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行走在深夜裡的男人
你以為我真的想自己一個人嗎？就像你說的，自己身邊連一個可以照顧自己的人都沒有，連一個可以和自己說話的人都沒有，那樣的日子，我真的一天也不想過，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我從來沒有離開，卻被一次次拋棄，但是除了你……沈慕卿看著不停眨巴大眼睛撒嬌賣萌的張遠琦，心想：我只離開過你，卻再也沒有回到你身邊的身份和資格。
「你哥哥叫張遠琛？」
張遠琦很清楚沈慕卿在明知故問，卻還是乖乖的回答道：「對，我們是雙胞胎，什麼都一樣，只有名字里的一個字不一樣。」
「是啊，你們真的特別像，」沈慕卿看著窗外，眼睛里映著月光，「如果他說他是你，我真的分不出來。」
「不僅你分不出，小時候別說老師同學親戚朋友，就連我爸媽都分不清我們倆，最後我媽乾脆給我們剃了光頭，他腦袋上留了個'1'，我腦袋上頂著個'2'，」張遠琦故意逗沈慕卿開心，「所以現在勺哥他們說我二的時候，我就會埋怨我媽，對了，勺哥你還沒見過吧，不過他剛才對我說你特漂亮，我不打算介紹他給你認識了。」
果然沈慕卿嘴角稍微揚了揚，說：「我才不漂亮，人家不過是客氣罷了。」
「誰說的，你就是漂亮，」張遠琦眯著眼睛，打趣中卻包含著真心，「最漂亮……"
沈慕卿突然想起來，很久以前張遠琦也說過自己漂亮，那時候自己抱著自己剛鑲好框的畫，一步三搖晃的往畫室挪，不知道張遠琦突然從哪兒竄出來，一句話不說接過自己的畫就大步往前走，自己小跑著從後面追，也許是因為看到他額角的汗，自己便撕開包裝紙給他看，張遠琦不是美術生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哇」了一聲以後說畫真漂亮，然後不知道腦子裡哪根筋搭錯了，愣愣瞌瞌的對自己說：「你也漂亮，最、最漂亮！」
屋裡黑，沈慕卿看不清張遠琦的耳朵，但記憶中衝出畫室的張遠琦耳朵紅的快要滴出血來。
張遠琦見沈慕卿不說話，以為自己的話又引起了她對哥哥的想念，突然心疼起她來，雖然不願意，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慕卿，你……想不想……見見我哥哥？」
病房裡的空氣彷彿都凝固起來，過了好久沈慕卿才開口：
「算了吧……」
計程車到達老城區，車後座的男人掏錢付車費，司機接過來數了數，然後把錢隨意的扔進前盒子，卻把夾在前中間的紙條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師傅慢走，」後座的男人客氣的說，「夜路危險，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身後。」
「知道了，警察先生！」司機看著後視鏡打趣道，「你現在這身份肯定不用擔心，到哪兒都安全。」
「謝謝。」男人揚起好看的笑容，對司機點頭告別後，走下車門。
與榮城中心地帶的繁華不同，外環的老城區大多都是五層以下的老舊住宅，男人抬頭四處看了看，果然如0102所說，這裡別說攝像頭，連三個能正常照明的路燈都沒有。
所以黑暗才會在這裡聚集，不能擺上明面的事件也會在這裡發生，男人從口袋裡掏出黑手套戴上，一層一層慢慢走上破舊的住宅樓，期間還戴上了黑色的帽子，停在401的門前，又從口袋裡掏出連塊膠狀物貼在了鞋底。
整棟樓的聲控燈全熄滅，那個男人就消失在黑暗裡。
房間里三十多歲的男人頂著一腦袋雞窩似的捲髮，正在一邊看電視一邊喝啤酒，屋裡亂糟糟沒人收拾，臭襪子搭在茶几上，這個邋遢的男人窩在沙發里，扣著腳丫子，哈哈的笑個不停。
「日子過的挺舒坦啊。」
邋遢男人一驚，這間卧室只有他自己住，怎麼會突然有人說話！他警覺的四處張望，電視的白光沒辦法把屋裡照的很亮，但他確實沒看到房間里有人。
邋遢男人以為是房子隔音不好所以傳來了隔壁的說話聲，於是強迫自己放下心來，可是房間里的氣氛說不出的怪異，壓抑感特彆強烈，空氣里彷彿都凝固著冰碴子，他有些坐立不安，一轉眼突然發現牆邊的柜子門開著，電視的白光照不到那裡，衣櫃縫黑黢黢的看著慎得慌，總覺得裡面會爬出東西來，邋遢大叔啐了自己一口，心想自己一個大男人怎麼回這麼膽小，卻還是起身把櫃門關上。
櫃門關好的那一刻，邋遢男人看見，鏡子里映出一個男人！
「啊！」他被嚇得夠嗆，大叫一聲，大腿發軟，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全身顫抖的往後挪但沒有躲的地方，只能壯著膽子哆哆嗦嗦的問，「你……你是、是人是……鬼！」
一開口都破了音，黑衣男子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笑出聲來：「就你這熊樣，居然還敢去殺人。」
黑衣男子從洗衣機上下來，嫌棄的在無處下腳的地上左踢右踢趟出來一條道，大爺一般坐在沙發上，問道：「編號。」
邋遢男人一愣，反應過來后立刻狗腿的湊到那人跟前，答：「小的0000017649。」
「哦？原來還不算太靠後，小黃本大叔最近不大會選人啊。」
17649聽到這男人輕蔑的話也有不高興，但又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只能小心翼翼的問：「那您的編號是……"
「1004。」男人沒有任何要隱瞞的意思。
「那……」邋遢男人想確定他的等級，「前面幾個零？」
「零？前面沒有零啊！」男子抬起頭，露出被帽沿一直遮擋的臉，他微微一笑，明明是張遠琦的臉但是笑容卻更加明朗，邋遢男人覺得腿軟的更厲害了，要知道組織內的等級是靠編號長短來衡量的，自己的十位編號在榮城的老城區里就基本上可以呼風喚雨，這個人的編號僅有四位，是他們這些下層傳聞中仰慕的對象，真真的是聽說過沒見過！這種大神級別的人怎麼會來找自己？再想想他悄無聲息的就進了自己的屋子，邋遢男人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那……您找我有何貴幹？」
「貴幹？」張遠琛呵呵一笑，突然瞬間變臉，一張臉整個結了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