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你太妖孽
再長的痛，再多的苦都有結束的時候。
此時的血戮林上空，一個肉眼不可見的光團在一聲無端地霹靂中快速隱入林中，從樹洞口一閃而逝，沒入駱語韻的腹中。
「啊！」「哇！」一聲極其痛苦的嘶叫伴隨着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夫婦倆的痛苦算是暫時地結束了。
龍劍飛趕忙脫下內衣，撕了一塊，小心翼翼地將孩子身上的鮮血拭去，然後用剩下的衣服把孩子包裹了起來。
初為人父的幸福和自豪，讓他短時內忘卻了被追殺的危險和驚動妖獸被妖獸圍殺的可能。
「哦……哦！不哭啦！不哭啦！哦……」修為雖然達到化玄境後期，但這個時候修為屁用都沒有，所以龍飛就像普通人一樣，只能抱着孩子極為生疏地去哄著。
駱語韻帶着極痛后的舒坦，伴着孩子的哭聲漸漸地睡著了。
一柱香的時間……
兩柱香的時間……
「哦……哦！不哭啦！不哭啦！哦……」單調、乏味的哄孩子聲繼續響徹樹洞。
「飛哥，把孩子抱給我吧!你也歇會兒，看你累的，滿頭都是汗！」醒來的駱語韻看到龍飛滿頭滿臉的汗水，連忙讓龍飛把孩子給她抱。
「你怎麼醒了？再歇會兒吧！」龍飛聽到駱雨韻的聲音，不放心地勸道，剛才駱語韻生孩子的痛苦，他可是一絲不拉地感受了全部過程。
「飛哥，瞧你說的，那是我的孩子，我哪能真的睡着，我只是太累了!快把孩子給我抱抱，我就躺在這兒抱他！不要緊的！」
「哎！好的，小子，上你娘那兒去了！」龍飛帶着調侃的口氣將孩子輕輕放到駱語韻的懷中。
聽這話音，小傢伙應該是帶把的！
「我的乖乖！抱他一會兒時間，簡直比這幾天的廝殺還累啊！」龍飛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幸福地感嘆。
「誰說不是，這幾天的廝殺都沒看到你流一滴汗水！剛抱孩子一會兒，瞧你累的那個熊樣，哪還像個高手！」剛升級為母親的駱語韻帶着滿是幸福的語氣嘲笑龍飛。
「呵！呵呵……」龍飛只能高興的、尷尬的呵呵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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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剛才那聲雷響有點古怪，你有沒有感覺？」問話的是那個彪悍的身影，此獸名叫劍青，不，應該說此人名叫劍青，因為達到化形期的和人已經沒有區別了。
「是有點怪，不過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具體的怪異地方。只可惜眼前這幸福的一家……」兩個壯漢中，看上年齡較大的一愣之後冒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大哥，怎麼了？」五人中唯一的女子不解地問道。
「追殺他們的人到了，馬上就能找到他們，來的三個都是玄丹期的高手，唔，一個是一個前期，兩個中期，其中有一個快要進玄丹後期。還有，就是那個爪子特長的那個，我估計在肉體修為上也不低，也就比老三差上那麼一點吧，但肯定不是老二對手。那個人類小子只是化玄期，結果是肯定的，他死定了。就算他跨入玄丹期，一比三，結果也不會有什麼變化。除非那小子現在就丟下那個女子和那個孩子獨自逃命，還能有一線希望！可惜……」出聲解釋的五人中最帥、最具人形的男子，就是解釋的聽起來不大對勁。
「大哥，要不我們就救他們一次吧！」女子要求道。
「心妹，別衝動！人類的事我們最好不要插手。我們剛從妖界逃到此處，自身都還難保，還是不要亂來！」最先出聲的男子沉着聲勸導。
「五妹，大哥說的不錯！我們五人自身都存在一些問題，最好不要多管閑事，何況人類比較難纏。對人類來說，你打了小的，就能引來大的；你打了大的，老的就來了；如果你夠強，連老的都打了，那麼就有可能從墳墓爬出一個骨架來找你……結果是無窮無盡、無休無止、不死不休啊！就因為不知道人間界有多少老的，又有多少骨架，甚至是不是還有骨頭茬子，所以妖獸界的那些大佬都在約束手下，沒與人間界產生大的摩擦。人間界的這些小妖獸殺就殺了，不影響妖獸的整體實力，所以，……嗯，追殺的人到了！」聽上去怎麼聽怎麼有點像話癆的感覺。
被剛剛得子的喜悅沖昏頭腦的龍飛夫婦還在哄著孩子的時候，墨龍三人到了。
「大哥，你看那棵大樹，就是有樹洞的那棵，兩人應該就在裏面？因為在四周有一個防禦性的法陣，這個法陣只能防備一般的妖獸。」略懂陣法的江雲指著面前百丈遠的一棵大樹解釋說。
「此處還處於血戮林外圍部分，雖然接近中部區域，但離中部區域不遠了，否則我們應該能碰到比較厲害的妖獸了。看樣子應該是生孩子了。不管大的還是小的，都滅了。要速戰速決，不要等，不能讓妖獸纏住！圍過去！」墨龍殺氣衝天。
衝天的殺氣以及被殺氣驚動的低階妖獸逃命的動靜將尚在喜悅中的夫婦驚醒過來。
駱語韻看着懷裏的孩子，用手輕撫孩子的額頭，一陣絕望的傷悲，哽咽著呢喃到：「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韻兒，別傷悲了。今天你我夫婦看來活不成了，孩子也沒多大指望活了，因為來的三個都是玄丹期的。既然如此，那麼就拼吧！拼掉一個，就當給孩子報仇的，拼掉兩個就當是給我倆抵債的！」
「哈哈！拚命？你拿什麼拼？一個化玄境的小子在我們三個玄丹期面前還提拚命，簡直笑死我了！」
錢虎張狂的聲音振的周圍的樹葉都簌簌直落。
這死貨將老大的要求忘得一乾二淨，你在血戮林笑這麼大聲幹嘛？嫌命長了？想挑戰血戮林里的妖獸？站在一旁的江雲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錢虎一眼。不過這殺人的目光對錢虎來說屁用都沒有，你能有本事叫狗不吃屎？
墨龍同樣瞪了錢虎一眼，發現沒用，於是便帶着三人站到離樹洞前約有三十丈的地方，一臉殺氣地看着從樹洞中走出的兩人。
「你們兩個還是自我了斷吧！孩子交給我們，我們三兄弟幫你撫養成人，怎樣？」都這時候了，滿腹陰險的江雲仍然想先誘惑一下。
「二哥，你？」
「蠢！大哥不是說過不能驚動林里的高階妖獸嗎？你剛才的笑聲就夠大的了，要是忙上動手，這兩人拚死之下的動靜還能小？反正孩子到手也是一個死，騙騙他們又如何？」
極善陰謀的江雲瞪着錢虎低聲傳音說道！
「哦！對對，還是二哥陰險！」錢虎帶着佩服的神情向江雲豎了一下他那不算拇指的拇指，還不忘誇讚了一句，只是誇讚的有點不對味兒。
「孩子？」看着不遠處圍着的三人，龍飛頭腦一陣清醒。
「你們想我夫婦自殺？也不是不可能，你們不過是不想驚動裏面的高階妖獸吧？反正拼也是一死，不拼也是一死，這樣吧，你們給我倆一點時間，讓我們好好看看孩子，抱抱孩子！」龍飛一邊提出能夠拖延時間的要求，一邊順手從駱語韻懷裏接過孩子。
「飛哥，你？」清楚龍飛為人的駱語韻一頭霧水。
龍飛沒有答話，只是用左手輕輕地抱着孩子，用右手輕撫孩子的額頭。
不遠處的魔龍三人都沒有發現，龍飛轉過身的臉上一陣極其痛苦的表情，然後在其伸出的右手食指突然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這絲光芒剛出現便慢慢地滲入到孩子的額頭。一是時間短，二是光芒淡，再加上龍飛身體擋着，所以墨龍三人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駱語韻因為就站在龍飛身邊，所以這一幕她看得很清楚，一呆之下，頓時就想明白龍飛幹什麼和即將幹什麼了。
龍飛此舉是強行分化一絲本命意識，在孩子的腦中種下記憶烙印。
按理說，作為化玄境的龍飛是不具備分化本命意識的，這就像生生從靈魂中分割出一塊，傷害及後果都極其嚴重。但作為龍家一脈最最核心的子弟，加之十幾年的歷煉，一點隱秘禁術還是能掌握的，更何況在必死的情況下，為了孩子，龍飛也不在乎那麼多了。
想通了的駱語韻不禁傳音問道：「有用嗎？」
「無論有用還是沒用都得試試！難道不比乾等死強？你真以為孩子落到這三個老狗手裏還能有活命的機會？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在這森林裏碰一碰。說不定還能碰上不善殺生的妖獸或者剛失去孩子的妖獸。」看着剛出生的，轉眼間便又要失去孩子，連孩子的生死都不能確定，龍飛話語中極其絕望。
「韻兒，馬上我將孩子扔向森里深處，你準備出手攔截他們！以防他們出手傷了孩子。」
到現在這個情況為止，龍飛都沒有用死這個字形容，可憐天下父母心。
看上去時間蠻長的，實際上也就那麼幾個呼吸的時間，為了防止三人隨時出手，龍飛不可能詳細的給駱語韻解釋多少，也不沒有那麼多時間考慮駱語韻剛生完孩子身體還虛弱著。同樣，駱語韻也根本沒有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
他們的心神都在孩子那一絲細的近乎渺茫的生機上。
為了孩子，性命啥的都不在乎了，哪還能在乎身體？
「韻兒，準備！」龍飛低語一聲。
隨着龍飛的低語，駱語韻頓時暗提元氣，右手暗暗握住身側的靈劍，作出隨時攻擊的準備。
「啊！」一聲狂呼，龍飛將出生不足兩個時辰的孩子用元氣包裹着猛地向著身後遠處扔去！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孩子正朝着站在遠處的五道身影飛去。
「哇！哇！……」彷彿感覺到什麼似的，孩子的哭聲又響又急促。
看着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墨龍眉頭一皺，沒有說話，也沒有出手攔截。
江雲同樣也沒有說話，只是用略帶嘲諷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對夫婦。
他們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不說話！
果然，錢虎發言了。「大哥、二哥，他們想幹什麼？把孩子扔到森里裏面，難道還能活下去？不是和交給我們一樣？交給我們還能留個全屍，扔到裏面，肯定連胎毛都不剩一根。」
不動腦筋的，腦袋不靈光的，一般情況下都是這樣。
墨龍沉着臉沒有說話，不知道是想什麼，還是在幹什麼。
「老三，平時說你蠢，你都和我撐著勁犟，現在知道了吧！」江雲一句話沒有讓墨龍生氣，倒激起錢虎的火氣了。
「老二，你什麼意思？」
二哥這個尊稱沒了，聽着好像自家兄弟得先干他一場！
腦袋短路的人就是這個樣子。在他們眼裏哪有青紅皂白，哪分形勢狀況。
「老三！」墨龍哼了一聲。
「他們夫婦以為將孩子扔到裏面就可以脫離我們的毒手。他們在賭啊!老二你說是嗎？」墨龍問話了。
「不錯，他們當然是賭，賭的就是機會，一絲絲的機會！他們認為孩子給我們，必死！扔到裏面，還想着被不善殺生的妖獸碰到，或者被捕殺妖獸的人碰到。」
「老二，等那個小東西落地，你去看看，能殺就殺了，殺不了，他也活不成，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去的時候小心，盡量收斂氣息。不要被妖獸察覺到。老三，你和我去把龍飛夫婦殺了。完成任務我們就退！我感覺剛才好像有人在窺測！」墨龍低聲吩咐。
其實，不是墨龍不想動手，而是先前他在龍飛夫婦留下烙印時突然感受到有一絲被人窺視的短暫感覺。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他選擇了靜默。等他察覺不到這絲窺視時，龍飛已經將孩子扔走了。
看着遠遠飛去的孩子，龍飛心有不舍地轉身看着不遠的三人。
「我龍飛如若猜的不錯，你們三條老狗應該是喋血堂的三位堂主吧？」
「小子，蠻聰明的嗎！就沖你剛才稱呼我們一聲老狗，今天我準備把你拍成肉醬！放心吧，我說道做到，做不到的話，天打五雷轟！」
錢虎被稱呼為老狗，不僅沒生氣，稱讚了一個，順便發了一個小毒誓，而且揚了揚他那不像人掌的人掌。
「你應該是大堂主墨龍吧？」龍飛死死地盯着墨龍，眼眸中一道銀光一閃而逝，速度極快，快得好像從來沒有產生過。
「不錯，眼力還可以，不過今天還是要死！」
「死？那是肯定的，不過我倆即使是死，恐怕也能磕掉你們這三條老狗的牙！」當絕境真的降臨時，龍飛反而不急了、也不燥了，語氣平靜得好像說着和自己無關的事。
「老狗，我夫婦回歸龍家時間不長，而且此次外出還是秘密的，你們能追殺到我們多次，看樣子是我龍家有人透露信息給你們了？」
「現在還問這些，不是多餘的了？我只告訴你，此次你夫婦二人的死，怪就怪在你太妖孽了！」
「妖孽？」
「你媽的，你小子三十歲不到就快跨進玄丹境了，老子他媽足足修了近百年才進玄丹境。你說你他媽妖孽不妖孽！」想到這話，錢虎就生氣，爆著粗口就接話了。
其實錢虎在修鍊上還是有點天賦的，不然就憑他那智商還修鍊個屁。
「我龍家和你血龍山還沒走到這一步吧？你們今天追殺我夫婦到這個地步，難道是想和龍家現在就決戰血拚？」
「現在血拚？可能嗎？」墨龍好像不知不覺中被龍飛帶入思路。
「不錯，你們通過情報部門應該知道我是我爺爺唯一的孫子，如果你們殺了我，我爺爺一怒之下，很可能會立即召集人馬殺上你們血龍山，為我報仇。」龍飛的聲音不急不緩，好像真的是要當一個明白鬼。
「你爺爺？龍震天？哈哈！那個老鬼，現在仗着身體硬朗，能強壓龍家。可你要知道，你龍家那麼大的一個家族，能沒有異心的？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你再看看龍震天是否還能當個安穩的家主！」墨龍想到龍家目前的狀況，好像連速戰速決的心思都沒了，倒是一心一意地給龍飛解釋了起來。
「老大，這傢伙看不到明天了！」錢虎及時地插嘴喊道。
「不錯，既然這樣，今天就讓你當個明白鬼。你龍家傳承千年，在我黑羽王朝算是一個排的上號的勢力。可你要明白，你龍家擋住了我血龍山擴張的腳步，所以這些年，你我兩家摩擦不小啊！雖然沒有發生什麼全面血拚的事件，但時不時暗殺個高手還是可能的。以前不血拚是因為兩家都在積蓄力量，可現在不同了。」
「怎麼個不同法？」龍飛好像一個好問的孩子。
「還不是因為你！你十五年前一個剛進洞玄境的小子歷煉而出，我血龍山沒當回事，一個小弟子而已，即便你是龍震天的孫子，那又能怎樣，你一個少年還能逆天了？可沒想到，你還就真的逆天了，短短十五年竟然都快跨入玄丹期了!要是再給你一個十五年，對付你就困難了！若是給你個三十年，按這樣的修鍊速度，不敢想像啊！等你成長起來了，難道還會有我血龍山發展的餘地？到那時恐怕能否存在還是兩回事。」
「你們就這麼怕我？」
「不是怕你，是怕你的天賦！因為你太妖孽，萬一等你成長到那一步，成長到讓龍家有異心的都死了心，那時你龍家就會成為鐵板一塊，勢力大增。真到那時，你龍家滅我血龍山，雖有難度，但結果不會改變。還好現在的你沒有到達那一步。你龍家想做家主的可有不少啊！那些被利益蒙蔽而短視的傢伙，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沒有想到後果會有多嚴重。嘿嘿！他們想不到、看不清，不代表我血龍山想不到、看不清。此次你們夫婦的行蹤就是被你龍家的人出賣的，你死了，怪也應該怪你龍家的人！哈哈……」
勝券在握的人多數時候就會話多、就會得意。
面對得意的墨龍三人，龍飛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因為這些他都能猜測到了。沒有這份能力，也做不到妖孽的份上。
面色平靜得龍飛轉臉看向駱語韻，臉上露出關心的神情，「韻兒，身體好些了嗎？待會兒拚命時，你那招『寂滅』能施展的出來嗎？」
「有你施展『魂引術』拖了這麼長的時間，可以了。」
「那我們就準備拚命吧！」
當龍飛轉過臉時，墨龍得意的笑聲徒然一頓。
「不好！中計了，老二快去殺了那個孩子，記着，別惹著妖獸。老三，上！」墨龍怒吼。
「哈哈！老狗、老東西，你們都說我是妖孽，不錯我就是妖孽！剛才你們中了老子的『魂引術』，不然你們肯和老子這麼多廢話？不然韻兒哪有時間恢復？哈哈……」這才是真真的得意狂笑!
「你們都說我是妖孽，今個兒就讓你們瞧瞧我這個化玄境究竟怎樣的妖孽！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