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思考的一路
第三百八十六章思考的一路
狹長山道的內側有着一塊剛好呈平台造型的大石，此時此刻在那上面勒馬而立的正是帝國軍元帥，米里德里安。他居高臨下，眼中所見的是漫漫山路上如同黑色長蛇一般延伸開來的士兵隊列，所有人的臉上都訴說着消耗戰所帶來的疲乏，以及撤退所帶來的苦悶。
「閣下！」熟悉的呼喚聲響起，立刻便吸引了米里德里安的目光。他尋聲望去，看到的正是自己的親隨迪蘭那正在趕來的身影。於是，他結束了瞭望撥馬從大石台上跳了下來
隨即，迪蘭便也趕到了米里德里安的身邊。兩個人就這樣並駕齊驅地開始跟隨着隊列一齊朝前行駛了起來。
「閣下，要塞已經成功爆破了。」來到元帥的身邊后，迪蘭如此報告道。
「嗯。」米里德里安聞言點了點頭，但臉上沒有喜色，只有擔憂，「希望這樣能阻擋他們半天的功夫吧。」
「半天？」迪蘭不禁大感意外，「那麼大一堆廢墟他們要清理的話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的吧。」
「迪蘭。」米里德里安話音里也透露出了疲倦，「那是我們需要的時間，至於他們，我還是那句話『深不可測』啊。半天，都已經算是我往好的方面想了。」
「……」
迪蘭稍微沉默了一下。他不想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根本不想看見所尊敬的元帥閣下如此失魂落魄。所以，他想發表一些反論，但結果所想到的卻全都站不住腳。
「這場戰爭實在是太蠢了！」被自己搞得煩躁不堪后，迪蘭不僅如此怒喝了一聲。
「呵呵呵。」隨即，一旁的元帥不禁嗤笑了起來，「獅子和兔子卧在一起，兔子應該期望的是那隻獅子永遠不要醒來。而我們的宰相大人呢？反而用一根刺去扎了那頭獅子。愚蠢至極！只可惜，他這輩子也注意不到他的愚蠢哦。」
聽元帥閣下提到宰相羅斯比爾，迪蘭略微一轉眼珠不禁擔憂地開口道：「話說回來，閣下，我們都還沒有得到拉佛圖戰敗的消息就撤軍，會不會有麻煩啊？」
「不！我們已經知道了。」米里德里安言道，「敵軍昨晚沒有攻擊是不是。」
「是啊。畢竟一直都在打，他們一定也累壞了吧。」
「並非如此。我看過敵軍的對部隊的運用，輪流發動攻擊的班次異常合理，精神姑且不論，士兵肉體上的負擔應該不大。然而，昨晚他們卻沒有照例夜襲騷擾我們。你說這是為什麼？」
「嗯……」迪蘭略微一思考不由得一驚，「難道他們是打算一鼓作氣？」
「哈哈哈！」米里德里安笑着搖了搖頭，「要是這麼做能攻下我們的要塞他們早就這麼做了。迪蘭，敵軍迄今為止都在貫徹消耗戰。可就在昨晚卻突然不幹了。這隻可能是一種情況，那就是沒必要了！」
「沒必要了？」帶着疑問，迪蘭又一次思考了起來，。而這次他命中了，「西線已破！所以東線才無關緊要了！」
「無關緊要倒不至於，但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要是拉佛圖能聽我的話修築要塞就好了，現在嘛……敵軍必將長驅直入。如果我們不能儘早整軍支援，西部必定如大江決堤一般一潰千里。」
「一潰千里！」迪蘭驚呼道，「西部各地也是重兵駐守，沒有這麼嚴重吧？」
「沒有這麼嚴重？」米里德里安對迪蘭的盲目樂觀回以了冷笑，「迪蘭，這次西方遠征軍可是抽調了西部守軍各部的精銳所組成的啊。這就好像是從擅長使矛的人手裏拿走了矛，擅長使盾的人手裏拿走了盾，然後再逼迫他們和全副武裝的敵人交手。你說，這豈能不敗？」
沒有回話，在沉默中迪蘭露出了沮喪的表情，但隨即又煥發了精神說道：「不過，只要有閣下回去主持大局，就一定沒有問題的！」
「呵呵呵。但願吧。」笑過後，元帥嚴肅了起來，「迪蘭，你是將領，所以雖然我不想破壞你心中的那份美好，但也必須實話實說。我不是戰神，對方才是，所以這場戰爭就算我竭盡全力也恐怕是無力回天啊！」
「元帥閣下！」迪蘭有些不高興了，「恕我直言，自開戰以來，您把敵人看得太高，而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就算是您對敵軍有所敬意，這樣敬若天神也有些太過頭了吧！」
「敬若天神。嗯。的確有點吧。」米里德里安點頭說道，「這次的敵人着實是個好對手啊。一個好對手可以讓你學到很多。迪蘭，這場戰爭如果我們戰敗，你說我們是敗給了什麼？」
「這種事……」
「要想！你必須要想！」
在元帥地呵斥下，迪蘭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思考了起來最終言道：「武器吧。他們的武器裝備實在是太高級了，不然我們也不會在消耗戰中打得那麼艱辛，還有那個攻城兵器也是……」
「不！」米里德里安打斷道，「記住，迪蘭如果我們輸了，那一定是輸在，我們的皇帝是世襲罔替，而他們的王則是由萬民所選出的。民主。」
「民主？」
「這是我從俘虜那裏聽來的我們的對手所開展的一種國民教育。我一直認為只要把那個混蛋宰相干掉讓女皇陛下掌權這個國家就會變好，但是最近卻覺得並非如此了。或許讓女皇陛下變作一個凡人才是對她對這個國家而言最大的幸福。若是如此，而我們的敵人又能善待我們的國民的話，帝國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閣下！」迪蘭驚恐地呼喚道。
「不要害怕！迪蘭。你和我不一樣，還在人生的起點而非終點。所以，不要害怕，去思考這個問題！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以前思考的太少了啊。」
話閉，元帥就彷彿是要留給迪蘭個人時間一般抖動韁繩策馬飛馳而去了。
「思考？」留下的迪蘭感到了莫名其妙，「但是，閣下，我該考慮什麼才好啊？」