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年少的誓言終究太年輕

「景行，我知道你現在並不想見到我，但是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我們談談？」

愛情能夠使人變得卑微，哪怕那個人曾經無比驕傲，在遇到自己愛著的那人之後，都會變得無比渺小。

非但卑微到塵埃，還會丟棄自己曾經的信仰和底線。

張希雅算是一個典範，她雖然愛著莫景行，也為莫景行做了許多的傻事兒而且變得卑微，但是她無疑也是聰明的，她知道自己需要什麼。知道自己需要什麼，雖然政務不是自己最初的選擇和信仰，但是她想，為了莫景行，那麼，拋棄一點自己的愛好還能把自己變得越發優秀沒什麼不好。

「景行，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能不能不要連希望都吝嗇給我？你知道喜歡一個人需要多大的勇氣么？」

「你知道，堅持喜歡一個人需要耗費多少力氣么？」

莫景行依舊皺眉，到底是自己的青梅竹馬，看到她活得這麼痛苦，他心中始終還是有些不忍的。

但是因為知道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喜歡她，便也只能讓她一直絕望。

「我從未讓你等。」他說。我從未讓你等，也不想讓你等。

因為不愛，所以你的等待對我來說，不會覺得幸福只會是遺憾和……累贅。

心痛得難以呼吸，張希雅睜大了眼睛，仿似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還活著。

良久之後，她終於笑了，「對啊，你從未給過我希望，可是你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捨不得放棄。景行，哪怕愛你需要用盡我一生的力氣，我也還是選擇義無反顧的愛了、」

「莫景行，你摸著你的心問問你自己，這麼多年，我張希雅。真的做過什麼對不起或者是讓你為難的事情么？」

當然，張希雅說的那些事情當中，不包括逼婚這一件事。

莫景行轉身為自己倒水，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緩解尷尬，就是因為知道這個傻姑娘做什麼事情都是為了自己，而自己又無法回應，所以才會覺得愧疚。

「希雅，你放棄吧。」這句話，他很早之前就想對她說了，只是因為怕說出來這個姑娘會做出什麼更加過分的事情來，因此才會一直忍著。

可是他想，既然現在已經讓張希雅這麼難過了，那就索性一次性說清楚好了。短痛，總好過長痛不是么？

張希雅不可置信的退後幾步，她看著莫景行，仿似從未認識過這個人一般。

這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會笑得雲淡風輕的溫柔男子，她居然能從他的口中聽到這種讓人心碎的字眼。

「景哥哥，你剛剛說什麼？」她試圖笑一下，可惜笑容比哭還要難看。「你開玩笑的對不對？我是張希雅，是你的希雅妹妹，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現在居然親耳聽到你對我說放棄？」

不敢看她的眼睛，莫景行轉移了視線，可是她的控訴還是止不住的傳進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說會一輩子對我好的么？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我說過會一輩子對你好，現在說了這樣的話我也覺得十分抱歉，而且希雅，只要你願意，我說過會對你好的話就會一直算話，前提是……你只能是我的妹妹、」

張希雅曾經問過自己的閨蜜，若是真的有一天，自己的情緒已經面臨奔潰。然後自己一直愛著的少年突然告訴自己他要離開的時候，她應該怎麼辦？

當時她並沒有回答，而她自己，也回答不出來。

曾經以為，如果真的到了最後關頭她一定會轉身瀟洒的離去，畢竟已經卑微了那麼久。若是連最後還要卑微的話，她的人生就會失去一切的意義。

可是……

真的到了這一刻，她才知道，曾經的一切幻想其實都是無濟於事的。

「希雅，我知道你聽到了，所以。別再自欺欺人了，從今天開始，你學著……忘了我吧。」

或許是因為剛才不接張希雅的電話讓溫莞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讓莫景行的情緒有些不穩定，也或許是本身就想藉機跟張希雅來一個了斷。

「自欺欺人，如果我是自欺欺人的話，那麼你又是什麼？」

張希雅怒極反笑。「莫哥哥，我可以放棄你，可是就算我放棄了你，你也不可能跟部長在一起不是么？」

「你們認識三年，若是真的要在一起的話早就在一起了，又何必等到三年之後才結婚，如果你們真的相愛，又怎麼可能因為莫叔叔的幾句話就讓部長選擇離開呢？」

莫景行手握成拳，他發誓，若是眼前的人不是張希雅換成任何一個男人的話，他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打出去了。

張希雅吸了一下鼻子，她不想成為他眼中的惡毒女人，這些犀利的話語，若是可以，她也絕對不會說。

可是怎麼辦，她只是一個為愛痴狂的凡人，做不到真的什麼都不介意。

「你仔細想想，若是部長真的喜歡你，又怎麼可能三年都不對你提及一丁點她過去的事情？」

「那是因為……溫莞把我當成親人，她不捨得我替她難過。」

「你也說了，她當你是親人，看吧，其實你心裡比誰都清楚，部長早就在她心中劃下一個界限。什麼是愛人，什麼是親人，對於她來說，雲西成才是她的愛人，哪怕那個人曾經給了她無數的傷害，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始終都是無法替代的。」

「你看啊，她在北城三年，病情雖然持續惡化但是從未有過情緒激動或者是做過什麼過激的行為，你別跟我說那是因為她在北城過得開心才會這樣。不是的景行……」

「不發怒，是因為沒必要，不傷心。是因為不在乎。」

這是事實，容不得莫景行不承認，他看著張希雅。目光變得十分陰沉。

「我聽趙雲說，她回到江城之後情緒就十分不穩定，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昏迷了最少三次，病情也惡化多了難以控制的地步，而且……景行，我們都應該承認，女人，只有在自己最愛的人面前才會將脆弱展現，部長表面上對雲西成處處防備甚至惡語相向，可是……若不是因為在乎。她大可像曾經一樣當這人不存在不是么？」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心中的那個人，自始至終都只有雲西成。」

「你說完了么？」莫景行步步緊逼，張希雅很快就被他逼至牆角。「看到我沒有一點希望。你開心了么？」

「不，你不開心我又怎麼開心得起來。景行，我只是希望你能夠面對現實，只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挽留你，讓你……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

「機會？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未來。希雅你知道么，就算沒有溫莞，我也不可能喜歡上你，從小到大，我從來都只把你當成妹妹。」

妹妹啊……

多傷人。比他說不要喜歡他還要讓人覺得難過。

「而且你知道么，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我跟溫莞不可能，我也知道溫莞不會喜歡我，你別看她在外面笑得像朵花似的，她內心其實十分的自卑。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死，所以面對自己的病情，她從來都不在乎。」

張希雅張大了嘴巴，退無可退，她只能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莫景行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

「她知道自己跟雲西成之間再也回不去，所以才會不肯接受雲西成對她的好。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才不會給我一丁點機會、」

「希雅，你知道的，愛情從來都不是同情，可是人就是這種會產生同情心理的怪物。你剛剛裝得楚楚可憐，是希望我能夠可憐一下我們之間的感情。」

「可是你看，跟你比起來，溫莞分明要可憐更多、」

被說中了心事，張希雅面色變得有些難看，沒錯，她剛才確實帶了一些試探的成分在裡邊，她想，既然已經註定不能再一起，那麼……就來一次魚死網破好了。

萬一，事情出現轉機呢。

可是很顯然，自己的計劃，終究還是破滅了，也是啊，莫景行啊，這個聰明絕頂的男子，又怎會看不懂自己那麼拙劣的演技呢。

「溫莞的可憐是從內心發出來的，她不需要演就能讓人心疼和不忍心，我知道……我知道自己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經彌足深陷，我也從第一眼就知道，知道這個女人永遠都不會屬於我，可是希雅你知道么，溫莞把我當成她的親人，她親口說過的，我是她最重要的三個人之一，而我也知道，那三個人當中，沒有雲西成，你看……她都這麼信任我，我又怎麼能夠在她最需要的時候跟別的女人談情說愛呢？」

「希雅。人的心終究太小，遇到了那個自己喜歡的人就再也裝不進去其他，說我自欺欺人也好，說我自私也罷，我的餘生，真的只想陪伴在她的身邊。」

「溫莞現在想死。我就努力讓她活著，她若是想報仇，我便做她手中的那把劍，她若是……若是想安穩的度過一生，那我……就會努力為她創建一個太平盛世。希雅……所以……我們之間的所有關係，到此為止吧、」

「那些年少時候對你說過的話，許下的承諾，你都當是我放了個屁，從今往後，徹底忘了吧，然後……去做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