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果然!

「盧陞與春家的婚約還在,三日後就由本王親自主持拜堂儀式,春芸姝,你到牢里與盧陞完婚吧。」驀允笑著朝她說。

春芸姝不禁怒火高漲,自己得罪了他,這傢伙便挾怨惡整,竟惡毒的要她做寡婦!「殿下搞錯了,春芸姝不再是盧陞的未婚妻,春家一家下獄期間,盧陞已另行向京城威武侯的嫡女求親了。」

他挑眉。「原來那盧陞這般薄情寡義,難怪你對他亦不念情分,狠心扳倒他一家,連他也不放過,不過,他與威武侯的女兒到底還在議親,既未換庚帖也未下聘,你才是他公開明定的未婚妻,春芸姝,你得須負起夫妻之義,在盧陞死前嫁給他,並且此生不改嫁,好好地替盧陞守墳。」

明白與他硬碰硬不得,深吸一口氣,春芸姝忍住怒氣,好聲好氣的問:「殿下不能放小女子一馬嗎?」

「你不是答應過本王,春家翻案後任本王宰割?而你若不想死就乖乖嫁給盧陞吧。」

她氣白了臉,他想斷她前程、毀她幸福,讓她一輩子翻不了身,比殺了她還痛快!王八蛋!春芸姝在心裡痛罵他祖宗十八代了。

他盯著她怒氣沖沖的模樣,不知怎地內心非常愉快,大有多年來不曾真正快意過的開懷心情。

一旁的蘇槽看著笑意盎然的主子,兩道粗眉擰了又松,鬆了又擰。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是學武的粗人,所以搞不清狀況?春芸姝這隻沒見識的兔子,不知自己惹的是老虎便罷,可老虎這回怎麼不嗜血了?見了敢活蹦亂跳的兔子,不一口咬住她的咽喉,反倒還任她一再蹦跳?

忍不住再瞧那兔子一眼,彷佛見到這隻不知死活的兔子額上長角,該不會因為兔子長角了,主子覺得神奇有趣吧……

原該死氣沉沉的牢里,這會突兀地掛著鮮紅喜氣的喜幛,盧陞換上了新郎的服飾,盧信剛也讓人領出受兒子媳婦一拜。

春家人嫁女兒,春冬山夫婦與小兒子春開平當然得到場,只是,在場的幾人臉色沒一個好的,心情氣憤、不甘、仇視兼而有之。

盧信剛與盧陞不甘竟讓一個女人給刨了底,弄得父子人頭即將落地,而今居然還得娶仇人做媳,憤恨自是難免。而春家恨盧家背信棄義,害得他們差點家破人亡,如今還要陪葬女兒的一生,兩家人見了對方,互相憎恨,一個不願娶媳,一個不甘嫁女,但驀允親自主婚,誰又能違逆,今日這場婚可說怨氣衝天。

驀允冷眼瞧著眾人的表情,兩家人心裡想什麼,他清楚得很,要悲要怨都是自然,此時此刻要是露出喜狀,肯定是瘋了,可那春芸姝為何一臉笑嘻嘻?

他記得三天前讓她嫁給盧陞時,她還怒不可遏,對比現在竟是一反先前,她打扮整齊,穿得紅艷艷、喜洋洋,歡喜要嫁,怎麼,她真樂意嫁盧陞?

「快快快,不是說吉時難覓,別耽誤好時辰了,快快拜堂吧。」她竟還催促。

「姝妹,你當真想做我盧家的媳婦嗎?若是如此,你當初又何必做得這麼絕,讓爹與我無活路?」盧陞忍不住問。

「你說錯了,讓人無後路的是你盧家,要不是你爹陷害,我春家老小又怎會落難,你不想己過,倒來責問我做得絕?」她不客氣的說。

他被堵得漲紅了臉。「你既是恨我盧家,今日為何甘願下嫁?」

「這是兩回事,我替家人伸冤報仇,那是做春家人該做的事,但你可是我訂親對象,是我春芸姝的心上人,嫁你、替你守寡,自是毫無怨言。」

說得多麼條理分明,尤其後頭那心上人之說,說得盧陞內心一盪,眼淚差點噴出。

「想不到你對我……情義如此深……」盧陞雖恨她害了自己,但也確實是盧家人對不起春家人在先,此刻見她對自己仍有情有義,一時激動便抱住了她。

驀允見狀,眼角徐徐眯起,竟想剁去盧陞那雙抱人的手。「拜堂!」他下令。

春家人聞言馬上哭喪了臉,盧信剛見狀突然沒那麼怨了,自己雖不想春芸姝做自己媳婦,但能害得她一輩子做寡婦,那也好,讓這丫頭悔不當初!

「拜堂拜堂,咱們快做夫妻。」春芸姝卻是主動拉起盧陞的手,喜孜孜的說。

本來她對驀允的惡整是怒上心頭的,但過了一夜后又想通了,她來自未來,本就沒打算嫁古人,而且她也受不了嫁古人後得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尤其這時代的男人平均一妻二妾,她才不要與人共享丈夫,所以當寡婦倒是不錯的選擇,這麼一來,她就不用再嫁給別人,也沒有男人能限制牽制她了,思及此,她反而樂不可支了,因此今日她是咧著嘴真心來做寡婦的。

驀允原以為毀其一生,小姑娘定會悲憤懊悔得罪於他,哪知她竟是歡歡喜喜的領恩,見她開心要與盧陞成親的樣子,他忍不住一把邪火燒上心房了。「春芸姝,你很急著拜堂嗎?」他面罩寒霜的問。

「急,怎不急,小女子與盧郎的日子不多,得把握才行,早早拜完堂,才能名正言順的做盧家媳。」她說。

「你拜完堂還想洞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話不都這麼說的嗎?」她笑咪咪的回。這是故意的,這人要見她哭泣求饒,她偏不,偏要笑著氣死他。

一旁的春家人聽見她這不知羞的話,驚得都落了下巴,這……這是自家閨女會說的話嗎?是嗎?自己沒聽錯吧?一家人面面相覷,都啞口無言了。

驀允身上明顯散發出一股陰沉可怕的氣息。「春芸姝,你想洞房,作夢!」他倏然暴怒。

眾人心驚,一票人嚇得跪地,只有春芸姝仍直挺挺的站著,腰連稍彎也不曾。「在做寡婦之前居然也不讓人溫存,殿下也太不人道了吧?」

驀允濃眉抽動。「蘇槽,讓人閹了盧陞!」他竟道。

盧陞大驚失色。「殿、殿下,饒……饒命啊!」他快尿褲子了。

「是啊,殿下,請、請饒過小兒,若閹了他,那……那盧家無後……」盧信剛也險些昏過去。

驀允哼笑。「盧信剛,你傻了嗎?你父子就要問斬,本就不可能留後,如今先閹割了,又有何損失?」

盧信剛張著口說不出話了,盧陞兩眼一翻,更是直接昏厥過去。

「殿下欺人太甚!」春芸姝忍無可忍的說。

「放肆!」蘇槽容不得任何人對主子無禮。

她哪肯理會,瞪著驀允繼續挑動火苗的道:「殿下既有心讓盧郎娶親,那何不好人做到底,給個方便讓我夫妻圓房,若順利說不定還能為盧家留下一星半點的香火。」

蘇槽瞧向自家主子,心下一驚,主子眼底跳著火花,那神色他只在戰場上見過,這是主子與人對戰時的獵殺之色。

「蘇槽,把喜幛拆了,今日盧春兩家不拜堂了,那盧陞仍給本王閹了,明早與盧信剛一起斬首。」他說完起身,甩袖步出牢房。

所有人愕然,盧信剛忙去抱住他的腳。「殿下,不是秋後斬,怎提前了?」

「提個幾日罷了,你父子苟活這幾天也沒意思。」他腳一踢,踢開了盧信剛。

盧信剛不甘又要再追上去,這回遭蘇槽揪住甩回牢籠里,蘇槽力道大,讓他當場昏過去,狼狽之狀讓春冬山夫婦與春開平見了心情複雜,不知該痛快還是該同情這對父子,但不管怎麼說,至少春芸姝是不用做寡婦了,倒是值得慶幸的。

「殿下,您站住,小女子話還沒說完,您怎能閹了再殺,您是暴君嗎?喂,有種別走——?」

春家人本來稍感安心女兒不用嫁盧陞,這會又乍驚起來,因為聽見她追著驀允說的話,三人的膽子快被嚇破了。

其實不只春家人嚇死,就是蘇槽也錯愕了半晌,主子真該宰了她,要不也該割了她的舌!

「主子,春芸姝無狀,您不能放縱。」總督府的園子涼亭內,蘇槽恨恨地說。

主子何等矜貴,這丫頭什麼東西,敢對主子出言不遜,連暴君也敢說出口,這等不長眼的頑劣女子,在他看來,主子該當嚴厲處置才行。

然而驀允只瞥著氣憤的他,沒多表示什麼。

「殿下,這丫頭輕饒不得啊。」蘇槽不死心,繼續說。

「那你說本王該怎麼處置她?」他終於問。

「當掌嘴后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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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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