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別給自己壓力,夾個頭髮而已。」任軍澄嗓音放柔的鼓勵。
「好……」
最好只是夾個頭髮而已啦!
她壓力山大啊!
接下來她更是小心謹慎,一雙眼幾乎要瞪突了,全神貫注在他的頭髮上,好不容易終於夾完了,她全身幾乎要虛脫,中餐的熱量已經全部消耗殆盡。
「好了。」她感動得熱淚盈眶,「夾好了。」
任軍澄張眼,沈士嵐以她最大的能耐,將他的頭髮夾得跟他平日上班的髮型一模一樣,乖順又服貼。
「謝謝,你做得很好。」
他稱讚她了。
沈士嵐開心得雙眼發光。
任軍澄看了下手錶,「我們出門吧,還要買東西。」
「我先整理一下。」她將電線整好,將離子夾放到梳妝台上放涼,再拿來外出用的斜背包背上,「可以出門了。」
「嗯。」他頓了下,「要先吃晚餐還先買東西?」
「咦?」晚餐?他們不是剛吃完午餐嗎?
「五點半了。」
沈士嵐吃驚瞪眼。
她竟然一個頭髮夾了三個小時?
「去大賣場附近吃吧。」
他率先走到門口穿鞋。
沈士嵐急急忙忙套上涼鞋,跟在任軍澄身後出門。
走下樓梯時,沈士嵐忍不住問,「副理平常夾頭髮要多少時間?」
「十分鐘吧。」
「啊?」十分鐘?
但她花了一百八十分鐘……
「以後就熟練了。」
「嗯,我會越來越熟練的。」沒發現語病的她連忙點頭附議。
任軍澄回頭看了她一下,嘴角隱約笑意莞爾,她莫名的心跳漏了一拍。
副理……是不是笑了?
她進公司這麼久時間,他在面對她時,從沒笑過耶,她會不會是看錯了?
況且她表現得那麼差,夾顆頭也要花三個小時,他一定坐得很不耐煩吧,
這比燙頭髮所花的時間還要多耶。
「副理沒打算離子燙嗎?」
「離子燙太死板了,整顆頭會很塌。」
副理果然很注重自己的外型啊,可是在家裡時卻好率性。
她很難不去想到那顆綁著衝天炮的卷卷頭。
那景象一浮現在眼前,她就忍俊不住噗哧了聲。
「笑什麼?」開啟樓下大門的他聞聲轉回頭。
「沒!」沈士嵐慌忙掩嘴搖頭。
任軍澄斜睨她一眼,手假裝無心的往外套口袋插去。
「有東西。」他將口袋內的東西拿出來,「信用卡。」
沈士嵐好奇的湊上前,「你的?」
「可能昨晚出門前,隨手放的。」
他身上穿的薄外套是昨晚的衣服,在陽台晾了一晚,藉由吹風機的加持,吹了個八分干,他便穿上身了。
「你洗衣服時沒發現?」
「隨意洗洗,沒注意。」事實當然是,他回家拿衣服時,從皮夾抽了張放進后口袋的。
怎可能真的借用她的錢。
男人的自尊心可不允許。
「原來副理也挺粗線條……」她連忙掩嘴。
「說什麼?」他面露威脅靠了過來。
她用力搖頭。
任軍澄抬手,往她額頭上彈下去,「我聽見了。」
「嗚。」她捂著輕疼的額際。
「走吧。」他將她推出門,拉攏了大門。
兩人回家時已將近九點,他們去打了一份備份鑰匙,買了不少生活日常用品。
在大賣場時,看著任軍澄一樣一樣往推車裡放,儼然是要在她家住上一輩子似的。
「副理。」當他放進有機洗髮精套組時,她忍不住問了,「你既然找到信用卡,不打算住飯店嗎?比打地鋪舒服多了。」
她家沙發也不夠大,容不下他高大的身子,而副理人也客氣,不好意思佔據她的床,但一直委屈打地鋪也太可憐了吧。
雖然是木頭地板,但春天的夜晚還是頗有涼意,加上地板又硬,這睡久了總是會不舒服的。
人家好歹是公司的菁英啊,薪水不知道是她的多少倍,被燒毀的家應該也是裝潢得十分舒適吧?
他可能是不好意思跟她借錢去住飯店,畢竟房東不知道要多久時間才能將屋子整理好,也說不定得另外租屋了,而她薄薄的存款還負擔不起這段期間的飯店費用呢。
但現在既然他意外找到信用卡,就該讓自己過好一點啊。
「說得對。」任軍澄推著推車走向另一條通道。
所以副理改變主意要去住飯店了嗎?
沈士嵐覺得鬆一口氣,卻又覺得心口有些怪怪的。
她猜大概是因為發現自己變得毫無用處的關係吧。
還有……
雖然僅是一天的時間,但副理好像跟她印象中差很大,在她心目中那個嚴肅傲然的印象已經開始崩裂,她覺得她似乎開始接觸到真實的副理了,但是他若住進了飯店,那麼,這份印象就會到此為止,興許再上個幾天班,他對她來說,仍是道貌岸然的副理,跟以前沒有什麼不同,兩人之間的距離依然是天與地那般的遙遠。
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好像能認識到不一樣的副理,讓她覺得自己也與眾不同起來了。
真是庸俗啊,沈士嵐。
她暗斥自己。
副理是副理,是她的上司,就算他今天會是個裸著身體跳大腿舞的男人,也跟她無關啊。
她只是個菜鳥新人,還是業績挺差的那個,將來若做得不好,捲鋪蓋走路都有可能,跟人家菁英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快醒醒吧,別做夢了。
乍聽到她又叫他去住飯店,任軍澄心頭有些來氣,但定定心神便知道,那也是理所當然。
他是她的主管,還是最懼怕的那個,住在她家,日子過得可說是膽戰心驚,能快點請出去,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根本犯不著因此生氣。
本來就是他的一相情願啊。
誰叫他在她面前印象太差,讓這個小妞連句話都說不好。
是自己造的孽啊。
他苦笑。
沈士嵐跟在他的後頭,不知道他還想買些什麼,終於,他在靠里側的購物區停下了。
沈士嵐抬頭,是寢具區。
難道他會認枕頭,無法睡飯店的寢具?
可是看他昨晚在她家,好像沒有認枕頭的問題發生啊……
任軍澄東摸摸西瞧瞧,最後抓下了一箱東西。
「是什麼?」沈士嵐忍不住好奇的問。
「充氣床墊。」
「咦?」
「打地鋪專用。」
「咦?!」
【第四章】
單人空氣床墊,塞進牆與床鋪中間的空隙剛剛好,像是任軍澄在出門前,就已經拿尺精算過了。
任軍澄繼續借住在她家,讓她肯定了對他來說,她就是個安全的絕緣體,就如他一再強調的——他不會對她怎樣,也等於是說——她不會對他怎樣,故他可以安心居住下來。
沈士嵐覺得她的心境很是複雜。
她不知道該慶幸自己不用擔心貞操不保,還是該難過自己一點吸引力也沒有,連一絲絲絲絲絲絲絲的遐想都引不起。
她知道會這樣想的自己很白痴,若小阿姨知道她讓個男人住進家裡,恐怕就要被罵個臭頭了,結果她竟然還糾結在女性魅力上頭。
這是在犯花痴不成?
當然,如果任軍澄表現出色狼的邪惡,她一定會尖叫抵抗,想盡辦法將人趕出去,但是,他對她完全沒有邪念,好像她不過就是個「人」,沒有性別,她又覺得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