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站起來的屍體

第三章 站起來的屍體

張師傅說出這四個字之後我爹愣了一下,他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活人祭祀。張師傅也知道他不懂,對於這個話題他也懶得多說,於是眯着眼睛說道:「如今只有這個方法才能減輕她身上的怨氣,救你兒子一命。之前我沒有想到她竟然變成了蔭屍,認為遷墳厚葬超度就可以減輕她的怨氣。誰知道你陰差陽錯的將她葬在了蔭地,用五雷鎮魂符封住魂魄,使她怨氣倍加,遷墳厚葬已經沒用了。」

我爹臉色陰沉的問:「張師傅,什麼叫做活人祭祀啊?」

聞言張師傅緩緩的挪動着步伐走近我娘的屍體,他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來緩緩吐道:「活人祭祀就是用活人來拜祭死人,說白了,用活人做祭品,只有這樣才能讓死人安息。」

說到祭品有幾個農村人不知道呢,一般七月半,清明節的時候每家每戶都會拿着豬頭,豬腿肉還有果實糖品到山上祭拜老人,拿上山的東西就叫祭品。而現在說到了用活人做祭品,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我爹估計也沒聽說過,他驚訝的啊了一聲,臉色蒼白的望着張師傅支支吾吾的說:「這……」

話還沒說出口,張師傅就直接了當的打斷了他的話:「造成她怨氣那麼重的人是你,要不是你她會變成這樣嗎?朱老五,不管是誰,都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負責,沒有人逃得過,這是救你娃兒的唯一方法。」

這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讓我爹做祭品,而做祭品,我爹一定得死,我忍不住叫了一聲:「爹!」

我爹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他扭頭望了我一眼,而後向張師傅投去了祈求的目光,見狀後者搖頭說:「現在我沒得時間給你考慮,你要是不那麼做,我可以給你媳婦遷墳厚葬。這樣做會發生什麼我也不敢說,但我可以肯定到時候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昨晚你兒子差點就被帶走,這個你知道,但現在我尊重你的選擇,這種事也要你自願。」

我爹立即搖頭道:「張師傅,我沒有不同意的意思,這件事是我造成的,我會承擔。可是我家娃兒還小,我家裏沒得兄弟,親戚也靠不住,要是我走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爹!」我又忍不住叫了一聲,淚水也順着臉頰流了出來,張師傅伸出手搭在了我爹肩上說:「我知道,你放心吧,娃兒交給我!」

我爹激動的再次想要下跪感謝,但是張師傅立即拉住了他說:「現在沒時間說這些了,先把屍體帶回家裏去,午時一到,屍體會屍變的。」張師傅那麼一說,我爹立即點頭,用張師傅遞過來的黑布包裹住了我娘的屍體。

「抱起來,下山!」張師傅冷冷的對我爹命令道,聞言我爹愣了一下,顯得有點吃驚,他繼續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是在給你自己還債!」

聽到這話我爹沒再說什麼,低下身去一把抱住了我娘的屍體,跟着張師傅帶上了所有的傢伙,我們一起下了山。

張師傅手裏提着一個大包,他知道我身體弱,走路下山是不可能的,於是讓我提着鋤頭,他背着我下山。這是我第一次躺在陌生人的背上,也是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的接觸我家以外的人。

由於村裏人的思想都傳統,聽說了我爺爺之前犯下的那些事,從小我就沒有夥伴,孤零零的一個人。就算上了小學,也還是一樣,沒人願意跟我一塊玩;如今趴在他的背上,那種感覺就像吃到了糖果,心裏美滋滋的。

回到家之後,將我娘的屍體放到了堂屋,村裏不少人看到都跟着過來,但張師傅沒給他們好臉色看,直接將他們攆走。

我爹從家裏拿出了一張白布,準備將娘屍體上的黑布拿下來,張師傅叫道:「你要做什麼?」

「死人用白布啊,家裏人過世了都是用白布蓋的。」

張師傅搖頭道:「剛死的人用白布蓋着沒錯,但你媳婦是已經死了三年的怨魂,從土裏挖出來就不能再用白布,得用黑布隔絕外界的靈氣。」

雖然我不懂,但我知道張師傅說的都是對的,現在他是我家唯一的希望;聽張師傅那麼說,我爹哦了一聲進了裏屋。

這時張師傅將三個銅錢遞給了我,對我說:「將這三個銅錢塞進你娘的嘴巴里,讓她保佑你平安!」

我聽后愣了一下,有些沉受不住這樣的要求,張師傅又催促了一聲,我下意識的接過銅錢,戰戰兢兢的靠近了娘的屍體。我從來沒見過死人,老人都說不能讓小孩看的,更何況我娘已經死了三年!

懷着緊張不安的心我挪動着步子緩緩靠近,終於我看到了,頓時心裏一顫,只見那臉上的皮子貼在骨頭上,眼睛沒有腐爛,被皮子包裹得大大的凸出來。張師傅走過來伸出手搬開了我娘的嘴巴,一股噁心的臭味傳出來,我差點就忍不住吐了,張師傅瞅着我說:「快,放進去,告訴你娘自己是誰,讓她保佑你平安!」

雖然害怕,見到張師傅在,我鼓足了勇氣將銅錢塞進了她的嘴巴,緩緩說道:「娘,我是小毅,我想平平安安的長大,希望您能夠保佑我!」話剛說完,一隻手突然拉住了我的小臂,那手冷冰冰,硬梆梆的,就像枯藤。

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張師傅伸出大拇指按在了我娘的眉心,那隻手也放了下來;他對我說:「沒事,你娘已經聽到了你說的話,先回去休息吧!」

話雖如此,但這事卻在我心裏留下了陰影,剛剛的一幕對於只有八歲的我來說太恐怖了。小時候奶奶喜歡說鬼故事給我聽,每次聽的時候我都是又害怕又好奇的,有幾次還把我嚇得睡不着,現在被死人拉住了手,那種感覺不言而喻。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朦朦朧朧中我感覺一隻手在我臉上撫摸,我知道那是爹的手,他在我耳邊說讓我保重,自己對不起我,讓我好好活下去之類的話。我知道祭祀開始了,張師傅之前說過不讓我看這個祭祀,他們也不打算告訴我。可我還是沒忍住,當爹走出去的時候我偷偷的跟到了門邊,從房間門的縫隙偷看外面的祭祀!

只見張師傅在堂屋正中央擺起了一張桌子,上面搭著畫有八卦圖的黃布,桌子上擺着和那天晚上差不多的東西。唯一不同的是桌子的正前方橫放着一張搭著白布的木板子,兩邊用高板凳墊起來,而那板子的正前方豎放着我娘的屍體。這時我看到了一個從沒見過的男人,他臉上畫着濃濃的妝,身上穿着一套我從沒見過的新衣裳。

張師傅念道:「天有天道,鬼有鬼道,念你含冤而死,知你心裏怨氣極重,如今活人祭祀,還你公道,望你能夠放過娃兒朱毅,祭品歸位。」念完那男人就像機械一樣直愣愣的倒在了床上,跟着張師傅猛喝了一口酒,對着他的身體噴了下去。

我見到他掏出一根針對着男子的腦袋刺了下去,由於光線太暗,我看得不夠真切,但我可以看到男子的手垂直的放了下去,就像死了一樣。

我詫異的注視着,可就在這時,眼前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我娘的身體突然垂直的站了起來,那雙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透過縫隙直愣愣的朝我看了過來。

那張臉已經夠恐怖,那雙沒有眼球,完全翻白的眼珠更是要命。我全身突然一顫,腦袋一沉,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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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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