你喜歡我？都是自己在一廂情願！」

虞譽冷笑著臉，道：「一廂情願？好一個一廂情願啊？我虞譽的真心又錯付了一次。」

此時已經凌晨一點半了，羅恨天便道：「現在都這麼晚了，你可以回去了。我待會自嗨！」

虞譽道：「是啊！你男朋友不行，你只能自嗨了！我終於明白了，你為什麼會跟我發生關係，原來是這個原因！」

羅恨天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道：「你明白就好！」

虞譽還是不死心，便問道：「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我要聽真話！」

羅恨天愣了一愣，想了想，道：「曾經喜歡過。」

虞譽看著羅恨天的眼睛，道：「你最近之所以遠離我，是害怕我會染病，是不是？」

羅恨天承認道：「是的！要是你因為我而染病的話，我會良心不安，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是嗎？」虞譽又綻開一絲欣慰的笑意，道：「既然你這麼擔心我的話，你幹嘛不跟我在一起呢？」

羅恨天道：「不知道。明天的事情誰能知道呢？」

虞譽道：「你可以給我承諾嗎？一旦你跟你男朋友分手后，你就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是真心的。」

羅恨天含笑道：「我真的那麼好嗎？我真的值得你愛嗎？」

虞譽卻回道：「不知道。明天的事情誰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