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小女孩兒
我看著江大爺身手矯健地跑遠了，這才關上了門。
雖然我整個人都處在雲里霧裡的狀態，還是默默地把800塊錢收了起來。
陰司，鬼差？
如果江大爺說的沒錯，那事情也解釋的通——那個陌生男人開我的陰陽眼，又輕而易舉地捉住一隻鬼扭送走，對鬼差來說應該輕而易舉。他說為什麼要保護我來著？對了，他說收了我的錢，可我什麼時候給他錢了？我回想著這幾天都幹什麼了，原來一切都是從中元節晚上燒紙錢開始的……
我的天！
難道我燒的紙錢燒到他那裡去了！我仔細地搜索著回憶，當時在紙錢上寫什麼了？好像沒有哪裡不對……等等，我是不是，忘記寫爺爺奶奶的名字了？！
天啊，如果爺爺奶奶泉下有知，會不會被氣得活過來！如果這一切不是我的一場噩夢，那我一定是燒紙錢燒錯了。我欲哭無淚，明白了一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今天是個晴天，我徹底來了個大掃除，除除晦氣。以往這個時候我都還睡著，竟然浪費了清晨如此溫暖的陽光，金色的陽光像紗幔一樣披在身上，擦亮的地板反射著光澤，超有成就感。
不管是陰陽眼還是普通人，被鬼跟著還是鬼差跟著，我還得該吃吃，該睡睡，過兩周就要開學報道了，我就不信到時候這個鬼差還能跟著我跨越半個中國。
早飯吃的煮泡麵，還加了個荷包蛋壓驚，只有美食能撫慰我受傷的心靈。
吃過早飯我穿好衣服，下樓倒垃圾，順便再去市場買菜，人多的地方比較有安全感，讓我感受一下我還是個正常人。
我走在街上，不敢再東張西望，因為我已經分辨不清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人，還是別的什麼。
今天應該是工作日，市場人不多，我買了些青菜、西紅柿之類的健康食物，均衡一下營養，每天在家打遊戲吃垃圾食品，小肚子都長肉了，等過兩天爸媽回來又得嘲笑我。還有賣煮玉米的，看起來好香，買了七八根，我一次能吃三根！反正吃這個應該不會胖。
滿載而歸，我慢悠悠地走著，到家還有一段路程。突然街角一抹白色吸引了我，我還是忍不住看過去，只見一個瘦小蒼白的身影，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黑色及肩的長發披散著，這是昨天那個撞人的小女孩兒！
她也看見了我，和我對視著，眼神十分古怪。我警惕起來，看見她依然赤著腳站在地上，周圍的人對她視而不見，也許她也是……
我不再看她，目不斜視，大步流星地向家走去，走著走著突然覺得袋子變輕了，一低頭才發現，手裡裝玉米的袋子不知何時漏了個大洞，掉了幾根玉米出去，我回頭一看，三四根玉米沿途零散地躺在地上，那個小女孩兒就站在我的玉米邊上，一臉壞笑的看著我，就像惡作劇得逞一般。
我無奈地把袋子漏的洞打了個結，又撿起地上沾滿塵土的玉米扔掉，她有些生氣地看著我，咬著牙，瞪著眼睛，皺著眉頭，其實這個小女孩兒長得還挺漂亮的，但她蒼白的臉上表情有些可怖……
她就那樣直勾勾地看著我，在我撿起最後一根玉米的時候，我離她很近，看到她的腳底似乎沾著血污！
我的心跳加速，別過臉去不再看她，扔掉最後一個臟玉米，慌慌張張地走掉了。
說來也奇怪，為什麼我大白天能看見鬼？鬼難道不都是晚上出來么？我沒有精力思考這些，提著剩下的玉米和蔬菜，回到小區門口，四周張望，還好沒有看到剛剛那個女孩兒，便一鼓作氣跑回了家。
現在就連陽光都讓我覺得晦暗，對陰影處越發敏感，總覺得會突然鑽出來什麼。
雖然這個女孩兒也許是鬼，但她的身世讓我感到好奇，為什麼一個小孩子要不停在街上惡作劇呢？我打開了萬能的度娘，搜索雲歌縣歷年來小女孩兒失蹤或死亡的新聞，果然看到一則失蹤的新聞，一年前的夏天，一個小女孩兒放學沒有回家，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徹底消失了，網上還刊登了尋人啟事的照片，我仔細看了看，果然就是她！
失蹤一年，尋人啟事至今沒有撤銷，也許，這個小女孩兒已經遇害了。
看來我還一時沒有辦法適應這個陰陽眼，有沒有辦法恢復正常呢？可是那個男人說是為了讓我有防範，他說的也對，如果危險即將發生，就算你看不見，也只可能後知後覺，並不意味著看不見就能躲過去。但是就算我能看見，我也還是個普通人而已，什麼都不會的我，成了鬼的眾矢之的。
我打了一上午遊戲，但無法成功地轉移注意力，越玩兒越煩躁，電視也看不進去，工作日沒有什麼節目，想看的電視劇和電影也看得差不多了，看書更不用說，看不進去，靜不下心來。
我中午吃了個自製西紅柿雞蛋蓋飯，感覺還不錯，決定等太陽小一點了再出去轉轉，畢竟在家裡也不見得安全。
我穿上一套運動裝和跑鞋，打算去河堤公園林蔭道跑步。正在半路上，我心裡一緊，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白色的小身影，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兒就站在人行道上，正面對著我，莫名其妙地微笑著，嚇得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停下來，和她距離大概10米那麼遠，和她對視著。我不敢走過去，因為她好像在等我，我也不想轉身回去，因為那樣太慫了，聽說人一害怕就會六神無主，那樣會不會被鬼上身之類的？我還不如打腫臉充胖子，怕她個小孩子幹什麼？
我突然發現，這是第三次看見她，每次看見她都是在這條路上，難道她就是在這裡遇害的？
「姐姐，你來。」她沖我擺擺手，笑盈盈地說，聲音很好聽，但彷彿隔得很遠，從另一個世界傳來一般。
我鬼使神差地一步步走了過去，看著她的眼睛，大腦又陷入一片空白。
我朝她走幾步，她就向後退幾步，好像想引我去什麼地方。我跟著她拐進了路邊一個小巷，兩棟樓之間的間隙，暗不見天日。
這兒有幾個臨時搭建的小棚子，像是流浪漢的居所，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但依舊跟著她向前走。
小棚子的旁邊有一個下水井，小女孩兒走到那兒，掀起井蓋，回頭看著我笑了笑，竟然縱身跳了進去！
我想喊她，卻發不出聲音，等到她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我才終於能自由行動，急忙跑到井邊，井蓋是關著的，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就彷彿是幻覺。這是一個排污井，井蓋看起來鬆動，我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死撐著，壯著膽子把井蓋打開了。
黑漆漆的井底，傳出一陣腐敗的臭氣，我急忙用手背掩住口鼻，這腐爛的氣味，也許堆放了一整年的垃圾堆才會有這個味道。
我打開手機的自帶電棒，照亮井底，不禁一個冷戰，手機差點掉下去。
不詳的預感被驗證，手機的光照下，我看到一具瘦小的遺骸，她蜷縮成一團，已經化為白骨，身上的白裙已經破碎，被浸染成斑駁的烏黑，骸骨上面還有老鼠跑過。
我驚訝地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向後退了幾步，終於忍不住嘔吐起來。
我沒有想到，原來她只是想讓人發現她的屍體，才一直在這條路上惡作劇，但在我之前沒有人能夠看到她……
也許，她沒有惡意。
她究竟經歷了什麼，是誰害了她，又把她扔進這個井裡？
我拿起手機準備報警，她卻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依舊是小女孩兒的模樣，穿著一身白裙。她沒有看我，而是看著我的身後，伸出手指著一個方向。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卻看到一個流浪漢，正目光獃滯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