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你是我兒子

第340章 你是我兒子

落花撲通一聲墜入地底,強大的重力,將腳下地面砸出一個深坑,好在他及時運功護體,才未傷及自身。瞧著腿上的鐵鏈緩緩散去,順着地面游向了前方,不禁抬腳跟了過去。

憑藉着一雙可夜視的藍眸,落花清楚地看見了自身所處的位置。這是一間空蕩蕩的房間,面積之大無法衡量,一路跟過來,未曾在四周發現一物,只有頭頂吊著的密密麻麻的鐵鏈在微微晃動着。

抬手捏住一根,暗運內力一扯,所有鐵鏈加速流竄起來,如陣法一般循序漸進,卻並未攻擊人。落花瞧著奇特,喃喃道:「這裏莫非是機關中心?」

正想着,抬眼便瞧見了前方的柱子,與廣場之上的柱子一模一樣的圖案花紋,似是水中倒影一般。他心中驚奇,便想過去查看一番,這時,忽覺前方有一股殺氣襲來。一個褐色的人影從柱子當中竄起,猛然朝他沖了過來。

褐衣人似是見到了畢生仇敵一般,出手便是猛攻,陣陣殺氣伴隨着強烈的掌風,直撲落花面門。落花抬臂抵擋,以內力化解掉對方的掌力,揮手攻向褐衣人的前頸,並回擊於殺氣。褐衣人被殺氣襲擊,身上的殺氣遇殺則殺,變得更加猛烈,陣陣迴旋的勁氣,瞬間將落花包圍。

落花不甘示弱,身上的殺氣隨着他的心意驟然變強,震開褐衣人的勁氣。兩方殺氣相撞,極強的真氣震得頭頂的鐵鏈錯亂飛舞,如流星一般來回竄動。二人在層層殺氣之中交手,你來我往,誰也不肯相讓。

一旁觀戰的灰衣人,瞧見兩人斗得精彩,不禁拍手叫好,一顆心也跟着激情澎湃起來。只是沒過多久,便見落花節節敗退,彷彿一瞬間弱了很多,而始終保持平穩狀態的褐衣人,卻並未在此時乘勝追擊,反倒停下手來。

雙方彼此對視着,皆不言語。

灰衣人嘖嘖兩聲,上前對褐衣人道:「你這天天跟我打還不過癮,好不容易來個伴,咋還殺氣騰騰的?」

褐衣人淡淡道:「殺氣不是我露的,是他。」

「哦?」灰衣人看着落花,「你這藏頭藏尾的傢伙,是何來頭?」

落花瞧著面前的兩人,依舊未發一言。這時,褐衣人盯着他,語出驚人,「你是我兒子。」

落花還在消化這句話,一旁的灰衣人就噗嗤一聲笑了,「喂,你怎麼一見面就占人家便宜?」

褐衣人卻是一本正經地道:「雖然我從未見過他,但我知道,他就是我的兒子,樓郁殊。」

灰衣人不敢置信,「這傢伙包的嚴嚴實實的,你是如何認定的?」他連連搖頭,掐指算著,「你被困在這裏快二十年了,來這裏時,小郁殊才出生不久吧?」

「絕不會錯。」褐衣人斬釘截鐵地道。

灰衣人聞言,盯着落花,不再言語。

這方,落花靜靜地聽着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每一句話,都帶給了自己不小的震撼。

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如果眼前的這一切不是夢境的話,那可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曾經一心要追尋的真相,如今就近在眼前,說不激動是假的。落花甚至眼眶都有些濕潤,他深吸了一口氣,盯着褐衣人,問道:「你是樓仲叢?」

褐衣人點頭,「是。」

落花又看向另一個人,「別應天?」

「我是。」灰衣人點頭,反問道:「你真是他兒子樓郁殊?」

「我……」落花不知如何回答。他是樓仲叢的兒子沒錯,可他不叫樓郁殊,對他來說,這個名字是屬於另一個人的,與他毫無關係。他想說自己叫孟傳情,可這也是一個令人不堪回首的名字。

猶豫了片刻后,他緩緩開口,道:「我叫落花。」

「落花?」樓仲叢和別應天聽了后,都有些疑惑。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似是明白了什麼,同樣歷經過各種滄桑的人,默契的誰也沒有多問。

相隔近二十年的父子,在此刻終得以相見,這本是世間最溫情的時刻,無論是落花還是樓仲叢,內心深處都懷揣著激動與喜悅,可他們誰都沒有表現出來。經歷過各種喜悲,早已看透塵世浮沉的人,從來都不會做表面功夫。

他們,都在內心深處表達着對彼此的關愛之意。

「你為何會來到此處?」

「你們為何會在此處?」

父子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落花心中想問的問題有太多太多,他知道,這絕不是三言兩句能夠說清的,於是便盤腿坐下。對面兩人彷彿心有靈犀一般,也一同坐了下來。

落花這時開口問樓仲叢,「你一眼就認定我是你兒子,是因為我這身殺氣吧?」他想起了當初連環對自己所說,自己在習武之前,體內就存在着一股特殊的內力,那時,他百思不知緣由,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命裏帶的。

「所以,天魔神功的內力,自我出生時就帶在身上了?」

樓仲叢點頭,道出了驚人真相:「天魔神功的殺氣,是代代相傳的,只要血脈尚存,就不會失傳。」

落花咋舌,他從未想過,武功還能遺傳。就連一旁的別應天都覺得不可思議,脫口問道:「所以,這才是代代江湖人一心要剷除天魔教,卻始終無法如願的終極秘密?」

樓仲叢點頭,「確實如此。」

落花想起了自己曾經一心想要尋找的心法,「那天魔神功的心法……」

樓仲叢似是知道他心中的疑惑,不待他問完,便道:「當年,你才出生不久,自然無法練習心法。原打算等你識字之時再傳授於你,誰知後來與應天一戰,突發意外。」他看着落花,笑道:「在方才的戰鬥中,你的殺氣時而爆發力驚人,時而又隱匿無蹤,這恰恰就是沒有心法引導控制的表現。想來這些年,你的殺氣就如此番一般,非常不如人意吧!」

這話無疑說到了落花的心坎里了,他苦澀地點了點頭,「我經歷了太多……也因為無法控制殺氣,殺了很多無辜的人……他們,都稱我為魔頭。」

樓仲叢聽到這裏,看了一眼身旁的別應天。他們兩人都能感受到,落花的身上一定經歷過很多很多的不如意,否則,絕不會是如此神秘的打扮。兩人都有些心疼地看着他,樓仲叢也勸慰道:「不必放在心上,我們天魔教的人,都被稱為魔頭……」

話未說完,落花就忽然抬起頭來,看着他們,問道:「你們當年為何會失蹤,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突然轉換的話題,讓樓仲叢和別應天都是一愣,顯然是沒料到落花竟不在意此事。他們卻不知道,經歷了這麼多,落花早已看開了。各種風霜和雨雪,並不能將他凍死,只會讓他將衣服穿得更厚更暖,等來年風霜來襲,那便是一身盔甲。

「魔頭嘛!有何不可叫?」落花沖兩人淡淡一笑,又問道:「說說你們吧!為何會在此地?」

別應天瞧着落花,眼中透著一絲讚賞,隨即輕笑一聲,緩緩道:「當年,我和樓兄相約在雪山一戰,正自比拼定力時,突然爆發了大雪崩。整座雪山流雲翻滾,我二人縱使能耐再大也躲不過,瞬間就被雪霧淹沒。等到醒來后,我們便處身此地了。」

落花聽后,心中疑惑,「若是雪崩,絕不會毫無徵兆,莫非這一切都是千機子從中作祟,目的只是為了囚禁你們?」凝眉問道:「可知他為何這樣做?」

樓仲叢緩緩搖頭,「我們並不知道,此人為何要將我們囚禁在這裏。」

落花奇怪,「這麼多年了,你們為何不逃?」

「這地底機關盤繞整座大山,沒那麼容易掙脫。」樓仲叢說完,手中暗暗運功,真氣流動的瞬間,盤旋在柱子上的鐵鏈嗖的一聲竄了過來,纏住了他的腰身。

「這……」落花傻眼,見別應天攤手看着他,似是想讓他試一試,便也着手運功,才起動真氣,自己腰間便被纏上了鐵鏈。

別應天聳聳肩,道:「這機關能感應真氣,一旦反抗,便被鎖死。這麼多年來,我們嘗試過各種方法,無一可行。」

落花不解,「那方才我們的打鬥,怎麼毫不影響?」

樓仲叢道:「打鬥之時,雙方皆起動真氣,但屬於互相克制,機關自然不會幹預。」

「簡單來說,一句話。」別應天感嘆一聲,道:「這機關已與主人融為一體,通人性了。」

落花算是開了眼界了,原以為靈淵閣的乾坤陣已屬當世一絕,沒想到這千機閣的機關更是精妙。他伸手扯著腰間的鐵鏈,只覺得不可思議,難怪千機閣會建在這山上。以大山為根基,建造的機關術,絕非一般人能夠撼動,除非,有人能行搬山之術。

「據我所知,天魔神功威力極大,若是全力出手,將整座大山都夷為平地,也不在話下……」落花說到這裏,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看向對面兩人,「你們……該不會……」

他想起了南無詩所講,齊叔和阿峰阿朱的事。他們結緣於飛龍引,正是因為天狼山之戰和武陵山之戰。這兩次高山之戰,讓許多無辜的人遭受了莫大的災難。

齊叔與南無詩當初的那段對話,也在此刻回蕩了在落花的耳邊。

「如果可以重來,給那四個人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們還會不會在高山之上決戰?」

「有了天狼山之戰傷及無辜的先例,他們斷不會第二次在高山之上決戰。」

「那一刻,我猛然間明白了。樓哥和盟主不會再選擇高山,所以,他們一定是在一個沒有高山,或者是不會有人接近的地方決戰。」

千機子說,這機關連接了整座山。

這座山,本沒什麼特別的,可山下卻住着百戶人家,近千人口。若是使用天魔神功強行掙離線關,毀了大山,首先遭殃的,定是山下的無辜村民。這比當年的天狼山之戰,和武陵山之戰的後果更加慘烈。

想到這裏,落花似乎明白了什麼,盯着二人,道:「這山下住着百戶村民,你們知道吧?」

樓仲叢和別應天對望一眼,沒有說話。

落花接着道:「來千機閣的時候,經過山下的村子,村民們非常熱情地招待了我們,還留我們在那裏歇了一夜。他們都是普通的百姓,一輩子都居住在這裏,與這座山可謂是相依為命。雖然這山地勢奇怪,也存在着極大的隱患,他們卻從不擔心。因為,有千機先生保着他們。這些,想必你們心中都有數吧!」

落花長嘆一口氣,看着樓仲叢和別應天,緩緩道:「你們沒有逃離這裏,並不是因為這機關厲害,而是不願再次引發山崩,傷害山下無辜的百姓。所以,情願被困二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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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軒轅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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