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說來這也是個好機會,瞧瞧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一鼓作氣解決,省得這傢伙老是臭張臉嚇人。

李若凡哪管他後頭說了什麼,一聽他說人給跑了,難掩怒火地斥道:「你是怎麼辦事的,照雲樓里護院那般多,就沒一個能攔下?」

「喂,話不是這麼說的,李三爺,今兒個要不是適巧應大人在樓里,我看你要上哪去把似錦找回來。」

「應多聞?」

「可不是,人家好歹是武狀元,又是七王爺出征西戎時欽點的麾下副將,班師回朝後受封為京衛指揮同知,人家驍勇善戰,文武雙全,咱們幾個護院才抵他一個,改日你還得去還這份恩情。」

李若凡沒吭聲,只想探探似錦,只想知道她好好地待在宋府,怎會無緣無故的來到照雲樓,又怎會有人想擄她。

進了後院主屋的寢房,坐在床邊的照雲樓花魁瀲灧徐徐起身,朝他欠了欠身。「三爺,夫人還沒醒。」

李若凡走近床邊,驚見似錦的左頰紅腫一片,嘴角破了還淌著血,喉間綁上了布巾,卻依舊可見滲出的血水,不禁回頭瞪李叔昂,像是無聲斥道:這叫一點傷?!

李叔昂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只能說彼此認知不同罷了,在他眼裡,那真的只是一點點的傷,壓根不致命的皮肉傷嘛。

「過來說話。」李若凡沉著眉眼,吩咐了聲便踏出房外。

瀲瀧蓮步輕移,垂著勾魂美顏,等候問話。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李若凡沉聲問著。

「晌午時分,應大人過來找我敘舊,卻突地聽見尖叫聲,我和應大人便趕了過去,就見一名男子押著夫人,那時夫人已經厥了過去,應大人便上前要擒拿那人,又為了顧及夫人,所以只逼對方鬆手,救下夫人便作罷。」瀲灧簡單扼要地帶過當時的兇險情境。

「可有查出人是從何而入?」

「晌午時分,護院輪值的人不多,但我讓人查過之後,不見後門的小廝,猜想許是從後門進入,但到底是夫人獨自前來抑或是被人架來,這就不得而知了。」

李若凡垂斂長睫,思索半晌后才道:「多謝你了。」

「應該的。」

「下去歇著吧,下次遇見應大人時,差人通報我一聲,我要當面謝他。」

「是。」

瀲灧一走,李若凡便正色對李叔昂道,「先備馬車,待會似錦一醒,我就將她送回宋府。」

「小事一樁,不過我讓人隨大夫去抓藥了,你待會連葯一併帶走。」

李若凡應了聲后便走進房裡,才剛掩上門便聽見嗚咽聲,連忙走到床邊輕握住她的手。

「似錦。」他輕聲喚著,直睇著她秀眉緊蹙的容顏,仿似睡夢中都逃不開恐懼。

似乎聽見他的呼喚,似錦緩緩地張開眼,先是楞了下,隨即防備地看向四周。那反應教李若凡看在眼裡,疼在心底。

「沒事了,別怕。」他不舍地輕擁著她。

熟悉的體溫安撫著她的不安。「三爺……這是哪裡,你怎會在這裡?」她止不住心底的恐懼,尤其那人一刀殺了如意的可怕畫面還印在她的腦海里,她真以為再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這是我想問的,你好好地待在府里,怎會跑到照雲樓?」

「不是……是楚嬤嬤跟我說,有輛牙行的馬車停在府外,要我去看看,我以為是三爺差人來接我去牙行。」

她搖著頭道。

「楚嬤嬤?」他詫道,有些意外這事件起因竟是源自於宋府。

「對啊,可誰知道馬車提早拐了彎,我察覺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直接被人從後門給帶了進去……」一想到如意的死狀,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如意……如意是江府的丫鬟,被江府舅太太給轉賣,可我不知道竟是將她賣到這裡。」

李若凡一聽,便知曉她指的如意便是被殺的丫鬟,換言之,如意被殺時,她極可能在現場目睹一切?

「如意讓押我的人把我帶進一間房,我想逃,哪怕被打我還是想逃,可門才一開,那個人便抓住了我,拔了劍殺了如意!」她說到最後,全身緊繃起來。

李若凡閉上眼,緊緊地將她環抱住。「沒事沒事,別怕,我就在這兒。」

「三爺,我不懂,那人分明是識得如意的,如意還喚他一聲梁爺,可他卻轉身就殺了如意!」她情緒激動,腦海里怎麼也拂不去那衝擊性的瞬間。

「……你的意思是說,如意領著你進照雲樓,是為了把你交給那個擄你的男人?」他眉頭一沉,直覺得這事況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牽扯的層面已不只是宋府,但卻想不出府外的人為何要對付她。

「是啊,如意對那男人說有好好地看著我,他就把如意殺了。」她緊揪著他。

李若凡垂眼忖著,大抵可以猜想是殺人滅口,如此一來想從照雲樓里打探如意與誰接觸過的法子恐是行不通的。對方行事如此謹慎,約莫是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而一句梁爺,線索太單薄了。

要說似錦得罪過誰,頂多是宋府里的人,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差使府外的人動手,但要說是沖著他來的……就得要想想有誰是與宋府有關聯的人了。但不管怎樣,肯定是內神通外鬼,柳氏是脫不了關係的。

「對了,三爺,那個男人在皇上造訪侯爺府那日,曾經讓二房的丫鬟領去直正園。」似錦像是想到什麼,脫口道。

「去二房?」他啞聲說著,五指緩緩收攏成拳。

原來是宋絜搞的鬼!若是如此,那男人恐是與六王爺脫不了關係了。但就算是為了箝制他而擄走似錦,總覺得這意圖太過薄弱。

「我記得他長什麼樣子,給我紙筆,我畫得出來。」雖說她對文字難以辨識,但她對人臉卻能記憶深刻。

「這事不急著處理,現在的你需要好生靜養。」

「我沒事。」一點痛而已。

李若凡直睇著她紅腫的左頰,不舍地撫上,卻見她瑟縮地眯起眼,可見這痛根本不如她所說的輕。

像是想到什麼,他驀地收了指。「你再歇會吧,我有些事要跟叔昂說。」

「李二爺也在這兒?」

「照雲樓的地下老闆是我和叔昂,你在這兒出了事,幸好瀲灧察覺古怪,讓適巧來訪的應大人聯手救下了你,瀲灧先通知了叔昂,叔昂得知消息自然會立刻差人通報。」聽她說完來龍去脈,他才真正地感到恐懼。

這其間,只要瀲瀧動作稍慢,恐怕從此以後他再也見不到似錦了。

他多想緊緊地擁住她,可每一次的擁抱都會教他想起,那一晚她愛嬌地坐在秦文略的腿上,與他交頸相擁……如果可以,他真想問她,她和秦文略到底是什麼關係,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也問不出口。

皇族總是多疑,安插許多眼線在商戶或官家裡搜集情報,也許似錦就是七王爺安插在江府的眼線,而一個男人要控制女人最簡單的作法,就是以情愛餵養,換取女人的死心塌地,而她和秦文略之間,是否就是如此?

思至此,他就渾身發麻,不敢也不願再往下想,更不想見她,偏又思念著她,這回她出事,他不假思索地為她趕來,萬般憐惜,卻還是忘不了那一夜。

「喔……所以對方並不知道這事,才會選在這兒想擄我走……」她強迫自己穩定心神,尋思各種可能性。

「別想了,你再歇一會。」話落,他便要起身。

似錦趕忙拉住他的手,他卻想也沒想地甩開她的手,教她錯愕地直睇著他。

李若凡察覺自己動作過大,勉強揚笑道:「沒事吧,我還有事得處理,一時心急了,你別介意。」

要她怎能不介意?這是一種拒絕,他的解釋全都是借口。

「三爺,你還在生我的氣?」她垂著眼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難道她察覺他已發現一切?

「你的事,我聽侯爺說了,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和侯爺謀議過的,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自以為是的責怪你。」她直視著他,見他眉眼不動,她想,讓他在意的恐怕不是這件事。

李若凡撇唇自嘲。「我沒擱在心上,只是你也知道皇上給了難題,我手上有幾樁事待辦,才會忙得沒日沒夜,連要回府歇息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他順理成章地隱藏他避不見面的主因。

似錦靜靜地聽著,覺得他說的都極有道理,但她心裡很清楚,事情沒有這麼單純。然而話說回來,真要她解釋,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般奇幻的事,她到底該怎麼說,他才有辦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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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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