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去留

晚十一點，南家大門口還是安安靜靜，鄭瑜第N次來催她回去睡覺，南宛終於失望了。

她最後給薄黎發了一條簡訊：「今天肯定很忙吧。」

十一點三十分，她熄燈上床，上床前看了一眼手機，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的信息回過來。

也許阿黎真的很忙吧。

她這樣安慰自己，準備睡覺，臨街的窗戶突然「砰」一聲脆響。

她睜開眼睛看向拉著窗帘的窗子。

又是「砰」一聲，清脆的石子敲打玻璃窗的聲響。

南宛愣了一愣，忽然從床上跳起來撲倒窗前。

拉開窗帘，果然，樓下站了一個人。

她想也沒想，直接衝出了房間。

靜候在門外的人正是姍姍來遲的薄黎。

「阿黎！」

南宛撲上去。

薄黎張開雙臂接住了她，給了她一個擁抱。

「對不起，來晚了。」

「你去哪裡了？」

「應酬了。」

確實應酬了，因為南宛從他筆挺的西裝上嗅到了一絲女人的香水味。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吃醋，「和女人應酬了？」

「嗯？」

他每次發出那種懶洋洋的強調不明意味的時候，南宛就知道他肯定在腹黑。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有些不樂意地強調，「給你打電話發簡訊了，沒看到嗎？」

「阿宛。」薄黎沒再對這件事做過多的解釋，只是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頭算作安慰，「阿宛啊，你要知道，我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

「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薄黎俯身，突然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生日快樂，阿宛。」

他真慶幸，可以同時為她過兩個生日，陪她度過她的二十一歲和二十二歲。

南宛漲紅了臉，卻是高興地笑了。

「阿黎，謝謝你。」

「不要說謝謝，阿宛，你知道我最疼惜你，我想把最好的都給你，你知道嗎？」薄黎正色，面容迎著堂屋裡澄亮的燈光，溫柔異常，「儘管我現在很忙，經常無法見你，但你要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是不變的。」

他摸過她的手，粗糲指腹摩挲她無名指上的鑽戒，「二十二歲的生日，還有二十五分鐘結束，在這二十五分鐘里，你要做什麼？」

「你陪我？」

「我陪你。」

南宛拉著他的手笑起來，「這麼短的時間，幹什麼呀？」

「不短，有很多事情可以干。」

「比如？」

「比如……這樣。」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再度俯首吻了下去。

這一次，深深親吻，唇瓣摩擦，兩人氣息纏繞，蔓延開一股說不清的曖昧情愫。

這個吻很深很重。

南宛感受到了薄黎帶著一絲輕顫而霸道掠奪的濕潤舌尖。

他伏在她腰間的手掌滾燙，像烙鐵似的要在她身上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記。

二十五分鐘的接吻，讓彼此都氣喘吁吁。

南宛漲紅了臉，氣息不穩，「阿黎……」

「凌晨了。」薄黎伸指抹了一下自己紅腫的嘴角，眼裡帶笑，「第二天了，要回去睡覺了。」

「你要走了？」

「公司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他是臨時出來的，南宛的簡訊和電話傳遞過來，他無法無視掉，最後還是決定趕在這麼急迫的時間為她慶了個生。

他摸了一下南宛的臉，轉身欲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回頭道：「之前聽你說歐陽顯要收你做關門弟子，我覺得這很好，你喜歡做醫生，那就盡全力抓住這些機會。」

「阿黎！」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薄黎走了，給南宛慶了一個二十五分鐘的生就急匆匆離開了。

南宛伸手往前一抓，沒有抓住他的衣角，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走掉了。

她心裡隱隱浮起一股難以明喻的不安感。

薄黎的車子停在街角。

他自己開車過來的。

副駕上還坐了一個美人，不等薄黎打開車門坐進來，她就先下車繞過來撲到薄黎懷裡。

「黎爺，你怎麼去了那麼久？見誰了？」

美人身姿妖嬈，卻挺著一副大孕肚，精緻的面容也因此而浮腫了許多，正是穆流的妻子丁瑤瑤。

「你出來幹什麼，回去了。」

薄黎推開她，徑自坐進了主駕。

丁瑤瑤跟著坐進副駕，拉安全帶的空隙里瞥到薄黎嘴唇略為紅腫。

她心裡一咯噔，「黎爺，你去見誰了？」

薄黎不回答，驅車離開西庄。

丁瑤瑤一看他這態度，心裡就明了了。

「我倒是想起來了，南宛以前就住在西庄，聽說現在也回西庄了，黎爺你剛才出去就是見南宛了吧？」

薄黎還是不應聲，丁瑤瑤心裡不爽了，「難怪，剛才和我約會的時候你就一直在看手機，我跟你說話心不在焉的，原來你一直想著南宛！」

薄黎猛地一踩剎車，猝不及防停了車。

丁瑤瑤來不及反應，身體依照慣性朝前傾倒，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

這一倒一回，使得大腹便便的丁瑤瑤驚慌未定。

「黎爺，你干……」

「下車！」

薄黎語氣冷漠，看也不看丁瑤瑤一眼。

丁瑤瑤瞪大了眼睛，「黎爺，你－－」

「你跟了我這麼多年，知道我的脾氣的，話那麼多，瞎逼逼，給老子滾下車自己走回去！」

薄黎沉臉，丁瑤瑤這才收斂了一點，心裡雖然生氣，但到底不敢得罪他，只得放低了聲音賠罪。

薄黎重新發動引擎離開。

丁瑤瑤不敢再亂說話。

薄黎生氣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可怕，丁瑤瑤心有餘悸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想了好一會兒，還是開口：「黎爺對不起嘛，我也是隨口一說。」

她以為他們現在關係不一樣了，所以可以對黎爺肆無忌憚撒嬌。

「黎爺，之前你自己也說過的，你肯重新接納我，只要我生了孩子，你就和我重新在一起，你……該不會騙我吧？」

薄黎聽聞此言，臉色微緩，「我一向說到做到，只要你替我辦好了那件事。」

「這個黎爺就放心，我出馬，一定沒有問題的！」丁瑤瑤趕緊作保證，「但是黎爺您自己說的，會再次和南宛取消婚約。」

薄黎微微眯起了眼睛，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一緊。

「瑤瑤，你要明白，一旦你失敗了，你就什麼價值也沒有了。」

「我不會失敗的，到時候黎爺您可一定得放棄南宛和我在一起。」

薄黎勾了一下嘴角，笑意冷酷，「好。」

＊

薄黎自那天深夜出現擁吻了南宛后就又一次失去了蹤跡。

與此同時，南宛接到歐陽顯打來的電話，想讓她有空回一趟學校，他有一些事情要和她面談。

其實能做歐陽顯的關門弟子南宛是受寵若驚的，她也是打從心底就這麼希冀的，畢竟去年她把歐陽顯從金沙場子里救出來的時候就是想以此博取他的好感和信任。

也許去年的事也是這次她能成為歐陽顯學生的條件。

但是她去了學校見到衣裝筆挺渾身透出一股大家教授氣息的歐陽顯卻似乎並不記得南宛了，隻字未提當年在金沙賭場里的事，而是溫和又略帶疏離地向她詢問了一些她在學業上的事情和一些醫學上的常識和這次做為他關門弟子的意願。

南宛自然是願意做他的學生的。

歐陽顯點點頭，遞給她一份資料：「如果你願意，我希望我以後的每次醫學行程我都帶上你。這是一份中國援助非洲坦尚尼亞醫療隊的通知，今年是由閔安和隔壁幾個市的醫護人員組成一支醫療隊奔赴坦尚尼亞進行援助，由我組隊前往，所以既然你做了我的學生，那麼我希望這次行程你也跟著去。」

薄薄的幾張紙，記錄的卻是最嚴肅的事情。

南宛盯著桌子上那份資料，一時間難以置信。

去貧窮地區進行醫療援助南宛曾經想過，卻沒想過會來得這麼快。

而且這將是她從學校邁向社會進行醫療實習的一個艱苦又完善的平台。

「歐陽老師，這一去多久？」

「看情況，一年或者兩年。」

一兩年，時間無疑是有點長的。

南宛好不容易和現在的親人團聚，又有薄黎這樣一個未婚夫。

如果此次跟著歐陽顯去坦尚尼亞一兩年……

南宛猶豫了，去，還是不去？

「歐陽老師，我考慮一下，到時候再回復你，行嗎？」

「可以，三天時間考慮一下。」

南宛離開學校之前想到歐陽顯的女兒，問：「歐陽老師，您女兒沒事了吧？」

「我女兒很好。」歐陽顯的面上並沒有多餘情緒，依舊溫和又疏離，一派教授的模樣。

南宛覺得有些奇怪，「歐陽老師，您忘記我了嗎？我們之前在閔安見過的。」

「閔安？什麼時候？」歐陽顯看起來好像並不記得那些事了，「我之前一直在國外。」

南宛疑惑了，難道她之前在閔安金沙見的人不是這個歐陽顯？

不可能。

她那時候在金沙救走的人就是眼前這個歐陽顯，但是既然歐陽顯現在不願意提起那些不好的往事，她也不提及就是。

所以她笑笑，「我想我可能是認錯人了。」

「去坦尚尼亞做醫療援助的事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歐陽顯道，「雖然那邊條件艱苦了一點，但你去那邊援助個一兩年，又跟在我身邊學習，以後你回國內一定會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