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告別離開

樂薰薇百無聊賴的窩在家裡，用遙控器不停地換著頻道。

電視上全是百紀公司和她這個女主角的新聞報道，現在她成了一個香餑餑。

樂薰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按照這個時間衛玠應該已經回來了。

這段時間，衛玠正式成為了善雅書畫協會的一員，協會裡也給他開出了很可觀的薪水。

上個禮拜，陽安學院的一位書法老師臨時請假，就請衛玠暫時去代了一下課。

這段時間，她和衛玠儼然成為了一對熱戀中的同居男女，一同出門，一起吃飯……

樂薰薇想到此處，在心裡為這個小心思暗暗竊喜。

她實在坐不住了，便準備下樓走走。

剛出公寓門口，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這道背影一動不動的看著樓上，而那個方向正是她家的陽台。

「子桑澤？」樂薰薇在身後叫道。

子桑澤的身子怔了一下，緩緩轉過身，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怎麼不進去？」樂薰薇輕聲問。

她看著眼前的子桑澤，臉頰瘦了一圈，眼睛不似以往神采奕奕，眼眶深深地陷了進去，下巴上也長滿了胡茬，整個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我來向你告別……「子桑澤幾次欲言又止，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樂薰薇有些驚訝，這才留意到他腳邊放著的一個行李箱。

她沉默了一下，「什麼時候回來？」

「不會回來了。」子桑澤聲音黯啞，勉強的扯著笑容。

樂薰薇帶著出奇的平靜，「去哪裡？要去國外嗎？」

「去法國。」子桑澤低著頭說。

這下徹底沉默下來，氣氛中瀰漫著一種感傷的味道。

樂薰薇的腳尖在地上比劃了幾下后，重新抬起頭，說：「離開也好，祝你好運。」

「薰薇……我……對不起……」子桑澤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很多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

「對不起是最輕易說出口的話，說太多次，它就會比一杯白開水還平常。而我，是個最討厭喝白開水的人。」樂薰薇看著他說。

在這一刻，好像他們之間的不快，都煙消雲散，她也沒想象中那麼恨他了。

子桑澤握了握拳頭，終於鼓起勇氣問：「薰薇……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樂薰薇垂下眼眸，輕輕一笑。

「你愛衛玠，對嗎？」子桑澤皺皺眉，繼續追問。

「我愛他嗎？」樂薰薇像是自問自答。

「你愛他！」子桑澤臉上帶著自責和懊悔，「……我還是遲了一步……」

他最後看了眼樂薰薇，提醒說：「小心函芷晞……」

子桑澤拉著行李箱向小區外走去。

樂薰薇站在原處，看著那道略顯傷感的背影，這個記憶里熟悉的背影開始離她越來越遠。

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從上衣的兜里掏出一塊手帕。

再想要還給子桑澤時，他早已經不見了。

這個手帕是當日在化妝間的垃圾桶里撿到的，這是子桑澤的。

因為這個手帕的一角綉著「Loy」的字樣，這是子桑澤的英文名字，平時不會用，很少會有人知道。

這個名字，是當年在西亞學院時，她幫子桑澤取的，當時還笑稱說：「你以後要是成了一位出色的音樂人，就用這個名字，Loy……特洋氣！」

這句話猶如在耳，現在想來，當時的他們都那麼的勇敢而純真。

他沒有成為出色的音樂人，而他們之間保存下來的一絲感動，也在今天的告別離開時，變得面目全非。

她把手帕扔進了垃圾桶，彷彿要丟棄和他的最後一絲聯繫。

她想：她是恨子桑澤的，就因為他，她的美好青春，被糟蹋得一塌糊塗。

但同時，她也感激子桑澤，因為他，她嘗到了初戀是什麼滋味。即使是酸酸澀澀的，即使是悲傷、不愉快的，她依然感激這個男人。

她如同一隻遊盪在世間的鬼魅，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公寓外的廣場上。

突然，在一個轉角處，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有些模糊，但是她確定，這個人是衛玠。

衛玠坐在長凳上，他的旁邊坐著一個身穿紅色外套，扎著馬尾辮的女孩。這個女孩面容清秀，渾身都帶著青春洋溢。

兩個人緊挨在一起，正開心地談論著什麼。

她看到這一面，心裡是說不出的難受，這種沸騰的感受充斥著她的整個心臟。

她裝作沒有看見兩個人，徑直地從兩個人面前走過。

等走過去幾米后，她發現兩個人依舊說著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這個過路人。

她做了幾個熱身行動，一副要去當場捉「小三」的架勢。

她慢悠悠地又朝兩個人走了過去，還大聲的咳嗽了兩聲。

這次，那個女孩終於抬起頭，卻只是看了她一眼，扭過頭繼續和衛玠說話。

而讓她氣憤的是衛玠的態度，居然連一個正眼都沒給她。

樂薰薇不甘的坐在旁邊的木椅上，戴上耳機，扯開嗓門，大聲的嚎叫著：「為什麼要分手？為什麼拋棄所有？為什麼剩我一人孤獨等候……」

在心裡默默地將衛玠罵了個遍，裝作不認識老娘嗎？居然還敢背著我偷漢子？咳……偷女子！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她越想越著急，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恨不得將自己滿腔的憤怒給發泄出來。

直到嗓子有些冒煙了，才停了下來。

等她氣哄哄地轉頭看去時，旁邊早已空空如也，絲毫沒有兩個人的影子了。

她的目光快速地向四周搜尋了一遍。

看見衛玠已經向廣場的另一側走去，剛才的那個女孩已不見蹤影。

她趕緊跟了上去，在身後叫住他，「喂！」

衛玠依舊緩緩地向前走著，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衛玠！你跟我站住！」樂薰薇又叫了他一聲。

衛玠不慌不忙地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怎麼了？」

樂薰薇轉到他面前，出聲問：「你難道不覺得應該解釋些什麼嗎？」

「解釋什麼？」衛玠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沒有一絲聲線的顫抖。

樂薰薇看著他如此平靜的面龐，越想越來氣。

可是現在，就在他的面前，他平靜的看著自己，平靜的注視著自己。

平靜得不能再平靜的語言從他口中緩緩流淌出來，好似幾把刀狠狠地刺向她的心臟。

就是這個平靜的男人也曾溫情過，溫柔過。

「她是誰？」樂薰薇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用盡最後一絲的勇氣。

「我的學生。」衛玠簡單短節的說道，似乎並不打算在這上面浪費很多力氣。

樂薰薇頹然的低下了頭，沒有了繼續問下去的力氣。

從他的眼神中，她看到，他在不耐煩，是因為自己根本不足以他去花費心思，花費力氣嗎？

她心裡的失落，如決堤的洪水，奔騰著朝自己襲來。

她緩緩轉過身，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朝公寓外走去。

衛玠站在原地，挪了一下腳步，試圖去追她，卻又停止不前，似乎在拚命的隱忍什麼。

他不敢再去接近她，他怕會給她製造出更多的危險。

他不希望他的愛與保護，最後會變成一種負擔，一種傷害。

衛老夫人似乎對於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昨天說的那一番話，不停地在耳邊響起。

「衛先生，你知道衛家對於我的重要性，當然，我也明白樂小姐對於你的重要性。只是，當一個無懈可擊的人有了弱點，那他做起事來就會畏手畏腳，達不到預期的效果。如果衛先生實在捨不得，我可絲毫不會手軟，也不介意做個壞人。為了重振衛家，我難保不會做出什麼有失的事，所以到時，還望衛先生不要怪我這個老太太。」

句句充滿威脅的話語，他不敢拿樂薰薇去賭，樂薰薇對於他的重要性早已超乎所有。

而這個衛老太太，看似慈祥溫和，實則是個鐵腕的人物。

不然，也不會在衛家依然坐穩家主的身份，要知道，她已進入了朽木之年，居然還手握衛家大全，只怕不只是幸運這麼簡單。

現在，她看似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重振衛家，但是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現在還看不透，所以，他不容樂薰薇有失。

燈紅酒綠的酒吧門前，霓虹燈早已經亮了起來，年輕的男男女女們魚貫而入，似乎對這種紙醉金迷的地方毫不陌生。

酒吧內的音樂聲、尖叫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空氣中混合著香煙與美酒的味道。

昏暗的燈光搖曳著，舞池中的男女忘我的舞動著。

樂薰薇坐在吧椅上，對面是一位年輕帥氣的調酒師。

她一杯杯的下了肚，彷彿她早已失去了知覺，早已嘗不出這是什麼滋味。

樂薰薇晃了晃自己的酒杯，略有醉意的對吧台上的調酒師說：「再來一杯。」

本來以為撕心裂肺的傷痛，可以在一笑而過之後，亦無所謂。

現在才知道，自己可以死心塌地去愛他，亦可以心甘情願為他付出，卻沒有辦法在愛過他之後，依然笑著說不在意。

原來愛情都會變成一根刺，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刺得鮮血淋漓。

酒杯又再次被倒滿，樂薰薇盯著酒杯，自嘲的笑了笑，「你以為你是誰？驕傲自大！自以為是！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告訴你，追我樂薰薇的人已經排到了地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