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喝醉了的組長還是領導，安排腦子還算清醒的盧浩宇送抱著電線杆子哭的賈韶，讓李萌回家注意安全，把李敏才扔到計程車里告訴司機地址后，自己腳底下不穩還拉著賣萌大嬰兒張遠琛的手，一起邁貓步圓舞曲回家。
也許是出於愛屋及烏的心，李萌對把張遠琛交給安東這個決定是一百個不放心，不過安東說今晚要帶張遠琛去自己家住，於是自己便上車走了留安東和張遠琛站在路邊吹風等代駕。
等他們走遠了，安東沖著沒影的計程車尾巴招招手，嘆了一口氣后直起腰，轉頭看向張遠琛，這小子早就收起乖乖的笑容，一張俊臉像冰封了一樣，眼睛里閃著往來汽車映進去的光芒，冷漠的樣子與剛才決然不同。
「清醒的太快容易有破綻，」安東拍拍張遠琛的肩膀，沖他挑起嘴角，「不過小謊話說的倒是很棒啊！」
張遠琛一哼，淡淡的說：「其實都是漏洞，只不過你手下的兵太差勁了。」
安東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咋咋呼呼的說：「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
「賈韶、盧浩宇和李萌，全都不是刑偵出身，再加上因為阿琦的緣故他們早就對我這個哥哥十分信任，所以對我說的話他們沒有一點兒懷疑，」張遠琛轉頭看向安東，恰巧那雙桃花眼也在看著自己，「別說今天晚上的醉話，牛勇案子的推理，要是換做旁人，我可能多花點時間認真設計一下。」
安東聳肩，不可置否的說：「沒錯，要是阿琦在場，也不會這麼容易過關。不過阿琦這兩天也該回來了，給他的說法，你可得好好想想。」
「他是我弟弟，我知道該怎麼說。」張遠琛不打算對安東作過多解釋，轉身邁步離開。
「唉！去哪兒啊？不回去睡會兒啊！」安東沖張遠琛喊，得到的是張遠琛背對著他招招手以示告別，安東心裡暗道年輕真好，不過還是囑咐道，「這裡喝酒開車會被抓！」
「咦，你沒走啊？」值夜班的護士看到張遠琦后十分詫異，要知道剛才他摔門就走的火爆樣子可是驚了一眾人等。
「啊，沒走，」張遠琦沒想到護士會跟他搭訕，先是一愣后沖他們笑笑說，「去廁所抽煙來著。」
護士們被張遠琦的笑容閃花了眼，不好意思的捂嘴笑，然後小聲的討論這個帥哥可真是情種，因為和女朋友吵架在廁所抽了一個多小時的煙，最後還是不忍心留自己女朋友一個人。
聽到開門聲音的沈慕卿趕忙閉上眼睛裝睡，剛才張遠琦抓起衣服就走的樣子讓自己十分無措，雖然後悔跟他吵，即便心裡難過，但自己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他不能留在這裡，自己也不能留他，不過這會兒他又進來，醫院住院樓又早已經鎖門了，可見，他剛才估計又是抱著衣服在走廊里蹲了一會兒，現在火氣消了，便又灰溜溜的跑回來了。
想想張遠琦小心翼翼推門偷看自己的臉色然後夾著尾巴往屋裡挪的樣子就覺得好笑，可惜自己卻沒辦法給他好臉色，但也沒有骨氣再拉下臉來跟他吵，所以沈慕卿乾脆使用冷暴力，閉上眼睛往被窩裡一縮，直接裝睡著。
病房門被輕輕帶上，緊接著是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張遠琦走路太輕了，沈慕卿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腳步聲，難道是看到自己睡著了所以在踮著腳走路？沈慕卿覺得有些奇怪，阿琦之前也躡手躡腳的行動過，但動作也沒有這麼輕啊！估計是以為剛才惹自己生氣了所以才這麼小心的吧，沈慕卿也沒多想，繼續閉著眼睛將冷暴力進行到底。
張遠琦很快就站到沈慕卿的病床旁，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盯著沈慕卿，看的沈慕卿心裡發毛，他是發現自己在裝睡嗎？沈慕卿覺得自己快裝不下去的時候，張遠琦突然彎下腰，拉近彼此只見的距離……
沈慕卿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臟快爆掉了，自己明明已經表態了，為什麼張遠琦還要做這麼親密的事情！想到這裡沈慕卿覺得自己不能放任張遠琦由著性子來，伸手要像那天在張遠琦家那樣抓他的頭髮，可是自己剛一伸手，那顆腦袋迅速橫向躲開。
張遠琦閃躲的時候從沈慕卿面前似碰非碰的擦過，一股酒味沖入沈慕卿的鼻腔，沈慕卿顧不得身上的傷，在那人躲開的時候迅速翻身，一把按開床頭燈。
啪！
微弱的燈光不能照亮這個病房，但是足夠看清站在床邊，臉龐有一半躲在陰影里的張遠琦。
「哈、哈哈……」張遠琦尷尬的抓抓頭髮，「你動作真快！」
沈慕卿盯著他不說話，床頭燈在她身後，燈光把她籠罩在一片晶瑩里，卻唯獨讓她的面龐變得陰沉，沈慕卿抿著嘴角不說話，手卻緊緊的扣住床單。
張遠琦手足無措的樣子像是一個偷糖果被抓的小孩，往後撤了兩小步，討好的說道：「吵到你睡覺了是不是？我錯了……你趕緊躺下吧，身上的傷還沒好，你動的這麼快不疼啊，我……」
「有意思嗎？」張遠琦的話沒說完，沈慕卿就直接打斷了他。
「啊？」張遠琦沒明白什麼意思。
沈慕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放開被自己蹂躪的床單，仰起頭看著那張臉，哼了一聲，說道：「演戲，有意思嗎？」
沈慕卿的口氣像是在說笑話一樣，但是在他面前的那個人卻再也笑不出來，收起停在嘴角那尷尬的笑容，轉身往一旁的沙發上一坐，低沉的嗓音淡淡的問：「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一個半小時，阿琦來不及去喝場悶酒再回家換一件衣服，而且我出手，阿琦也不會躲，」沈慕卿對那個正勾著嘴角興緻勃勃看著她推理的人說，「張遠琛，你的偽裝並不是沒有一點兒破綻。」
被看穿的張遠琛絲毫不在意，雙手一撐膝蓋站起身來，慢步踱到床邊，任由沈慕卿的目光隨他移動，然後靠在窗邊，單手插兜眼中帶笑的說道：「至少三年前把你成功的蒙在鼓裡了，不是嗎？」
你！沈慕卿被張遠琛氣的說不出來，胸口起伏了好半天才能繼續冷靜的開口道：「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張遠琛單手托著下巴，食指輕點著自己的嘴唇和鼻尖好像在思考，然後一笑像是想到了答案，大步邁到沈慕卿身前，一彎腰與沈慕卿平視，反問道：「對你？還是，對阿琦？」
對我……還是對阿琦……在沈慕卿的耳朵里這句話明顯是威脅！張遠琛，你可是張遠琦的雙胞胎哥哥，不管你們分別的這些年中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也不能傷害你的親弟弟啊！對我呢？那個陪伴自己一起看過那麼多日出日落的人，那個牽著自己的手走過那麼多幸福時光的人，那個給自己那麼多承諾的人，那個自己思念了那麼久、等待了那麼久的人，現在在威脅自己，說要對我做些什麼……
你怎麼這樣對他，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沈慕卿猛地伸手想要抓住張遠琛的衣服卻被張遠琛迅速躲開，他猛地退後一步，只剩下沈慕卿停在半空中那隻抓空了的手。
你怎麼能用這種態度，對我說這些……
我在這裡等了兩個禮拜，原本以為不會出現的你來了，雖然不能表現出來，但其實，我心裡，真的挺開心的……
我終於能讓自己相信原本就存在的事實，即使它那麼殘忍，讓自己那麼疼，可事實一直都在這裡，如今我可以讓自己承認，你張遠琛的演技很好，你不僅騙了我的感情，你還對我沒有一絲感情……
沈慕卿攥緊拳頭，然後慢慢收回手來，地震般的瞳孔慌亂的從張遠琛身上移開，最終眼淚還是不聽話的掉下來。
張遠琛站在原地再也移不開步子，只能看著沈慕卿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淚珠打在被單上，張遠琛很想知道，被單有多疼。
「慕卿……」張遠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太清楚，「你，過的好不好？」
「不勞您費心，我過的很好！」沈慕卿趕忙抬手擦眼淚，像是自己流著眼淚張遠琛就不會相信自己的話一樣。
「哦。」張遠琛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只是吭了一聲，以表達自己聽到了。
病房裡只剩下安靜的像要結冰一般的空氣在兩個人只見流動，沈慕卿哭的沒有聲音，而張遠琛只能看著她。
他覺得自己不該再呆下去了。
「我要走了……」
沈慕卿突然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來，緊緊抓著胸口的病號服，卻沒有絲毫好轉，張遠琛見她很難受的樣子，想要去看看，但最終也沒往前邁一步。
就這樣吧……
張遠琛如同慢動作一般，一步一步走到沈慕卿面前，沈慕卿仰頭看他，突然覺得張遠琛在自己眼前一晃，緊接著天旋地轉，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