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屈辱
徐傑倒是想上來阻止，但被暴龍的人攔著，他也沒有直接跟暴龍的人動手，就這麼看著我被暴龍拽走了。經過走廊的時候，不少同學都看到了，但沒有人敢攔著暴龍的路，我的心都涼了半截，到廁所門口的時候，我死命抓著廁所門，我知道一旦被暴龍弄進去，我就很難自己走出去了。
暴龍怒吼了一聲：「他媽的，撒手！」他又踹了我一腳，可我就是咬牙抓著門不肯鬆手，廁所門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大喊著救命，希望有人能去通知老師來。暴龍鬆開我的衣服，狠狠一腳踢在我的手上，十指連心的痛楚讓我凄慘的叫了起來，手鬆開了門框。
我的慘叫和呼救的確引來不少人圍觀，但被暴龍的人呵斥了幾句，那些人就趕緊散了，我也被暴龍拽進了廁所里，直接扔在滿是尿漬的地上，渾身都臭烘烘的，我當時真的嚇傻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驚恐的往角落裡鑽，一群人將我圍住，彷彿一頭頭吃人的野獸，要將我撕碎了似的。
暴龍扭了扭脖子說：「狗雜碎，你以為巴結上了齙牙強我就不敢動你？今天老子不廢了你，就沒人知道我暴龍的厲害！」我知道這次暴龍是發了狠要整我，我已經徹底絕望了，連求饒都說不出口，即便是求饒，肯定也難消暴龍整我的決心。
他一把拽著我的頭髮，將我的腦袋砰的一聲撞在牆壁上，我頓時覺得頭疼欲裂，腦袋昏沉沉的，已經頭破血流了。暴龍扯著我的頭髮，一臉兇惡的樣子很是嚇人。
我在暴龍手上就跟一隻螞蟻似的，毫無還手的餘地，只能任由他欺負，暴龍見我頭破血流了，也沒有再繼續動手打我，畢竟還是學生，腦袋開個瓢啥的已經算狠的了，但他也沒有就這麼放過我的打算。他站起身來，點了一支煙對旁邊的人說：「把他給我塞便池裡去，喂他喝個飽。」
我一聽這話，想死的心都有了，肉體上的痛楚我可以承受，但這種人格和尊嚴的侮辱卻是我無法承受的，比暴打我一頓還難受，我被兩個人架著往便池裡塞，儘管我奮力的咬牙掙扎，但力氣有限，腦袋距離便池不足二十厘米了，一股惡臭味兒撲鼻而來，讓我胃裡一陣翻滾，差點吐了出來。我極度憤怒的罵了句：「暴龍，我草泥馬！狗雜碎，有種你弄死我！」
暴龍陰森森的看著我，那眼神跟吃人的野獸似的，他說：「你他媽的說什麼？！」
這時候，一道戲謔的聲音從廁所門口傳進來了：「他說草泥馬，說你是狗雜碎，你他媽的耳朵聾了？」
暴龍立馬轉過頭去，人高馬大的齙牙強直接撥開人群擠了進來，暴龍的人根本攔不住他。暴龍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了，他說，齙牙強，你他媽的什麼意思？老子教訓人，關你屁事。齙牙強咧嘴一笑，露出了標誌性的兩顆大齙牙，看上去有點猙獰。
齙牙強說：「以前不關我的事，從今天起我罩他，你打他，就是不給我面子，聽懂了嗎？」齙牙強的話帶著一股不容反抗的氣勢，似乎沒有把暴龍放在眼裡。暴龍自然也不是慫貨，並沒有被齙牙強的話嚇倒，他陰測測的說：「今天我非揍他不可。」
齙牙強慢條斯理的點了一支煙，吐著煙圈很淡定的說了句：「那你試試看，我保證你不能走出這裡，你知道的，我從來不跟人開玩笑。」
暴龍和齙牙強算是我們學校最厲害的兩個混子了，我都沒想到這兩人會有一天因為我這個微不足道的人在這骯髒的廁所里對峙，而齙牙強的話也讓我非常感動，他的出現，對我來說就是雪中送炭。
看著兩個大混子這樣對峙著，我一時間竟忘了自己的處境，而架著我的兩人也沒有貿然再動手，他們在等著暴龍的話，暴龍的一支煙快抽完了，他掐滅了煙頭扔在地上說：「齙牙強，你在嚇唬我？我暴龍可不是嚇大的。你確定要為了這個狗雜碎跟我翻臉？」
齙牙強嗤笑一聲說：「我什麼時候給過你臉？」他的確是一點都不給暴龍面子，同樣是學校的混子頭，但在氣勢上，暴龍就比齙牙強差了一截。我聽了這話都覺得身體中血液沸騰起來，心裡嚮往著啥時候我才能成為齙牙強這麼牛逼的人，我也渴望能有這麼一天，振臂一呼，身後一群追隨者。
暴龍沉默了幾秒后，他的臉色非常非常的難看，畢竟在自己的兄弟面前被齙牙強壓得死死的，換了誰心裡都不痛快，我估計暴龍肯定要跟齙牙強幹起來。但結果出乎意料，暴龍說了句：「行！今天我給你個面子，不過咱們也走著瞧吧。」
聽了這話，我本來該高興的，可心裡卻有些失望，我不是有受虐傾向想挨揍，只是沒能看見這兩個混子幹起來的場面覺得有點遺憾，在我眼裡，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暴龍也有認慫的時候，我心底對齙牙強滋生了一股敬仰。
暴龍帶著人走了，我被扔在地上，徐傑捏著鼻子說：「媽的，還不謝過強哥？」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激動的要走過去，齙牙強說：「你他媽離我遠點，一身臭烘烘的，熏死老子了。」我尷尬的說：「謝謝強哥，以後有用的著我的地方，我一定為你赴湯蹈火。」
齙牙強擺了擺手說：「得了吧，就你這樣的能有個屁用，不過我以後要是沒煙抽了……」我立馬說：「我給你拿煙，還希望強哥以後多罩著我點。」我在齙牙強面前有些卑躬屈膝，但我又有啥辦法？不靠著齙牙強這棵大樹，我就會被暴龍踩死。儘管我知道，齙牙強未必把我當兄弟看。
齙牙強帶著人瀟洒的離開了廁所，我一身臭烘烘的，腦袋也破了，就沒回教室去上課，而是找班主任老師請了個假，他見我髒兮兮的樣子，就問我咋了，我說在廁所里摔了一跤，班主任也沒再過問我，給我批了請假條，我拿著條子走出校門回家去了。
我班主任不是傻子，我的樣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挨打了，不過對於我這種成績不好的學生，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懶得過問。
回家后我媽看到我的樣子都嚇壞了，說要送我去醫院檢查，我說沒事，就是摔倒了，我媽帶我去診所里包紮了一下，語重心長的叮囑我不要在學校里跟人打架，我吃著她親手煮的打滷麵含糊不清的答應著。
我躺在床上，腦子裡思緒紛亂，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讓我感觸很深，白菲一個娘們兒敢欺負我，就是因為她有暴龍這個靠山，也更是因為我勢單力薄，沒什麼本事，現在有齙牙強罩著我，估計暴龍也不會再明著整我了，但暗地裡保不準還是會幹我的，我不得不防，而齙牙強又能靠得住多久？
以前白菲變相的敲詐我，現在我擺脫了她，卻似乎又陷入了齙牙強這個圈子裡，我依然逃不過要從家裡偷東西去孝敬他們的命運，一旦哪天我沒辦法再給齙牙強交保護費，他又會怎麼對我呢？我沒敢繼續想下去，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也許等中考後，我才能徹底擺脫。
但誰又知道到了新的學校，不會再有白菲和暴龍這種人呢？我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害怕。晚上我爸回家后，看見我腦袋上裹著紗布，嚴厲的問我是不是在學校跟人打架了，我沒敢說話，他抽出皮帶又要打我，說怎麼生了我這麼個不成器的兒子。
我在外面已經夠窩囊的了，受夠了窩囊氣，回家后沒有得到我爸的半點關心，他這話一下子就把我給刺激到了，我握著拳頭，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就頂嘴說：「你有本事？你的本事就是在家裡耀武揚威，對自己的兒子耍威風！」
我爸被我這話頂得夠嗆，憋紅了臉，一巴掌拍在飯桌上吼道：「反了你，敢這麼跟老子說話，老子今天打死你。」我爸朝著我衝過來，我媽及時的擋在我的面前對他說：「你少說他兩句行不行？」我爸豎著眉毛沖我媽吼：「都是你慣的，你給我閃開。」
我也豁出去了，在學校里我整天跟孫子似的，在家裡還受這種冤枉氣，憋在心裡的委屈一下子都爆發出來了，我感覺悲上心頭，眼淚都忍不住流出來了，我說：「來啊，你打死我好了。你就有本事打我，真有能耐，你打他們去啊！我不配當你兒子，你也沒資格當我爸。」
我爸被氣得不行，揮著皮帶抽我，我媽給我擋了下，把我死死抱在懷裡，有後背對著我爸，我爸沒辦法，把皮帶一仍，拿起一瓶啤酒狠狠的喝了一口說，慈母多敗兒。我媽護著我回房間去，替我擦乾眼淚說，你爸就是個暴脾氣，你跟他犟啥？我說我哪兒說錯了，我在外面挨了打，回來還要挨打，憑什麼？
我媽說，趕明兒我跟你去學校找你們班主任，我可不敢讓她去學校，害怕事情越整越大，最後吃虧的還不是我？我說你可別去，這事都過去了。我媽答應了，讓我感覺睡覺，說在學校受了委屈就告訴她，別傻乎乎的跟人打。
我躺在床上，外面傳來我爸跟我媽爭吵的聲音，聽得我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