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趁風揚帆
這天夜深了，我等在景仁宮門口。
「娘娘，不用等了，乾清宮來話了，說是皇上又去了鳳鸞宮。」清兒拉扯著新做的旗袍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怎麼皇上又去了鳳鸞宮，着什麼道了？」我看着在我面前緊急停下來的清兒，不悅道。
「娘娘，這您可不能怪清兒呀，也不是清兒讓皇上去鳳鸞宮的。」清兒聽我說話的口氣，覺得我把氣撒在她的身上，讓她覺著委屈。
「哎……扶本貴妃進屋吧，這秋日的夜，涼了。」我伸手，讓清兒搭著。
「娘娘，您說這可怎麼辦才好？」清兒扶着我，跟着我一起發愁。
「還能怎麼辦，皇上的心思又不是誰想喚就能喚回來的。」我緩緩走了幾步，抱怨道，「還以為皇上今晚會來，害得本貴妃高興，在門口等了大半個時辰，可累著本貴妃了。」
「清兒也以為皇上會來的。說起來，自那一回娘娘您與皇上和好到現在，皇上來的次數也不多，清兒數都能數過來。」清兒將我慢慢攙扶到座椅上，替我捏了捏肩頭，「這樣娘娘是不是覺得舒服一些。」
我點了點頭，又道，「好在皇上不常去承乾宮董妃那兒了。」
「可皇上也不來您這兒，有什麼好的？」清兒說。
「這說明呀，皇上對各宮妃嬪都公平，只要皇上不獨寵著一妃，這就是好事。」我跟清兒道，「現在本貴妃知道皇上沒那麼愛董妃，就放心了。管他現在寵愛的是陳庶妃還是巴庶妃呢！」
「娘娘，也就您這麼想了。哎……您不知道，咱們景仁宮裏好幾個宮女這幾日都往鳳鸞宮送禮呢，說是想求那裏伺候着的姑姑把她們幾個調過去，說是您對皇上來說不新鮮了。」清兒本不想把這件傷心的事情說出來，可是她看佟貴妃一點危機之感都沒有，便就脫口告知。
「那好歹本貴妃也是大清唯一的貴妃，什麼叫本貴妃對皇上不新鮮了？本貴妃這是因為懷着孕，不能好好伺候皇上。」我有些生氣，怒拍了一記桌子。
「可不是呢，可她們嘴巴就是這麼壞。」清兒又繼續說了下去，「別說娘娘您聽了生氣，就連清兒聽了都氣不過。娘娘您明明算是宮裏最受寵的了，她們還這麼說您。」
「是哪個嘴巴這麼壞，把她帶上來。」我不要清兒給我捏肩膀，讓她去幫我把人找來。
「嗻。」清兒回過頭，笑了笑。
娘娘，清兒這可是為了你好，你可千萬別怪罪清兒呀。
清兒很快就把人給帶了上來。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奴才參見貴妃娘娘。」
「聽人說，你們偷偷往鳳鸞宮送禮？」我端起一杯茶，裝作威嚴的樣子，看着他們道。
「奴婢不敢。」
「奴才不敢。」
「你們覺得本貴妃聖寵日趨衰敗，所以才這麼做的嗎？」我見他們抵賴，將手裏冒着熱氣的茶杯扔在了地上，茶杯水侵蝕了大殿的地毯。
他們二人冷不丁顫抖了顫抖。
「說呀。」清兒給他們使了使眼色。
「奧……娘娘，奴婢確實送了禮。」蓮蓉看了清兒一眼，回憶著清兒跟她說的話，道，「奴婢就是看不慣娘娘您不爭的模樣，奴婢覺得還是到鳳鸞宮當差能有出息。」
「大膽！」我沒想到蓮蓉膽子這麼大，竟然教訓起我來了。
「奴才也是這麼以為的。反正奴才也豁出去了，奴才把話說白了，您這模樣遲早皇上會厭倦的。」小雲子抬起頭來，「娘娘，原諒小雲子。」
「娘娘，這一年皇上來景仁宮的日子，您數過嗎？現在都入秋了，馬上入冬就是大過年的了，您說咱們景仁宮的炭火能備足嗎？他們內務府的人一向都是狗眼看人低，他們只看誰得寵，可不管誰位高位底。奴婢聽說，內務府把宮外運來的好多新鮮蔬果當即就分派給了鳳鸞宮，連皇後娘娘的慈仁宮都沒這麼及時呢！」蓮蓉抬起頭來，理直氣壯的說，「娘娘，您說說，眼看着這冬天要來了，奴婢可不想挨凍。奴婢也是想謀個好差事。」
「那你就是想挨打！蓮蓉，本貴妃自認待你不薄吧，你竟然跟着小雲子見風使舵，趁風揚帆！」我聽了她的話，心裏氣的慌，「本貴妃如何，用的着你一個宮婢來說！」
「娘娘，您消消氣，其實蓮蓉她說的也不錯。」清兒在我的後背幫我順着氣，「這一年馬上就要走到頭了，可皇上來咱們景仁宮也不見得超過十次。」
「怎麼，你也想跟着他們一塊兒到鳳鸞宮去？」我抬起頭看了清兒一眼，「你也幫着蓮蓉和小雲子說話。」
「娘娘，皇上寵愛寧愨妃的那一會兒，您不爭，您終日以淚洗面，弄的身子也病怏怏的……」小雲子說着，不知不覺的哭出來了。
「怎麼了這是？你背叛本貴妃，本貴妃還沒有哭呢，你哭什麼呢？」我看看清兒，又看看小雲子。
小雲子拿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奴才氣不過，娘娘您這麼好，皇上為何就不能寵愛着您呢。」
「清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看清兒眼眶也濕了，又看見蓮蓉也把頭轉過去擦眼淚。
「娘娘，您這麼好，我們哪裏捨得離開你。」清兒哽咽著說，「清兒就是想讓您明白，我們不會見風使舵，我們這輩子只認您這一個主子。」
「好端端的，為何扯到這兒了？」我站起身，擦了擦清兒的眼淚，「嚇壞本貴妃了，還以為你們都要離開本貴妃了。」
「娘娘，現在皇上寵愛陳庶妃，您不想想辦法，等陳庶妃懷上皇上的龍子，可怎麼辦？」小雲子繼續說道。
「本貴妃能怎麼辦，這肚子裏的經不住皇上折騰。」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走到小雲子的跟前，道，「小雲子，本貴妃剛才差一點就誤會你了，你站起來說話吧。」
小雲子擦了擦眼淚，「謝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您好歹讓皇上到景仁宮來住一晚上，今天奴婢去內務府領這個月的月銀，他們硬是把月銀扣了些去。」蓮蓉來了說話的勁，跟我告狀道，「所以奴婢才和清兒姐姐商量來了這麼一出，就是想告訴娘娘，您要是再不使點手段，往後咱們宮裏的人都是要叛變的。這收攏人心的是就靠這點銀子了。」
「是本貴妃不好，讓你們一個個為本貴妃受罪了。」我嘆了一口氣，蓮蓉扶過我，「其實本貴妃也很懊悔，可是你們也看見了，本貴妃已經和皇上和好了，但皇上還是對本貴妃愛理不理，怕是正如你們所言，本貴妃氣數盡了，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來吸引皇上了。」
「娘娘，您可以裝肚子疼，裝生病啊。」小雲子替我出主意道，「後宮別的娘娘不常常這麼幹麼，您懷着皇上的龍子，皇上一定不會聞之不顧，放任不理的。」
「本貴妃不想和皇上開這種玩笑，罷了，你們都退下吧。本貴妃自己靜靜。」原來在他們的眼裏，我已經是失去皇上寵愛的空殼貴妃。
「娘娘……」蓮蓉還不肯走，「您剛當上貴妃娘娘風光的時候，後宮多少的妃嬪來咱們景仁宮，可您看看現在，時間久了，大家都知道您並不受寵，漸漸的都不來了。」
「蓮蓉，你別說了，看娘娘的臉色……」清兒給戚蓉使了個眼神。
「誰說的，本宮這不是來了嗎？」端順妃出現在了景仁宮，她由著喜兒攙扶，走到我的跟前，半蹲著身子，「給貴妃娘娘請安。」
「娘娘吉祥。」他們向端順妃施禮。
我看了一眼端順妃，「端順妃，你怎麼來了？本貴妃沒記錯的話，你應該還在月子裏。」
「什麼月子，孩子都沒了。」端順妃自嘲的笑了笑，「這月子不坐也罷了，還是貴妃娘娘您福氣好，如今又懷上了龍子。」
「坐下說吧，清兒，給端順妃沏一杯茶。」我倒也是珍惜端順妃來了。
端順妃受寵若驚的坐下來，眼眶紅紅的，拿錦帕一擦眼角，道，「還以為貴妃娘娘您再也不想瞧見嬪妾了呢。」
「那件事，本貴妃一定記在心裏，終生不原諒。」我又想起端順妃對我做的事，淡忘在記憶里的事又浮現在腦海之中。
「對不起，娘娘，嬪妾那也是為了孩子。」端順妃沒臉坐在位置上，站了起來。
「別跟本貴妃爭了，天都不容你懷的孽種。」我又擺了擺手，「你站着，本貴妃看得難受，坐下來吧。」
「嬪妾有什麼臉面坐下來呢！」端順妃執意要站着。
「照你這麼說來，那本貴妃問問你，你是什麼臉到本貴妃的景仁宮來？」我說。
「嬪妾來是想把這長命鎖給您肚子裏的孩子，這本是要給嬪妾未出世的孩子的。」端順妃說着，轉頭從喜兒那裏拿了長命鎖遞給我。
「這麼貴重的長命鎖，你還是自己留着做個念想吧。」我委婉的拒絕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何況這送貴禮的。
「貴妃娘娘，嬪妾有個不情之請。」端順妃鼓足了用力，才把今晚來的真正目的說了出來。
「說來。」我看着她紅著一張臉，等着她把驚天動地的請求說出來。
「能不能讓嬪妾做您肚子裏孩子的干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