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寫字樓有鬼

第4章 寫字樓有鬼

我面無表情地說:「我的價錢是最便宜的,不信你在周圍幾個店去問問。」

男人拉了拉女人的袖子,說:「大師說了,今晚一定要把紙人給燒了,別耽擱了,貴點就貴點吧。」

女人不滿地瞥了我一眼,說:「五百就五百,不過今晚就要,你送去這個地址,在四樓燒掉。」

我接過來一看,居然不是墳墓,而是一處寫字樓。

我皺了皺眉:「你們買紙人是做什麼用的?」

女人白了我一眼:「叫你做你就做,廢話怎麼這麼多?」

我嚴肅地說:「話不能這麼說,紙人畢竟是晦氣的東西,你讓我送去寫字樓燒掉,保安看見了不得報警啊?」

女人還想說什麼,男人攔住她,說:「是這樣,我們那寫字樓是老闆剛買的,你知道,一般公司搬新地方都要請大師來看。大師給布了個風水局,說要買兩個紙人燒了,今後才會財源廣進。」

我對風水一竅不通,點頭道:「行,不過一個紙人得賣六百。」

「什麼?」女人眼睛一瞪就要罵人,男人再次攔住她,「行,就六百。」

兩人留下了名字和電話號碼,女的叫何美,男的叫白武。我加班加點把紙人紮好,開着我的麵包車出門了。

如果是全套紙貨,我們一般都聯繫專門的貨車送貨,如果是小件,要麼客戶自取,要麼就親自送貨,不然我扛着兩個紙人出門,又是大晚上的,不管計程車還是公交,誰敢載我?

那棟寫字樓在市中心,黃金地段,一般這種地方,人來人往,陽氣都很旺盛,可是一進底樓大廳的門,我就一陣陣發冷,陰風陣陣的。

「幹什麼的?」保安室里的保安高聲問。

我指了指那兩個紙人,保安頓時明白了:「上去吧,小心點,別引起火災。」

我走到電梯前,保安又叫住我,意味深長地說:「一定要小心啊。」

他的語氣讓我很不舒服。

我上了四樓,一出電梯就覺得溫度降低了好幾度,我連忙雙手合十,口中念道:「各位大哥大姐,都是討生活的,如有冒犯的地方,請大人大量。」

說着,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紙錢和香燭點上,然後拿出一隻陶瓷盆子,開始燒紙人。

紙人燒得很順利,我正要送一口氣,忽然聽到房間深處有聲音。

這一層樓都是格子,此時早就沒人了,只亮着兩盞應急燈,我拿着蒲扇往紙人身上扇,讓火燒得快些,好早點燒完離開。

「啪。」燈全都開了,我嚇得一下子跳起來,看見從裏面的辦公室里走出一個人,他怒氣沖沖地對我說:「大半夜的,你在這裏幹什麼?」

那是個中年男人,梳着大背頭,穿得很體面。

「請問你是?」我小心翼翼地問。

「我是安遠公司的總經理。」他指著陶瓷盆子,「你在燒紙人?你是什麼人?誰讓你來的?」

我驚道:「不就是你們公司找我來的嗎?」

我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他的臉色頓時變了:「等等,你說我派了兩個員工去買紙人?他們叫什麼?」

我點頭:「對,他們一個叫何美,一個叫白武。」

總經理面如死灰,後退了幾步,差點沒站穩,嘴裏念叨:「鬼,有鬼。」

「怎麼回事?」我上去扶他,發現他的身體很冰。

「你沒聽說過嗎?我們這棟寫字樓,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要死兩個人。」他臉色恐怖地說,「何美和白武,就是去年死的兩個。」

我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以前聽奶奶說過,鬼都是很善於騙人的東西,我現在有陰陽眼了,但他們要是保持着正常人的樣子,還真不好分辨哪個是死人,哪個是活人。

陶瓷盆里的紙人全都燒完了,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陰風,頭上的燈忽然滅了一秒。

短短一秒,燈再亮起的時候,我看見那兩個紙人,正站在總經理的背後。

因為客戶對紙人的臉沒有要求,我圖省事,就按照傳統方式畫了童男童女,大眼睛,猩紅的嘴唇,臉頰上還塗了兩大塊紅的。

紙人的腦袋動了,它們齊齊看向總經理,發出極為恐怖的笑聲。

那笑聲很耳熟。

是白武和何美!

總經理驚恐地回過頭,然後發出一聲極為凄厲的慘叫,我嚇得轉頭就跑,衝進電梯,按下一樓。

一樓按鈕亮了,但是電梯根本沒動,電梯門不停地一開一合,每一次開合之後,那兩個紙人都會離我近一些。

怎麼辦,怎麼辦?

每年都要死兩個,今年算上我和那個總經理,不正好兩個嗎?

不,不行,我不能死。

緊急之下,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奶奶教過我一個辦法,說如果遇到了髒東西就可以用。

我四根手指彎曲,大拇指橫在四指指尖上,拳頭半握,這個手勢叫做「雷勢」,在那髒東西來到電梯門口的時候,我將拳頭對着他們,用力推了出去。

轟隆一聲響,像是打雷,可是又沒有看到閃電,接着便聽到兩聲尖利的慘叫,電梯忽然動了,到達一樓,我衝到保安室里,沖着保安驚慌地喊:「報警,快報警,有鬼!」

保安卻用詭異的目光看着我,我發現不對,問:「怎麼了?」

他調出第四樓的監控錄像,有些害怕地說:「你自己看吧。」

我一看,嚇得差點暈過去。

監控中所錄下的,自始至終都只有我一個人,我燒了紙人之後,對着空氣說了半天的話,然後驚慌失措地跑進電梯。

沒有何美和白武,也沒有總經理!

難道連剛才那個總經理也是……鬼?

我問保安:「安遠公司有一個長得很胖的總經理嗎?梳着大背頭,臉上這裏有顆痣。」

保安點頭:「你說的是陳總?」他臉色一變,「對了,陳總今晚在公司加班!」

「快給他打個電話。」我催促道。

他一連往安遠公司總經理辦公室打了好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他頓時慌了神,立刻報了警,警察來得很快,他們在陳總辦公室發現了他的屍體。

他倒在辦公椅上,面容扭曲,眼睛瞪得老大,佈滿了血絲。

他是被活活嚇死的。

警察說,他已經死了兩個小時了。

也就是說,之前我所見到的三個人,都是鬼。

警察調看監控錄像,發現我跑進電梯之後,電梯門一直開開合合,然後我用「雷勢」往前一推,屏幕上居然出現了一道亮光。

我很驚訝,當時我並沒有看到什麼光啊。

警察確認我沒有殺人的嫌疑,但他們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瘋子。

我抓住保安的袖子,說:「之前我送紙人來的時候,你一點也不奇怪,是不是有人跟你說過什麼?」

他也嚇得夠嗆,說:「安遠公司有兩個員工跟我說過。」

「他們長什麼樣子?」我忙問。

他說:「是何美和白武。」

我驚恐地看着他,他很奇怪:「有什麼問題?我天天看他們上下班,有次我還和白武一起喝過酒。」

我的眼神更加恐怖,他被我看得發毛:「怎,怎麼?」

「你再仔細想想。」我說,「你真的認識他們嗎?你是什麼時候和白武喝的酒?在哪裏喝的?」

他抓着頭髮,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發現,自己完全記不起和白武在哪裏喝的酒。

「你是新來的?」我又問。

「我才來兩個多月。」他說,「之前那個保安回鄉下養病去了。」

「什麼病?」

「精神疾病……」說到這裏,他全身顫抖如篩糠,「難道……他是被鬼嚇的?」

他猛地站起來,將保安帽子往地上狠狠一扔:「我不幹了!」

我被警察警告,暫時不能離開本市,之後就開車回了店裏,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打開我的錢盒子,從裏面找出一疊冥幣。

我忙活了一整晚,差點死在兩個惡鬼的手上,居然只掙了一小疊冥幣!

等等,陳總的鬼說,那棟寫字樓每年都要死兩個人,但今天只死了一個。

我還活着,他們還會來找我。

我緊張起來,突然想起了什麼,鑽進裏屋翻箱倒櫃,終於在箱子底下找到了幾本書。

這幾本書全都是奶奶留下的,爸爸曾給過我一本,裏面全是講怎麼扎紙活的,我今天的手藝,就是從書里學來。

而另外幾本,是講驅鬼、解蠱,還有如何相面,如何看風水的。

以前我對這些都嗤之以鼻,認為是封建迷信,但現在看來,這些全都是真的。

我奶奶年輕的時候據說是個神婆,那場浩劫之中,她被打倒,被批鬥,他們甚至當着很多人的面將她的月事帶抽出來綁在她的頭上,羞辱她。

浩劫過去之後,她就再不幹神婆的營生了,只開了一個花圈店,掙點死人錢餬口。

看來,我奶奶不僅僅是神婆這麼簡單。

我把書收好,只將那本驅鬼的拿在手中看。

書上說,惡鬼是冤死之人幻化而成,他們沒什麼太大的本事,最會騙人。

他們會影響人的思維,實力強點的能夠短暫地改變人的記憶,比如那個保安,就是這種情況。

有陰陽眼的人,不容易被他們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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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棺有喜:冥夫求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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